烟雾缭绕的房间,法国导演帕特里斯夏侯,用那双棕色的眼眸,频繁打量着眼前的华裔演员。
情逝的剧本并不复杂,但对演员来讲,想演绎出那种纠结、复杂的情感却并不容易。
他之所以向眼前的华裔演员发出试镜邀请,就是因为眼前的演员在影片紫蝴蝶中,对于情感的把握很是准确。
他的眼光也的确没错,短短几分钟,这名叫甘韬的华夏籍男演员,就十分利索的表现出了,他口中的焦虑和不安。
望着甘韬下巴上短短的胡渣,短的直立在头皮上的黑发,帕特里斯夏侯咬着上唇,皱着眉头和旁边的白胖子叽咕道:“怎么样?”
一句法语灌进双耳,甘韬眼睛不由一亮,这句法语他听的懂。
正当他感叹自己有先见之明,多学了两句法语,下一刻不由傻眼,那个白胖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段话,没一句是能听懂的。
刚才的试镜表现,他自己觉着还算满意。
啥纠结、焦虑、一副便秘似的表情,对他来讲不算太难。
咋说也出演了好几部文艺电影,每部戏的角色还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死样,他就算是头猪,也该有点经验。
可眼下这种即没有点头应允,也没有摆首拒绝的情况,算是咋回事?
虽听不懂面试的两人在交流什么,但略一琢磨,他心里有了点数。
估摸着,无非就是肤色的问题。
情逝是部正宗的法国电影,正常情况下,肯定是由法国演员来演更加妥当。
如果是他这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亚裔演员来做主演,可能就要改剧本、改人设、甚至改剧情。
除此以外,制片方还得考虑法国观众是否认这个亚裔演员,是否愿意为这个演员走进电影院。
这么多年来,真正在法国影片中出演一号角色的亚裔男演员,无非就一位——梁佳辉。
那部电影叫情人,和情逝的影片名很像。
但谁知道甘韬是否和梁佳辉一样,有着让法国观众着迷的美臀!
不自觉的摸了摸不算挺翘的屁股,他刚想唾弃一口自己,就听帕特里斯夏侯用英文道:“甘,你先回去休息,我们还得商量一会,有可能需要二次试镜。”
他竖直了耳朵,才大概听明白还要试镜,颔首离开。
街道上的欧式建筑让他陌生,在一摸干瘪瘪的口袋,更觉难受。
来前,他以为只是简单的一次试镜,要不了两天就得回去,在国内安心等着电影开拍,又或者被拒绝的消息。
可没想,试镜时间一拖再拖不说,现在又要二次试镜,搞的他口袋里的钢镚越来越少,在这样下去,他连旅馆都住不起了。
“哥,启程没?”
在老板防贼似的目光中,他给远到不知身在哪里的徐征打了个电话。
“没出发?那刚好!你们先来一趟法国,借点路费给我,要不然,我都回不了国了!”
他的话一点不假。
他前几年积累的家当,除了给了点家里,剩下的一股脑压给了初创的同心公司。
而今年以一万五千元一集,出演水月洞天童博一角的演员片酬还没结算。
所以身上真是没啥钱。
依旧是那间没有太多色彩的房间,面试官依旧是导演加白胖子。
可当他在次站到几天前的位置上,看到角落中,屹立着一个身材小小的女人后,再也淡定不了。
伊莎贝尔于佩尔——法国著名女演员,迄今为止,戛纳电影节的影后奖杯就拿了两座,最近的一次是两年前。
舔着上下唇的他,直觉头皮发麻。
导演帕特里斯在他心里已是高不可攀,如果在有伊莎贝尔于佩尔加盟,他都搞不清这部叫作情逝的剧情电影会拍成啥样。
伊莎贝尔的个头很小,净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穿着高跟鞋都比他矮一头,完全没有欧洲人的高大体魄。
黑红色的卷发、姣好的面容,配上成熟的年纪,更添风韵。
但他表现的很礼貌,是身为演员对另一个演员的尊敬!
“她因为物质回来的镜头,物质!”
一个英文单词被导演帕特里斯重点提及,这是害怕他没听明白。
私奔的妻子回来了,但却不是因为爱,而是物质。
只一瞬间,他就记起导演讲的这个剧情。
导演:“k?”
伊莎贝尔颔首。
他指着房门,用不太利索的英文向两人道:“我开门进来。”
房门外,他将身上廉价的休闲西装搓了又搓,直到皱巴巴后,又搓了搓脸,直到脸色有着揉搓后的些许狼狈,才隔着屋门道:“k!”
一句“at”响起。
简埋着头慢慢推开房门,接着又随意一推,一扯并不存在的领结,脱掉西服随意的一丢。
屋中的伊莎贝尔直直的站着,看着他的一连串动作,眼神没有一丝色彩。
突然归来的妻子让简惊疑,手脚无处安放般的他,最终却只叫出妻子的爱称。
可那漆黑的双眸,却有着让人一望明了的喜意,那对着妻子左顾右盼的目光,让人明白,简是高兴的。
“k。”
握拳抵着下巴的帕特里斯叫完,望着眼前的两名演员,不知道该咋说。
女演员伊莎贝尔发挥空间不大,算是中规中矩。
可男演员的演绎,他感觉很怪,是少了点欧洲人的奔放,又或者是因为亚洲演员的含蓄。
被特意请来搭戏的伊莎贝尔走后,帕特里斯向甘韬发出了喝咖啡的邀请,他觉着该和这个亚裔演员聊一聊。
“喝咖啡?”
甘韬兴趣不大,但他急切想知道导演到底咋想的,用还是不用,讲个明白话。
他实在不想再这么墨迹下去,花钱如流水不说,还浪费时间,衣食住行没一样是习惯的,要不是帕特里斯的名气太大,他早放弃回国了。
“华夏人含蓄?”
听导演讲完,他瞬间无语,这要是国内某男人被戴了绿帽,不把女方打的她老妈都认不出来就算轻的,含蓄个屁。
至于当时那么演,纯粹就是没发挥好,他本来要讲几句肉麻的法文,可话到嘴边,给整忘了。
又是一趟无谓的谈话,一个星期后,在他盘缠告急的档口,终于等来徐征夫妻档。
情逝剧组依旧没有音讯,就在他准备打道回府,不在让人忽悠时,那个白胖子找上了门,丢下一份看不懂的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