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布姆抱着六花,他不知道对方又经历了什么,但绝对不会是好事。望着窗外的月光,他觉得自己现在十分可笑。
曾几何时,布姆不过是个王城孤儿,每天想着仅仅是下一顿晚餐。可现在,不但成为了魔法师,还拥有了一个妹妹。
轻轻将对方放好,布姆悄悄坐在了炭火旁。在他心中,这炙热的火焰才是现实世界,才是自己最需要争取的东西。
肚里有些饥饿,可自己却没有什么次元空间,更不知道现在家中的食物放在哪里。盘中的冷饭有些生硬,覆盖着油脂的残汤极为难咽。
布姆咧了咧嘴,曾几何时,自己会因为这些东西与人大打出手。曾经何时,自己会因这些东西弄得全身伤痕。
他很自卑,那是种刻在骨髓里的墓志铭。她很强大,那是不可估量的成长与改变。它很温暖,却是种寄人篱下的伤感。
右手轻轻搭在腿上,阵阵刺痛传遍全身。袍子下面的皮肤上,隐瞒了无数青紫色的斑痕,那是自己每天提请自己的方式。
他始终觉得自己在做梦,做着一个美丽而冗长的梦。梦里自己成为了魔法师,有了一个叫做六花的亲人。
但无数次的痛楚却真是无比,自己依旧盘坐在原地,奇妙屋里依旧温暖,六花的饭菜依旧香甜。
六花最近的举动过于诡异,但布姆却没有如从前那般质问。不是不想,而是没有任何理由。
就在两天前,对方展示了那变幻莫测的剑术,不但将自己扔出的苹果纷纷斩为两半,甚至连果核都切割得大小一致。
他不知道对方从哪里学到的这种本事,只记得这种剑术叫做“恩赐解脱”,只记得那罡风拂面的感觉。
“哥哥,哥哥...”睡梦中的六花喃喃低语,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最终一无所获。
布姆整理好心神,再次返回了对方身边。一夜无眠,对方好似陷入了噩梦般,不时就会呼唤布姆的名字。而布姆,则每每都要伸手安抚,生怕自己的妹妹从梦中醒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睡觉与吃饭是最重要的事情,一切伤痛都会在这两个过程中自愈,反之便会演变成更大的麻烦。
晨光唤醒了奥古城,也唤醒了六花。布姆此时端着餐盘,犹如一个最忠心的仆人,正欲服侍自己的主人。
几片面包,两个煎蛋,一杯温牛奶。东西虽然简单,却是布姆的得意之作。而六花则显得有些惊讶。
“哥哥,人家这是产生幻觉了嘛?”六花用被子遮挡住小脸,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笑意盎然。
“美丽的小姐,这是仆人精心准备的早餐,您是否能赏脸吃几口呢。”布姆的眼底铺满了血丝,但还是应和着对方。
“放弃!叫我女王大人!”六花说罢,起身吃着东西,那样子好似恶鬼一般。
一个小时后,六花将自己这十天来的事情说与了布姆,但却隐瞒了挥金如土的片段。
而布姆听后,则仅仅点了点头,非但没有出口自询问,甚至还主动转移了话题,聊起了最近奥古城内所发生的趣闻。
神经十分大条的六花并没有觉察出异样,依旧吃着盘中的食物,甚至还使唤起布姆,给自己拿来热毛巾。
“今天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听说城里又出现了新的食物,据说是从帕瓦联邦传过来的。”布姆一边清洗着餐盘,一边建议道。
“好呀好呀,都听哥哥的,人家最乖了呢。”六花闻言瞬间起身,急忙套好了灰麻兜帽。
天气越发温暖,奥古城也越来越拥挤。无数行人肩并着肩,无数异乡人组成了长龙,站在城门外。
布姆与六花好似两条沙丁鱼般,甚至都不用自己抬脚,就会被人潮推挤向前。而所谓的目的地,则是王城内最大的餐馆。
这是一间三层建筑,一层是大多数人的归宿,二层是富商与职业者们的落脚点。至于三层,则是贵族们的乐园。
坐在木桌前,布姆与六花吃着东西,二人皆是赞叹不已。那是一种好似馅饼的食物,可与传统背道而驰的是,其包裹的并非肉类,而是水果。
焦香的面皮酥脆可口,温软的果肉清新怡人。可正当布姆想再点两份作为晚餐时,却无意间撞到了一个人。
“该死的贫民,这可是我新做的袍子!”贵族指着自己衣服上的污渍,大声呵斥道。
“对不对,对不对,请问您的袍子多少钱?我会赔偿您的。”布姆急忙弯下了腰,而左手却向六花比着暗语。
六花见此,轻车熟路地悄悄站到了墙角,好似一个闲人般看起了热闹。而那个贵族,却愈发咄咄逼人。
“赔偿?一百枚金币有么?你就是只猪猡!来人,给我打死他!”贵族轻蔑地说着,随即吩咐仆从教训起布姆。
六花见此本想挺身而出,可当看见布姆望向自己的神情后,却扭头装作视而不见。她不想给布姆惹事,尤其是在奥古城内。
可一阵拳打脚踢后,布姆早已鼻青脸肿,甚至左眼因充血而变成了金鱼。但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只见那个贵族正抓着一块青砖,阴笑着来到布姆面前。
啪嚓!一声闷响回荡在餐馆内,贵族心满意足地走向了三楼,而布姆此时却早已不省人事。
热闹结束,围观的行人逐渐散去,食客们也再次握起了刀叉。而六花则拖着布姆,缓缓来到了一个小巷子内。
修炼多日的成果瞬间幻灭,六花在确定布姆还活着后,便将双手幻化为短刃。然而布姆的血手,却拉住了她的袍子。
“哥哥,今天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六花表情极为阴郁,可她却始终仰着头,不想泪水倾泻。
“扶我回家,在奥古城杀贵族?结果你知道的。我现在很累,你要听话。”布姆虚弱地说道。
几个小时后,布姆靠在奇妙屋的墙边,一脸无奈地看向六花。而六花此时却闷闷不乐,俨然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拜托,我才是受伤的那个,你生什么气啊。”布姆缓缓开口,但却扯动了额头处的缝线。
“呀!哥哥你别动啊!人家都听你的还不行嘛,呜呜呜。”六花见状急忙爬到了布姆身边,不断向伤口吹着气。
“记住了,隐忍是最容易的事情,也是最难的事情,将我的话写到记事本里吧。”布姆努了努嘴,有些好笑地看着六花。
夜再次降临,只不过今天,却是布姆早早入睡,而六花成为了那个守夜人。六花虽然不明白哥哥为何如此,但出于对他的信任,也不会再徒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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