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错拿金手指之后");
马车是在县里车马行直接租了一辆,以前大家来回县里和村上,能赶上个牛车就是运气了。可这回回去要带的东西委实太多,大家商量后,便决定凑钱雇辆骡子车和车夫。
出发这一日,天气极好,并不下雪。
罗德金嫌车里太挤去了外头坐,车厢里张玉寒罗美娘高氏张红果坐着说话,彼此都是满脸笑容。
其中属张红果最活泼。
昨日铺子关了之后,高氏和罗美娘商量了一下,各出了一两,给了张红果一个二两银子的大红包。
张红果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虽然心知银子回去之后就会被唐氏收缴,不过她还是挺高兴的,这会儿在车厢里就像只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
张玉寒嫌她吵,架不住罗美娘就爱听她说话,可能是因为有孕的关系,这些日子罗美娘总喜欢身边热闹点,看妹妹的存在给媳妇解了不少闷,张玉寒也就不说话了。
马车到村里时,正好是夕阳西下,比起去年张玉寒回家时一路碰不上车辆,靠两条腿走了一个日夜,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月初罗德金最后一回从村里运粮时,已经跟人说好了回来的时间。
张家和罗家都有人在村口等待,冬日里众人都没事,村道上也有三三俩俩的在一块闲磕牙。
“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们家二郎了。”
“五月那会儿的事可把咱们吓得够呛,你们家二郎读了书,说话也一套一套的,怪道我以前就瞧着他顺眼。”
唐氏笑:“哎,二郎以前确实有不好的地方。”被村人奉承了小半年,唐氏自认洗刷了以前耻辱,倒变了一副谦虚模样。
又有人问罗美娘是不是有孕了,“还是你们家美娘有眼光啊,当初村里谁家闺女能知道张二郎还能这么出息。天儿冷成这样,也不知道她有身子会不会影响了。”
听人说起闺女,李氏矜持道:“德金上回回来,说是东西太多,应该会雇辆车。县里那些车把式驾车的技术好得很,要说雪天赶路也有点好处,地上都被冻平了不颠簸,应该不会有事。”
“唉哟,都坐车了,肯定给你们带了不少礼物,你们家德金现在也发达了,以后罗家也要越来越好了。”
李氏听着这些话,心里最开心,闺女过得好她自然欢喜,现在儿子也赶上来了,她更是高兴。
众人说了一回闲话,待看到远远驶过来的骡子车,都赶紧快走几步迎上前。
李氏的目光在闺女身上转了一圈,见她身上穿着件蓬松的袄子,面色红润还有些出汗,上前一步道:“我心里算着,你们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回来了,幸好这几日都没下雪,路也好走。”
罗美娘先下车:“大冷天的,怎么都过来了。”
“来接你们还不好?”片刻功夫,李氏已经把马车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见除了座位其他都是包裹,脸上笑容更深。
她道:“我刚才还在和亲家母说呢,家里整治了饭菜,要不都到罗家吃去。”
李氏说完,唐氏立刻笑着接上:“亲家太客气了,头日回来呢,哪有先去别人家的道理。”又不是倒插门女婿,先去岳家吃饭算是什么事。
好在李氏也知道这个道理。以往,李氏瞧不上张家,唐氏心里也对儿媳妇娘家意见多多,经过张玉寒中童生在县里住的那几日,亲家两个也算破冰了。
张玉寒跟车夫算完车钱,也过来跟岳母和亲娘打了个招呼。
“哎!”
李氏如今看着女婿,完全没有先时在县里的尴尬,亲亲热热地应了一声。
罗美娘看外头实在太冷,道:“娘先回去,我和二郎明儿去看你。”外头确实风大,李氏就算再想跟闺女说话也不好待下去,接下来扛包裹的扛包裹,扶孕妇的扶孕妇,张家要比罗家近一点,一路热热闹闹的回家。
院子里唐氏之前便打扫过,因着冬日太冷,就连院里的鸡窝也给加了层稻草。
黄氏隔着一堵墙把隔壁院里婆婆的大嗓门听得一清二楚,她抱着儿子站在屋檐下心里嘀咕,需要这么热情么。
黄氏特意等在这里当然是有事的,又等了一会儿,才终于等到中间墙上的那扇门被人推开,大半年不见的张红果穿着一身新作的袄子过来了。
张红果看见大嫂还有些惊讶:“嫂子,你怎么在这儿?”
黄氏亲热笑道:“娘一大早就往外跑,我就想着应该是你们回来了,刚才老远就听到你们在外面的声音,我过来瞧瞧,都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没说什么。”张红果有些警惕,她是个聪明姑娘,知道自己眼下端的是二嫂的碗,对二哥两口子的事也很守口如瓶。
“还跟我生分呢,我在这儿都等了好半日了。以前是嫂子不好,猪油蒙了心得罪你二嫂了,嫂子还想着哪日给你二嫂道个歉呢,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黄氏心里有些恼怒,还是笑着道,又看了一下她手上的包裹,道:“都拿啥回来了?”
“没啥。”张红果把包袱往身后藏,里头其实是罗美娘年前给她做的一身新衣裳。
“还骗人呢。”黄氏抱着孩子凑过来,“跟嫂子说说,你二嫂两口子今年在县里肯定挣了不少,都是些什么情况,也让嫂子开开眼界。”
别看张红果年纪小,她在县里这半年见过各式各样的客人,要是以前对黄氏这种死皮赖脸的行径还会处理不好,如今却很有经验了,她大声道:“我不知道,大嫂要是想知道县里的情况,就问二嫂去!”
罗美娘教给她的法子,要是有难缠的客人过来,就大点喊,喊到灶下都能听见,就有人过来帮忙了。
此时张红果声音响得外头经过的土狗都嗷嗷叫着,没片刻功夫就听到唐氏在隔壁吼道:“就你事多,三儿昨日换下的尿布还没洗,还想等老娘给你洗啊!”
黄氏怕婆婆,到底不敢再纠缠小姑子。
张红果回屋放下东西就不出去了,等到唐氏回来才跑去她娘屋里,口齿伶俐地把黄氏刚才问的说了一遍,搓搓手上的鸡皮疙瘩道:“娘,你没听到大嫂那语气,她对我就没那么亲热过。”
“她娘家娘几日前过来一趟,娘俩在屋里嘀嘀咕咕个没完,后头人就变了。”唐氏一语道破儿媳妇惊变的缘由。
不过,甭管别人心里有什么算计,唐氏对儿子两口子信心足得很,知道那两人机灵得跟鬼似的,黄氏想什么都没用,心里也一点都不担心。
说一回大儿媳,她就对张红果伸出手道:“把银子交出来,你二哥说你嫂子给了你一个二两的大红包。”
唐氏要钱的架势就跟土匪似的,张红果嘀咕了一句:“二哥就是个大嘴巴。”才慢吞吞掏出一个她还没捂热的银锭子,满眼舍不得地交到唐氏手里。
又对她娘道:“二哥二嫂刚才也给你钱了,怎么还想着我这里的。”
唐氏见闺女去了县里一年,回来口齿都伶俐多了,暗道还是老头子说得对,闺女跟在儿媳妇身边确实长进多,她道:“你二哥二嫂给多少都是给我的,跟你没关系,小孩子家家的,放这么多钱在身上干嘛,我是帮你攒嫁妆呢。”
见张红果满脸不高兴,唐氏也不管,反正她今日就两件事,接儿子儿媳到家,还有就是收缴闺女的红包。
由于一回家就被她娘抢劫了,张红果吃过晚饭后,还跑过来跟罗美娘抱怨一通,当然,顺便也把黄氏那些话给说了。
罗美娘刚吃完晚饭,唐氏一早就把鸡汤炖上,罗美娘瞧着灶下还有擀好的面条,也不折腾,直接吃了鸡汤面,反正她最近都挺爱吃鸡的。
听小姑子抱怨过唐氏,又嘟嘟囔囔地说大嫂,罗美娘也只是听着,黄氏不就是想知道他们家内部的事情吗,就算被她知道了,她也占不了丝毫的便宜,罗美娘并不觉得这人能给她造成麻烦。
第二日罗美娘和张玉寒没去罗家,倒是先去了趟村长家。
罗村长是个顶好的长辈,上回说村里要供张玉寒读书,之后每月都会托罗德金带一两银子过来。
说实话罗美娘和张玉寒都不想要这一两银子。他们都知道村里的情况,要是南山村人人富得流油就算了,可村里现在还有穷得吃不了饭的,这钱拿着其实挺烧手的。
罗村长听他们说明了来意,沉吟了一下道:“这也是村里对你读书的支持。”
支持张玉寒读书的事,罗村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不是看在和罗美娘的同族情分,或是愧疚于上回害得他们大出血才下的决定。
读书人考出功名之后惠及家乡的例子,历史上比比皆是,可那都是有个前提,就是对家乡有深厚的感情。
以前在村里唱衰张玉寒的多,喜欢他的少,就没多少人说过他的好话,张玉寒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成长起来,对村人的情分也有限。
就是想着这样,罗村长才做出这个决定,村里为他读书分出资源,做出牺牲和贡献,这点雪中送炭的情分总能打动他几分。
张玉寒又不傻,当然知道罗村长在想什么,这世上每一份索取,都会在将来的某日付出代价,天上掉馅饼的事实在不多。
再有,他性子里就是个独人,虽然如今在县学里也有几个交好的同窗,那都是基于这些人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上回村里遇事他愿意帮一把,也是因为放任不管反而会连累他一家子。
张玉寒实在是不愿意让村长有这么个想头。
不过,即使村里不承担他读书的开销,理智上来说,张玉寒也不可能跟南山村做切割。这年头同个村里的人,天然就有一份纽带关系。
这回他们两口子一块过来,就是想要跟村长说说这件事。
想让张玉寒为村里单独的某个人做什么,他做不到;要是为了村里的共同利益着想,他是愿意出一份力的。
“村里人挣点钱也不容易,我媳妇那铺子也还算挣钱,以后不用托我大舅哥再带钱过来。之前给我的都在这里,村长之前不是想给村里聘个夫子吗,这些钱拿来给夫子盖个屋子也足够了。”
张玉寒说着就掏出一个钱袋子放在桌上,里头是六两银子。
罗村长看他意已决,叹口气把钱袋子收起来。
听张玉寒提起请夫子这事,其实这事罗村长想了好几个月,一直没能做成,如今也想找他问个主意。
罗美娘插句话道:“咱们镇上不是有个刑老童生吗。”就是那个一幅春联卖八文钱的老童生,当初张玉寒一幅只能卖四文,他还惦记了好久。
罗村长说起来就是一肚子苦水,周围的读书人他都问遍了,刑老童生当然也没放过,“他嫌村子偏,还嫌束脩少。”这两点罗村长都改变不了,去一回就没好意思再上门。
张玉寒看媳妇杯里的水喝完了,拿起茶壶給她续了杯,道:“真想把人请过来,就得知道他除了钱之外还稀罕什么。”
刑老童生稀罕什么,罗存长还真不知道,便不耻下问了一句。
张玉寒想想道:“刑老童生我见过几回,他无儿无女,孑然一身,就是靠给人写信和题字挣点开销,他看不上咱们村里的位置和束脩,咱们就说些他能看得上的东西。”
张玉寒如今说起话来一套套的,罗村长也听进去了:“咱们村还有什么他能看上的?”
张玉寒的思路有些另辟蹊径:“人年纪大就怕死,他要是愿意过来,咱们村给他养老送终。”
罗村长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
罗美娘如今有孕,不能久坐,听他们商量要怎么忽悠刑老童生过来村里,想想就先从村长家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她刚踏出村长家院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村里的石磨旁边,黄氏在跟村里徐婆子说话。
徐婆子是什么人,以前村里就数这人最爱说三道四,唐氏没底气跟她吵架的时候,屡屡败于她手,偏偏这一年,张玉寒考中童生又帮了村子里一个大忙,叫唐氏腰杆子一下直起来,徐婆子被唐氏找了好几回麻烦后,突然发现整个村里跟她最有共鸣的,居然是唐氏那死老婆子的儿媳妇。
黄氏之前没少为那两百文揪心,偏偏徐婆子也觉得村长给的那两百两银票太多了,两人可谓一拍即合,经常凑一块嘀咕闲话。
今日也是巧了,好几家都想着用村里石磨磨点豆腐出来,这不就聚在一块了。
徐婆子见她走过来,就笑道:“哟,童生娘子来了,我们正在说你家童生老爷读书上的事情。”
旁边围着的都是经常聚在一块说闲话的,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徐婆子想找事,眼睛立刻亮起来。
罗美娘笑:“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每日上学读书做功课。”
她其实挺想不通黄氏为什么会和徐婆子凑在一块,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对内打破头是一回事,对外一家子总要拧成一股绳同心协力。徐婆子是什么样的人,只听唐氏在家里咒骂过她多少回就知道了,偏偏黄氏和她有话聊,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嫂子真不知道怎么说。
黄氏突然来一句:“村长之前不是想给村里聘个教书先生吗?二郎现在也是个读书人了,咱们村里凑钱供他读书,他现在也识得不少字,有没有想过在村里开个班什么的。”
罗美娘实未料到黄氏突然来这么一句,徐婆子听黄氏开了头,这几个月一块说三道四的情谊立刻跟上:“我觉得你嫂子说得也有道理,你男人现在又读书又识字,正好是个人选。要是不愿答应,可就不厚道了。”
罗美娘听到这里,心里就知道黄氏和徐婆子是合起伙来故意找茬。
旁人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也不说话了,黄氏这话对张家人来说是吃里扒外,可张二郎要是愿意教人识字,对他们这些出不起束脩费的人家来说,却也是个好事。
当然,他们也挺感激张二郎之前挺身而出的事,不过感激是一回事,有便宜不占是另一回事。
“二郎现在也只是个童生,明年还想着府试。外头那些开馆授课的老先生,哪个不是读到读不下去了才想着教书的。他现在要是七老八十的,不用嫂子和徐婶儿说,也肯定会想着开个学堂补贴家计,现在年轻还能拼,总得努力一把。咱们农家都知道不能杀鸡取卵的道理,二郎未来不知道怎么样,嫂子和徐婶儿就想要他回来,放在谁家会做这种糊涂事?”
罗美娘要是能被黄氏用话拿住,上回就不会闹那一处。她神色沉着淡定,就把这话顶回来了。
徐婆子道:“说到底不就是不愿意吗,他张二郎打小就是个混子货,以后就算读出来了我看也是个白眼狼!他读书也是村里出钱供的,还没读出来呢就忘了乡亲,我看咱们就不该出钱供他!”
那什么,徐家其实没出钱,不过同个村子里的,别人出了,四舍五入也就是她家出了。
罗美娘今日先去村长家,就是料到以后会有人用这些话说事,她听这话面上也冷下来,突然转头问黄氏:“徐婶儿这话说的,嫂子你认不认同?”
黄氏没想罗美娘会问她,经了之前那一回,她心里还是挺怯罗美娘的,喏喏道:“之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都变脸了,同个村的,还是要以和为贵。”
罗美娘道:“我倒是想和气,可徐婶非要让二郎回来教书,要坏他前程,我再和气就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捏一把了。嫂子让我们以和为贵,要不嫂子给我们出个主意,看看能怎么说和我们?”
黄氏被罗美娘扯到局里,连忙道:“我哪有这种本事,都别吵了,不是在说正事吗。”
“我和二郎刚才就是在和村长说这件事。刚才二郎给村长出了个主意,让村里把镇上那个卖春联的老童生请过来,咱们给他养老送终,叫他教咱们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
罗美娘心下对黄氏的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十分恼怒,非要她自食苦果,便道:
“嫂子这么热心支持村里孩子读书,刑老先生过来之后,就得嫂子多帮衬了。这不,二郎还在里头和村长商量要怎么把人请来,嫂子家里三个男孩呢,肯定最心急的,不如他们去镇上时,嫂子也跟着去。读书人最喜欢歌颂孝道慈心,许是刑老先生瞧着嫂子一番心意,就答应了不是?”
罗美娘没给黄氏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我看这事就只有嫂子能办成,你是咱们村里的媳妇,又是个热心肠不过的,这么为村里孩子未来识字着想,谁能比得上你的这份情真意切。我如今大着肚子,也什么都干不成。就算我愿意,也还没孩子,理解不了慈母的心情。咱们村亏得有嫂子在,要不这事都找不到人来干了。”
罗美娘一句接一句的奉承,黄氏简直瞠目结舌,她万万没想到几句话间,罗美娘会给她张罗这么一个活计。
且罗美娘还不是胡说的,她扯着黄氏的胳膊就往村长家走,道:“嫂子有这样的想法,咱们今儿就去村长面前把事定下来,后头几日村长去镇上,你也跟着去,放心,不会要你出多少钱,不过刑老先生毕竟是拴柱几个未来的师长,嫂子也不能什么都不出,村里备礼物是算村里的,你这边总得买几尺布几包点心,花个一两银子也就是了,这也是你对刑老先生的敬意。”
此时黄氏一个不备,被她扯得都踉跄了几步。罗美娘打小也是干活长大的,即使怀孕了,也是张玉寒自己不放心总当她是个易碎品,罗美娘其实没觉得自己怀孕了就不能干活。她今日是非要黄氏吃下这个苦头,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松懈。
村里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罗美娘收拾嫂子,有好事的人便簇拥着黄氏一块上前。黄氏周围满满都是人,连个跑的方向都找不到,眼睁睁瞧着罗美娘用话拿捏她,跟她沆瀣一气的徐婆子却趁人不备,一直退后,转身就跑了,她顿时急得不得了。
黄氏被扯到村长家里时,差点眼泪都出来了。
张玉寒和罗村长看罗美娘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都觉得惊讶。
待听罗美娘把事情一说,罗村长对上黄氏无限期盼他拒绝的目光,点头道:“那就一块去吧,叫刑老先生也看看咱们村的诚意,连个乡间妇人都这么盼他过来。”
罗村长这话一出,黄氏当即眼前一黑。
张玉寒当夜想想嫂子那惊天一变的脸色,都觉得好笑。前头媳妇和嫂子起冲突时,他不在村里,还是头回看到罗美娘如何发飙的。
罗美娘其实也不是故意找事,就是黄氏这种人吧,你太久没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容易把你当成软柿子。这回他们要在村里待半个月有余,罗美娘也挺烦黄氏给她找麻烦,索性先收拾她一回,之后这些日子都能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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