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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相公错拿金手指之后");

    要唐氏说,她其实心里也更希望罗美娘生个孙子多一点,只是生男生女这种事由不得人,况且只要能生闺女,就能生出儿子,就是早晚的问题罢了,又兼罗美娘从入门开始就待她不错,人心换人心,唐氏到底也把那些嘀咕都咽进肚子里去了。

    而且小儿媳妇也把闺女生得不错,大儿子大儿媳倒是给她生了三个孙子,不是唐氏有意贬低,容貌真的挺普通的。

    小孙女却生得极好,眼睛大大的,嘴巴鼻子都是小小的,人还长得白,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出以后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这世上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娃娃啊,反正帮儿媳妇月子里带小孙女这一个月,唐氏已经喜欢上孙女了,每日抱都抱不够。

    且,唐氏现在愁的不是媳妇生了闺女的事,而是小儿子说去考试,到现在还没啥消息。这年头,科考失利是寻常事,失败了打道回府重新再战就是,可愣是没消息,就让人担心了。

    罗德金在外头打听过,府试放榜就是这个时候。这些天大家在家里都有些忐忑,唐氏有一回还差点把炖鸡汤的罐子給砸了。

    罗美娘看婆婆着急上火,就宽慰她:“离得远,消息传得慢也不一定。再说考中府试之后还有院试,现在没看到相公才是好事呢。”

    可这句话对唐氏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村里都在忙着春耕,她在县里耽搁到现在,除了伺候媳妇做月子,就是想听一回好消息。

    就在唐氏急得团团转时,三月中的一日,林氏带了点心上门看望还在月子里的罗美娘,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我是听一个客商说的,这回府试,咱们县学就中了五个,其中就有你相公,他们一行人已经出发去了省城参加院试。”

    三月的春风吹过角落的枣树,树叶声窸窸窣窣的,上头的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罗美娘才听完,就把婆婆也叫进屋里,唐氏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直念阿尼陀佛,道:“我今日一早就看到喜鹊飞过来,没想还真有好消息!”十分感谢林氏,非要请她留下吃饭。

    林氏一再推辞,唐氏才算罢了,等屋子里只有她和罗美娘两人,林氏悄与罗美娘道:“你婆婆还真是热情。”

    “这有什么,你看外头报喜的都能得个喜封,就是请你吃饭罢了。”罗美娘还挺支持婆婆的。

    林氏瞧着罗美娘红润的面色,一张娇俏的面容若牡丹般鲜妍,不禁道:“你也挺有福气的。”

    唐氏虽是乡下婆婆,可她刚才跟罗美娘说话时那种亲近和随意极为自然,足以说明婆媳俩平时便是这般相处。

    罗美娘其实也觉得自己能有唐氏这种婆婆挺有福气的,公道地说,唐氏是抠了点,对她却从没半点不好,甚至过年时她把黄氏收拾了一回,叫张家在村里丢了一回脸,黄氏也从来没说过她一句。

    婆婆是个好人,罗美娘在别人面前也不吝于夸她,叫林氏一笑:“行啦,知道你有个好婆婆了。”

    林氏的目光在罗美娘的月子房转了一圈。

    虽然没做过月子,林氏也知道罗美娘这个月子做得极好。别人坐月子,屋子里总有股血腥味,罗美娘的房间里却放了好几瓶开得娇艳的桃花,花香味浓烈,刚才进门她瞧过了,院子里并无桃树,那就是每日有人从外头带过来替换的。

    她喝了一口水,发现有些凉,便把罗美娘的也拿过来:“坐月子不好喝凉水,我给你换换。哎……这些你男人肯定都叮嘱过。”

    罗美娘知道林氏是好意,坐月子在古代是个污秽事,倘不是关系好,林氏也不会在她还没出月子就过来,罗美娘笑:“他现在都去了省城了,隔个十万八千里,有心想唠叨也不行了。”

    林氏看了一下屋里,没瞧见孩子,便道:“叫我再瞧瞧你们家妞妞,刚才你喂奶前我都没瞧够,感觉是个挺活泼的小姑娘,眉眼跟你像极了,以后肯定好看。”

    罗美娘现在就爱跟人说闺女,听别人夸闺女她心里高兴,面上还是谦虚道:“小孩子哪有什么美丑的,现在就像个猴子似的闹腾,一会儿不理她就要哭,嗓门儿大极了,她在屋里哭、外头巷子里都能听见,我倒盼着她安静一点,夜里不会太折腾。”

    她发动时是在夜晚,整个的记忆除了痛就没别的,疼到极致时,下身像被车辆碾过一般,完全没有知觉,只听着产婆在她耳边喊着吸气、用力,等到孩子终于从她身上脱离时,刚好一束阳光从外头照进来,罗美娘全身汗淋淋的,直接就睡过去了。

    等到再度醒来时,她便瞧见了自己身上脱离的那块肉,浑身红彤彤的,闭起来的小眼睛细细长长的,五官跟她十分相似。

    生命真是神奇,就这么一个小肉团,居然在她身体里待了九个多月。看着看着,罗美娘的心里就像注入一汪被命名为喜悦的泉水,暖意潺潺流淌在心间。

    林氏道:“孩子就是这样,活泼点好。活泼一点,以后性子也要要强一点,才不会受人欺负。”她多年没生育,也挺喜欢孩子。

    这点罗美娘深以为然:“以前我听人说,县里以前还有女人骑马上街的,现在咱们县里大户人家养姑娘,都喜欢把姑娘往老实文静里养,要我说,姑娘要那么文静干什么?养闺女就得把她养得精明顶事,不然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别人不欺负都对不起她这幅包子样。”

    林氏嘴边噙着一抹笑,听着罗美娘说这些娃娃经,她还记得头回看到罗美娘在铺子里面对一群调侃她零食西施客人时的镇定自若模样,那会儿她就觉得罗美娘虽然是乡下出身,性子却比县里姑娘伶俐聪明多了。

    如今再看罗美娘,比那时又有不同,男人争气,又生了孩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精气神,难得的是,她并不像乡下人一样,觉得生了闺女是什么坏事,就是生了闺女,她也是大大方方的,直接就说要把闺女养成一个能顶门户的。

    因着罗美娘过完年回来就说与她听的消息,林氏如今看她都觉得亲近几分。林氏道:“我家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自招婿开始,对他无半分不好。当年他娘病重,求上我家门,像他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相貌,我看中的无非就是一个老实罢了。那个妇人我见过,跟他在乡下一块长大的,也是个可怜人,丈夫也不是什么好人,才会答应让妻子出来做这种事。我带人过去时,瞧着院子里的摆设,他们还真像两口子,这些年我都没瞧过他脸上有那样的笑容。索性我就成全了他。”

    “他骂骂咧咧说我以后没人送终,我以后还真就一个人过着。我堂兄是林氏的族长,对我向来不错,就我手里这份产业,以后几个隔房的堂侄儿谁想要,总要与我亲近,也不愁以后没人养老。被人当唐僧肉,总好过被被白眼狼当成蠢货。”

    林氏说着要把丈夫扫地出门时的表情沉着而冷静,就像饭桌上吃腻了猪肉就换道羊肉似的。

    也是之前捅破了林氏丈夫私下偷偷做小动作的事,罗美娘才知道林家以前也是阔气过的,可惜家里父母都死得早,林氏不得不招婿。

    罗美娘不禁道:“你们有没有去看过大夫,多年没孩子,不只是女人的问题,有时男人也可能有问题。”

    林氏想了想,摇头:“现在谁的问题都不重要了,我是招婿上门,觉得不合适了休了他就是。他在林家过惯了好日子,因为没孩子就想要典妾,以后回乡下重新找个婆娘,能生出来也算满足他的愿望了。”

    罗美娘想着,要是林氏一分家产都不给他,这人在乡下就是穷得叮当响的老光棍一个,哪会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林氏离开之后,吃饭时,罗美娘还把这件事在饭桌上说了一回,主要是说给小姑子和高氏听的,林氏的洒脱,乃至于她整个人达到的这种境界,就连罗美娘见了也觉得佩服,女人就应该有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心气。

    甚至,还让罗美娘回想起自己在村里最后几日时和黄氏的种种斗气,如今想起来,就跟俗话说的,真是一孕傻三年了。

    黄氏不就是一只胡乱飞着寻找存在感的苍蝇吗,苍蝇这种生物千百年来都打不死的,只要自己把碗筷盖得严实,不动如山,叫她没有可乘之机,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再说,黄氏若是真的太过分,还有村长和村里的那些耆老呢,张家虽没有宗族,不过这年头讲究抱团,要是村里想处置一个人,各种村规民约压下来,就是官府也没办法。

    结果,罗美娘觉得自己从林氏身上悟到了不少东西,唐氏却感叹道:“看着挺俊的闺女。怎的这般轻率呢,男人又还没把小的带进门,不过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哪个男人不想着偷腥。”

    甚至,唐氏还直接跟张红果道:“以后你要说了人家,可不许这样。都一块过了这么多年了,就为点小事就不过了,真是把成亲当儿戏。”

    张红果连连点头,小姑娘过完年十三,在县里这几个月个子蹭蹭在长,如今也是小荷刚露尖尖角,对这些事也有些朦朦胧胧的感觉。

    罗美娘不禁为林氏说一句:“林姐姐这样的家底,这样的才貌,倘还是要屈居于一个平庸普通的男人,叫别的女人怎么活?叫我说,咱们女人不比男人,在世上还要艰难些,就更得有这份自强自立的心性。”

    唐氏摆手道:“管她呢,又不是咱们家的人。”

    要不是看林氏今日带了一个好消息上门,唐氏也不会唠叨这几句,她主要是心里担心罗美娘跟这种人接触太多,以后会不会也受影响;又一想,像她小儿子那样的人哪儿找去,又俊又会念书,儿媳妇眼睛也不瞎,肯定不会做这种捡芝麻丢西瓜的事情,便把林氏的事放下了。

    林氏是县里人,儿媳妇跟她多交往交往也有好处。别的不说,前头村人带着小吏进县时,就是林氏着人来通知的,还有去饭斋吃饭能打折什么的,儿子过了府试的消息也是林氏特地过来说的。

    唐氏是个实在人,又不是她那混账丈夫的夫家人,对林氏没那么多的敌视,跟林氏交往有这么多好处,傻了才会让儿媳妇跟她绝交。

    说一回林氏,罗美娘也差不多出了月子了。她年轻,月子又做得好,出月子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比没怀孕前略丰满一些。

    唐氏其实也觉得自己把儿媳妇伺候得不错,罗美娘月子时奶水丰足就是个铁证,她本来还想着等儿子回来夸一下自个儿的成绩,就是罗美娘一出月子就一点点瘦下去了,叫她心里还挺遗憾的。

    瘦那么快干什么。

    这一日,罗德金突然从铺子里跑回来,满面喜色道,“婶儿,妹妹,有个妹夫的同窗传信到铺子里,咱们妹夫中秀才了!现在是正经的秀才相公啦!”

    唐氏正好在洗尿布,立刻就站起来,嘴唇抖啊抖的,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到铺子里传消息,自称是张玉寒县学同窗姓邓,被罗德金从铺子请到家里说话也没有不耐烦。

    唐氏再确定一回:“我家二郎真中了?”

    邓同窗没卖关子,笑着作揖道:“给伯母道喜了,成绩前儿刚出来,张兄考中了廪膳生。”

    要说唐氏,刚才最着急问人的是她,这回真听到好消息,嘴巴咧开,喜得都不会说话了。

    邓同窗还在道:“前十名就能进入府学,府学可比咱们县学的资源好多了。我有事着急回家,张兄就叫我过来给他家里人带个信。”

    邓同窗说着话,心里也挺羡慕张玉寒的运气。他听说了,这回院试考卷加重了算术的题量,张玉寒别的科目只算尔尔,可在算术这一项,在县学里一向是独占鳌头,这运气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唐氏只知道儿子中了秀才,却不知道廪膳生是个什么意思。

    邓同窗又这样那样地解释了一回,待知道廪膳生以后每月都能有银子和廪米拿后,唐氏乐得差点撅过去,还硬是要留邓同窗在家里吃饭。

    邓同窗道:“我就不吃了,还有别人也托我去家里传消息,对了,张兄还让我给贵府带了信件和礼物,东西都在贵舅兄那里。”说完,邓同窗还瞧了罗美娘一眼,心道怪道张玉寒在外头考试还想着给家里带礼物,原来媳妇这么好看。

    罗美娘接过邓同窗递过来的一封信,打开看了一眼。

    才知道张玉寒府试和院试两回都挺险的,府试是吊车尾上了红榜,之后廪膳生也是正巧落在最后一名,信里还说他托邓同窗带了礼物回来。

    邓同窗带过来的两个大包袱已经放在桌子上。

    人走了之后,罗美娘打开了包袱,看着里头那套据说是府城特供、只此一套绝无仅有的大型木质宅院积木玩具,瞧着上头的品牌标志,不禁陷入沉默之中。

    唐氏嘴里却一直念叨着一两银子,罗美娘都怕她高兴疯了。

    她知道唐氏为什么这么看中这一两,前头他们不要村里的资助后,唐氏还念叨了好久,现在知道儿子每月都能有衙门发的一两银子和三斗廪米,她这股高兴劲再也压不住了。

    唐氏在院子里绕了好几圈,还跟罗美娘道:“快清明了,这回肯定得回去给他爷奶上柱香,真是祖宗保佑啊!”

    罗美娘抱着闺女,也挺会奉承:“那我先去买好鞭炮,咱们在县里放一回,回村再放一回,叫大家都沾沾喜气。”

    “很是!”唐氏道。

    待到坐下来之后,唐氏看到罗美娘怀里抱着的小孙女,想到这两日众人都说着要取个什么名儿,灵光一闪,突然道:“妞妞才出生,她爹就考中秀才,咱们家妞妞的名字,就叫张秀儿!”

    唐氏此话一出,罗美娘立刻就喷茶了,她肯定不会同意闺女叫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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