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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淮南事
    蜀锦嘛,是个好东西,作为等价交换物可以长久保存,而且价值不菲。

    如果日后占据了凉州,重新打通丝绸之路,把南梁进口的蜀锦卖给西域各国,显然是一门暴利的买卖,到了那时候蜀锦的优先级可以提高很多,但现在这一切还很遥远。

    而蜀锦的出口方,南梁的益州刺史萧渊猷是梁武帝萧衍的胞兄萧懿之子,也就是萧衍的亲侄子。

    萧衍的亲族,没有一个堪用的,全是贪财好色之辈,而萧衍却鼓励他们这样做,因为这样的亲族,才不会对他的皇位有威胁。

    比如萧衍的弟弟萧宏,曾经有人举报他私藏甲胄意图谋反,萧衍亲自去萧宏府上查看,见到萧宏占地堪比皇宫的府上建了很多巨大的仓库,而萧宏的神色非常紧张,更让他生疑,于是便亲自打开。

    然而萧宏像是数十座小山一样的仓库里,并没有甲胄,而是分门别类的堆满了贪污来的布、绢、丝、绵、漆、蜜、朱砂、黄屑等各种财宝,价值数亿五铢钱。

    萧衍不仅没有大怒,反而因为萧宏没有私藏甲胄妄图造反而放下心来。他笑嘻嘻地对弟弟说,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比哥哥都强。

    由此可见南梁的皇室成员都是什么德行,益州刺史萧渊猷自然也不例外,他来益州的主要目的就是搞钱。

    萧渊猷对凉马—蜀锦贸易非常上心,亲自和元冠受派去的人谈判,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能有合格的凉马运过来,价格根本不成问题。

    因为萧渊猷很清楚,即便他用十匹蜀锦才能高价买到一匹凉马,但这些有市无价的战马只要从巴蜀运送到武昌、江州、建康,那就会转手变成在当地再花二十匹蜀锦、三十匹蜀锦的价格都买不到的奢侈品。

    虽然双方的互信还不是很充足,但随着上个月第一批交易的完成,出兵河州给元冠受带来的经济收益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也让元冠受和手下的文官武将,对于继续对抗吐谷浑,拿下河州甚至凉州,有了足够的动力和理由。

    “等等,还有第二封信呢,老师寄来的,你也看看吧。”

    自从北方镇压六镇起义的战事告一段落,朝廷优秀的救火队员郦道元又被赋予了一项紧急任务——以行台身份持节,监督河间王元琛率军救援被南梁大将裴邃,围困在寿阳城里的扬州刺史长孙稚。

    说是救援寿阳,但胡太后恐怕更是想防止寿阳叛变。

    理由也非常地充分,扬州刺史长孙稚是元乂的人,而上一个南线叛变的主帅也是元乂的人,叫元法僧。

    元法僧把淮南重镇彭城送给了南梁,北魏闻讯,将京城洛阳仅存的禁军派给了安丰王元延明、临淮王元彧统帅,跟南梁由萧综率领的总预备队在彭城对峙。

    至此,南线在西段的寿阳战场和东段的彭城战场,双方陷入了僵持。

    当然了,僵持的时候不用着急,因为对面总会送的。

    在这方面,也不得不感叹南北朝优秀的匹配机制。

    西段的寿阳战场,河间王元琛,就是那个北魏第二富,狂言“不恨我不见石崇,只恨石崇不见我”的主,率军先怒送了一波。

    元琛不顾郦道元和扬州军头长孙稚的意见,冒雨出击,中了裴邃的埋伏,北魏损失了上万人,最后还是长孙稚和郦道元拼命断后,才把元琛的命拽回了寿阳。

    不过不用急,南梁也不甘示弱地搞了一次骚操作。

    南梁的主帅裴邃大胜魏军后,五月因病去世,至此,杨大眼、崔延伯、韦睿、裴邃先后离世,曾经参与过在南北朝之间,那场意义堪比官渡、赤壁的钟离大战的将帅,只剩萧宝夤一人存世。

    老一辈将帅凋零殆尽,萧衍悲痛万分,追赠裴邃侍中、左卫将军、夷陵侯,谥号“烈”。裴邃沉深有思略,为政宽明,居身方正,南梁朝野都认为,如果裴邃不死,挟寿阳大胜之威,解决彭城的魏军主力,或许可以做到率军入洛的历史性壮举。

    然而历史没有如果,真实发生的事情无比的荒谬。

    南线东段的梁军主帅,扔下了数万大军,独自投降北魏了......

    就是这么个怎么听怎么不靠谱的事情,确实发生了。

    郦道元在信里明明白白地告诉元冠受,元法僧献上彭城给南梁以后,萧衍派了次子豫章王萧综率领南梁的总预备队镇守彭城,然后萧综在六月七日带着几个亲信,夜晚徒步出城,投奔魏军。

    南梁大军第二天天一早,发现主帅失踪了。

    再一看,主帅竟然投降了北魏,天下竟有这等荒唐事,梁军人心大乱,北魏趁势收复彭城,南梁的总预备队损失惨重,只有陈庆之的部队完整地撤了回来。

    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优秀的将领要看他的撤退,能把军队完完整整地带回来,做到撤而不溃的,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名将的殿堂,陈庆之无疑是做到了。

    之所以有这种荒唐事,就涉及到南梁的宫闱密事了,当年萧衍起兵篡位,杀了齐王萧宝夤的兄弟,东昏侯萧宝卷,然后霸占了萧宝卷的爱妃吴淑媛。

    吴淑媛怀孕七个月就生下了萧综,等萧综长大成人后,每时每刻都生活在自我认知的怀疑当中,每天怀疑人生的人,当然会做出点不正常的事。

    比如萧综就把萧宝卷的坟给掘了,然后拿出骨头,用自己的血来滴血认亲。怕测不准,又杀了自己的一个庶子来再次实验。

    好吧,确实非常令人费解,掘坟就不说了,你搞个对照实验组,取点血就完事了,干嘛要把自己的庶子给杀了呢?

    所以说萧综这人精神确实不太正常,他当南兖州刺史的时候,审理案件、出行,都用纱帘遮挡自己的面容,每天在铺满沙土的内室中赤脚行走,脚底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能日行三百里,怪不得一晚上就能从彭城跑到魏军大营,确实是练过。

    李苗看完信,也不由得一阵唏嘘,这个天下,可真是无奇不有。

    就在二人相谈之际,屋外急促地脚步声响起,彭乐的大嗓门仿佛能让整座金柳城都听到。

    “吐谷浑王慕容伏连筹那老匹夫,亲自带着好多兵来了!让俺出战吧,憋闷了好几个月,把那白狼大纛给哥哥夺过来显显威风!”

    沈不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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