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龙禁尉为天子爪牙,皇权特许,负监察天下之重责,依例每年招揽一批新人入内卫。你们这批人拢共一百数,身份各异,但大多都是我龙禁尉子弟。”
“哪怕不是我龙禁尉子弟的,走到现在,也应该都知道这儿的规矩,知道什么是龙禁尉内卫了。”
“接下来很重要,都好好的想一想。”
“想想自己应该走哪一条路。”
龙禁尉南镇抚司镇抚使江克安站在一百人面前说话。
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如是书生一样的人,三缕长须捶胸,眉宇间尽是谦虚文雅,可下方的一百新人却没一个敢真的小觑了眼前之人。
这可是南镇抚司的镇抚使,知道南镇抚司是干嘛的么?
那不只是抓内部纪律的,更手下握着数以百计的密探,监视着整个京师整个北直隶。在龙禁尉中都是个叫小儿止啼的大人物,能是简单的人物吗。
或许对外人来说,南镇抚司的风头远没有负责干活抓人的北镇抚司来的大,可对于龙禁尉内部而言,他们更加可怕。
一百人分裂成两大堆人马。
一堆去了南镇抚司,一堆去了北镇抚司。
……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作为朝廷监控天下铲除逆乱的一把利器,龙禁尉每年付出的牺牲就跟他们现在的风头一般,呈绝对的正比。
在场的新人中,许多人的长辈,他们的父亲祖父甚至曾祖父,就都为朝廷流过血,甚至是代代人都为朝廷流过血。
若非如此,他们中的很多人根本就来不到这里。
尤其是这里的人,他们可是龙禁尉直属南北镇抚司辖下的内卫。
他们都是被精心挑选出的精锐。
不然,谁还以为偌大的龙禁尉一年真就只补充一百人新鲜血液吗?
这不是笑话么?
……
北镇抚司校场。
一名三十来岁的百户正凶神恶煞的看着所有人。
他穿着百户官服,脚穿黑靴,个子高高的,国字脸,生的极是雄健魁梧。
下巴上有一颗黑痣,一双虎目闪着亮光,那股粗犷又强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心里都清楚!但别以为站到这里就是你们应该得的。天底下为朝廷死难的忠烈多了去了,凭什么把你们选进来?”
“那就是因为你们有资质。”
从必要的武艺到识文断字,再到警觉性、观察力和记忆力,所有新人都是经过了一连串残酷的淘汰比拼后才站到这里的。
“可光有资质不等于就能成事。今天站在这里只是你们人生的第一道门槛,接下来能不能在这里站稳脚,能不能真正的为朝廷出力效力,能不能立功受赏,光宗耀祖,那还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龙禁尉在外人眼中只是风光,但咱们自己人知道差事有多危险。别以为你们是龙禁尉,别人就不敢动你。那样想的人将来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除了死还是死。”
“不止会死,还会死的贱如草芥,死的不值一提。死了都没人埋!”
所有新人都神色一凛,因为这位百户大人说的绝对是真话实话,这一点只看新人中有多少没了爹的人就知道了。
包括我们的主角陈玄策在内,这次进北镇抚司的六十来新人中至少九成都是没爹的人。
他们的爹为什么没了呢?
这就是百户口中的‘死’了,很多甚至都死不见尸。
这就是这个非同一般的红楼世界的残酷了。
它是有江湖,有武林的,甚至传闻中还有很神奇的奇门遁甲和诡术。
想要监察这些人,龙禁尉付出的牺牲有多大,就可想而知。
陈玄策绝对相信这一点,因为想想红楼里的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再想想那马道婆和警幻仙子,就知道这世界的水是很深很深的。
哪怕明面上呈现出的只是一个江湖武林。
百户两个大蒲扇一样的巴掌啪的一拍,叫‘醒’了所有人。
“按照我北镇抚司的惯例,新人进司的第一天是要给你们些好处尝尝的。但能不能吃进嘴里,那还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镇抚使大人有令,今日择选小校五人,不论资历功绩,只以武力论高下。尔等新人,如果有胆,就跟司里的一些老人争个高低吧。”
百户说着话,身后站着的一排力士纷纷踏前一步。
显然他们就是百户口中的老人了。
陈玄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种事儿早就是北镇抚司的惯例了。
在场的新人们怕是都清楚的很,哪怕是陈玄策这种爹都死五年了的,这种事儿他也知道。
而且他还知道去年比拼的时候都出人命了。
那肯定是‘监考官’疏忽大意了,要不然就凭力士、小校一级的武力,如何能在北镇抚司的那些高手眼皮底下翻出幺蛾子?
但利益动人心。
从力士到小校哪怕只是一级,那也足够一些人拼上所有了。只要上头的人松了松手,这种比拼不流点血那就不是龙禁尉了。
比赛场地很快就划分好了,五个大圈圈里站着五个副百户,形象上或是跟此前黑痣百户一样身材壮硕肌肉发达,叫人一看就知道是外功有成的;或是如此前的南镇抚使一样,身材如同常人的。
“小子们,有胆的就上来一搏吧!”
黑痣百户高叫一声,人就背着手悠悠然离去了。
去年出了乱子,不少人都受了罚,今年经手的人自然就提了心。
包括黑痣百户自己。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因为他相信那五个副百户会比他更用心。
事关前途,没人敢造次。
自始至终北镇抚司出面的都仅仅是一个百户,可见北镇抚司对这种比拼的重视程度了。
可上头人不重视归不重视,底下的小兵们却一个个打鸡血一样兴奋。
大家都是一路杀出来的,谁还比谁弱吗?
就算是老人又如何?真牛逼的老人早就出人头地了,那还用等这个机会,跟他们这些新人争?
老人们都还没跳上场呢,新人们先就已经冲上前了。
陈玄策没有冲动,因为他信心十足,这五个小校里必然有他一个。
身为穿越者,系统金手指在身,陈玄策要是在这种档次的比拼中都胜不了,他直接脱了这身皮当小老百姓得了。
不过跟他的老神在在不同,现场的新人们,还有旁边围观的一些老人,可都一个个议论纷纷。
“去年丁元皓败给了蒋荣,也不知道今年会有谁能打败旧人?”
“我看好那个叫邢志武的,能举的动千斤鼎,这外功已经登堂入室了。”
“有理,不过我比较看好关汉臣。气力仅次邢志武,又有一手不错的刀法,比之邢志武两个拳头应敌可占不少便宜。”
对于那些真正的高人来说,用拳掌还是用刀剑是没什么区别的,可眼下是鱼塘局,大家菜鸡互啄,这种情况下用兵器的自然就比赤手空拳的占优势了。
“关汉臣好像不是我龙禁尉子弟吧,你这家伙胳膊肘向外拐……”
“放屁。今天在场的不都是俺们龙禁尉的?你小子可别忘了赵老大也是边军孤烈,小心他给你穿小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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