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闻言愕然抬头。
对视的一眼,那乞丐微微愣了下,似有不解。
祁龙轩蹲下身子,僵直的手掌轻轻触碰到杜冲的头发,竟是有些颤抖:“你……不记得我了?”
乞丐满面疑惑:“公子认识我?”
祁龙轩这才醒过神来,原来自己已经是改头换面了,遂恢复了神色,道:“我们之前在杂役间见过,你不记得了?”
杜冲皱眉凝思了许久,始终无法记起有这么一回事。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祁龙轩心情略有沉重,也不等他回想,当即询问起来。
“我……哇呜呜呜~”杜冲勉强用手肘撑起身子,看着眼前之人,萍水相逢,脸上却有殷殷关切,他心中感动,抽搐的嘴角微微动了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沉积已久的悲伤按耐不住,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就已嚎嚎大哭起来。
“算了,先回去再说,你住哪里?”祁龙轩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招致太多的注意,忙将他扶起。
那乞丐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似乎想不明白,这么俊美白净的公子,竟没嫌弃他浑身恶臭,真不是认错了人?
他一时忐忑不安,心中五味杂陈。
“在下没有地方去,住在桃客轩后巷的马厩边,靠从潲水桶里捡客人吃剩的吃食过活。”
祁龙轩沉默不语,脸色阴沉的难看,将他架起来后,便朝桃客轩走了进去。
“诶诶诶,客官,您这是……”刚一进门,桃客轩的小厮就伸手拦住,本来想说不接待乞丐的,但看到祁龙轩的扮相,又觉得是个贵公子,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
这小厮还是个熟人,正是当初接待过他的那名小二,名叫丁贵。
祁龙轩直接吩咐道:“开间房,再整一桌饭菜,送房间里来。”
“客官,小雅间已经客满了,剩下的只有几间最豪华的帝王间,不知……”
“多少钱一晚?”祁龙轩眉梢一挑,有种不好的预感。
“六千。”丁贵回答的很干脆。
“……”祁龙轩无言以对。
“你可想清楚了。”识海中,荆紫川不满的声音传来。
“我自有打算。”祁龙轩心说。
荆紫川道:“他虽拜你为师,但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你拿了他的神隐斗篷,但也给了他不少东西,还救过他一命,早就不欠他的了,修界水深,有些事你管不过来的。”
许久的沉默,让杜冲也感到了难堪:“公子,实在不行的话,还是算了吧,您兴许是认错人了,在下确实不认识你。”
“房间先开两天吧。”祁龙轩没有理会,将两万金灵币的票子给丁贵送去,这其中包含了押金和膳食的费用。
“对了,吩咐下人打桶洗澡水来。”临上楼梯时,祁龙轩又补充了句。
来到了房间,帝王间的奢华闪瞎了祁龙轩的狗眼,若是他自己,他估计都舍不得住这么昂贵的房间。
他这个便宜徒弟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遇到他这么一个称职的师傅。
不过也是最后一次了,他不可能一辈子帮杜冲善后,这次是碰巧遇上,良心上过不去。
但要是说他非得为徒弟两肋插刀,以他与杜冲的交情,祁龙轩自问,还远没到那个地步。
趁着膳食还没做好,洗澡水也没有打来,两人就这桌椅而坐,一些情况,祁龙轩也开始向杜冲了解。
经过一番交谈,事情的大概初步有了脉络。
显然还是葬仙会的锅,上次洗劫葬仙会之后,祁龙轩就已经吩咐过杜冲要小心点,轻易不要走出杂役间。
但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因为杜冲是当日的参与者之一,在剧情的演绎里,他充当的角色是勾结灵修峰的叛徒。
周申和阴山老母回到葬仙会后,肯定是要找他算账的,可是杂役间是灵修峰的地盘,葬仙会的手伸不进去。
所以最后没办法,葬仙会只好派了几个人,实名登记造册,也混进了杂役间去,并寻了个机会,打断了杜冲的腿。
“他们没有逼问你什么?”祁龙轩意识到不妙,如果葬仙会从杜冲嘴里撬出点什么,那么钟伟龙的嫌疑就洗清了。
“没有。”杜冲摇头,看向祁龙轩的目光突然炙热起来,似乎对这位的身份有了猜测,却又害怕是葬仙会派来的,一时不敢询问。
“杂役间人多眼杂,在下负责的又是膳食这一块,他们没有逼问的时间,袭击完之后,直接就跑了,我甚至连他们的样子都没看清。”
“主事长老没有追究?”祁龙轩隐约猜到了什么。
杜冲苦涩一笑:“走了个过场,然后非说我是自己摔的,还找了个借口把我赶出了杂役间。”
这样一说,祁龙轩就清楚了,这是收受了葬仙会的贿赂了。
“被赶出杂役间后,我怕葬仙会的人报复,托了个相熟的朋友,把我送到河洛城来,本来城东的破庙是可以栖身的,但那边不安全,于是就在桃客轩后巷的马厩住下了。”
祁龙轩颇有感慨,这家伙的脑子还算好使,葬仙会搞了这么大一处,就是想将杜冲从杂役间给弄出来。
桃客轩是河洛城的官方客栈,背后倚靠着灵修峰的势力,葬仙会很难伸手。
而且祁龙轩猜测,杜冲之所以能够拖到现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赶上了会武的戒严期。
在戒严期内,葬仙会的人再想像上次一样,想从河洛城弄个人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这次的相遇纯属运气使然,否则这家伙事后肯定还是要被清算的。
祁龙轩摇头不已,也不知该说这小子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了。
“你权且先住着吧。”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祁龙轩起身告辞道:“还有两日,我就要暂宿灵修峰准备参加外门会武了,届时住的地方空出来,再接你过去。”
祁龙轩估摸着,回去后还得跟玉灵子商量,让他上灵修峰后,将房间空出来给杜冲住,不然桃客轩的房价他供应不起。
再说,花公家钱不香吗?
“还未请教恩公姓名?”见着大贵人要走,杜冲再也忍耐不住,询问出身。
祁龙轩正好也想撂个底,省得以后人情牵扯不清,于是回道:“在下御灵宗弟子龙五,自南疆远道而来,暂住在凤宵楼那边。”
杜冲的脸色煞白下去,显然这个答案和他心中的期许相去万里,他低头沉默了下,忽想到了什么,忙道:“恩公说,曾在杂役间见到过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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