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木尔猖狂地笑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御书房,萧衍的拳头缓缓握紧,始终没有松开。
待西陇的一干使臣离开后,皇帝才示意身边的太监将所有下人都打发出去。
舍得回来了?皇帝一开口,语声就极度不悦。
萧衍根本不理会他的质问,只冷冷开口:请您收回成命,不要让虞阳远嫁西陇。
皇帝面色一沉:这是朕与西陇皇帝之间的约定,天子一言九鼎,怎能随意更改?更何况,虞阳的年纪,也到了出嫁的时候了。
萧衍挑了挑眉:父皇这是逼我,去西陇将那个七皇子杀掉吗?
皇帝明显愣了一下,因为他能听得出,萧衍不是在开玩笑,但他却想不通自己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口气变得那么大了。
大约是因为这二十多年来,这个儿子留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纵然是之前的几次变故中,他表现的令人意外,但仍然无法扭转皇帝心中的固有印象。
但如今,皇帝细细审视着面前的儿子,心中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沉吟片刻:婚约尚未落实在国书上,要撤回也不是不可以。
萧衍听到他这话,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要什么条件?
心思被当面戳破,皇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然而掂量轻重后还是开口了:你要留下虞阳,就必须把你兄长留下的那些势力交出来。
没等萧衍回答,皇帝已再度劝说:朕知道,你近日来行事越发嚣张,必然是得到了萧泓秘密经营的势力帮忙,只要你老实交代,之前你做的事,朕一概不追究。
萧衍依旧没有回答,嘴角的笑意却越发嘲讽。
你笑什么?他的表情,让皇帝看得十分不悦。
我在笑自己,还真是高估了父皇,萧衍的语气轻描淡写:如果是这个条件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
听他松口,皇帝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兄长并未留下任何秘密势力,所以这个要求,我做不到。
听到这样的回答,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终究是一国之君,自然不能和自己的儿子讨价还价,索性釜底抽薪:那虞阳就一定要嫁到西陇去了。
想到了萧衍之前的威胁,皇帝又愤愤地补充一句:朕只要现在发下诏书,就算明天那西陇七皇子死了,虞阳也要嫁过去,无论是陪葬还是守寡,朕一切听凭西陇国君的安排!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不会再管虞阳公主萧念珍的死活了。
萧衍平静地看着他:父皇,你确定要这样做?确定要与我为敌?
皇帝满心不爽地压低了声音,威势十足:朕是天子,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萧衍正要说话,御书房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娇小的少女身影出现在门口。
皇帝和萧衍双双抬头望去,只见虞阳公主萧念珍走了进来,在他们两人中间停下了脚步,一字一顿道:念珍愿意嫁往西陇。
萧衍微微皱眉,萧念珍却不等他说话,便抬起头殷切地看过来:皇兄,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在天照皇宫早就住得腻了,巴不得出去看看,西陇的风土人情,很合我的胃口。
虞阳,你不必委屈你自己。萧衍沉声道。
没什么委屈的,这是我的心愿,真的!萧念珍脸上笑着,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勉强。
萧念珍上前去挽起他的手臂:父皇,我和皇兄还有话要说,就先告辞了。
说着,她便不由分说,拉着萧衍走出了御书房。
待回到了公主寝宫,萧念珍的笑脸才一下子垮了下来:皇兄,你在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们
她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四下看了看,将寝宫中所有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待确定没人能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后,萧念珍才压低了声音道:他们认定三皇兄从前培养的秘密势力,如今都到了你手中,父皇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疯,也打起了这个主意,你这个时候回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要看他们的网子,是否牢固了。萧衍淡淡回应。
萧念珍愣了一下,似乎也对他的变化很不适应。
因为她也和皇帝一样,从前并没有怎么认清萧衍过,如今乍然见他强势起来,不由得有些讶异,还不敢相信。
总之,这件事你不要管了,还是快点走吧,你留在这里,我怕他们会
他们是谁?萧衍打断了她的话。
萧念珍的表情阴郁了少许:太子和宁国公近日来往的越发密切,还急着联络朝臣,其余几位皇兄大概也都是这个样子,而且他们都说都说父皇活不长了,所以急着经营自己的势力。
所以,你还是快点走吧,我觉得这里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说到这里,萧念珍忧郁地看了一眼四周。
其实,这里从前也是这样,只不过她有母后的全心宠爱,和父皇还算说得过去的看重,又有两个同胞兄长在前面遮风挡雨,所以从未尝过此间艰难。
而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先是三皇兄身死异乡,后来又是母后谋逆失势被囚,现在连母后也都不在了,父皇更是变成了她都不敢认的陌生模样。
她唯一剩下的亲人,就只有四皇兄了。
若是连萧衍都出事了,那她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虞阳,我只问你,你是真的愿意嫁给西陇那个不知面目的残暴皇子吗?萧衍沉稳的语声传入耳中。
萧念珍张了张口,最终无奈道:我的意愿,又有什么要紧呢?我从头到尾,不过是父皇利用来逼你交出三皇兄秘密的棋子罢了。
要紧,萧衍加重了语气:只要你不愿意,就不用嫁过去。
萧念珍狐疑地看着他:你你想做什么?
萧衍不答,只再次强调:你到底愿不愿意嫁去西陇?
这次,萧念珍仅仅犹豫了一下,便脱口而出:当然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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