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晞开口:“你们不要太抗拒公安,我们这是在拯救你们。”
可刚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就意识到不对,如果真是这样那伍江就不会想到要自杀,究竟是个多大的局才会让这些人宁愿死也不肯说,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们公安没看见的。
卫尘婉见他们还不想开口就继续说:“其实我也很疑惑,那天伍江在学校楼上干嘛,不惜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来市区,后来等我站上天台环顾周围的时候我好像明白了,你们在找东西。”
吴大荣向前走了两步。
“别动!”林晞举起手里的枪。
可吴大荣没理睬他继续向前走。
“我说了别动!”
林晞把身边的卫尘婉拉到自己身后。
吴大荣再有两步就要走到他们面前了,林晞等不下去,一枪打在他脚腕上。
吴大荣应声倒地,他嘴巴张了张没出声,也因为中枪的疼痛让他表情都变得扭曲了。
卫尘婉看到他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什么,跑过去。
“卫尘婉!”林晞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向吴大荣
卫尘婉趴在吴大荣身边:“你有什么想说的。”
吴大荣的嘴巴动了动,只见他一下咬紧下颚,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又是服毒。
卫尘婉抬起头看着林晞。
艾芒配合着林晞把最后的马兴抓住,林晞给他铐上了手铐。
马兴忽然挣脱开了林晞拉着他的手,跑了两步从顶楼一跃而起,在林晞的瞩目之下拿出口袋里的装置按了下去。
“不好!”
随着马兴的坠落,他们脚下传来阵阵巨响和振动。
楼下的人都没料到这个废弃停车场里会布满炸弹,知道他们都在顶楼,直接派直升机上去接人。
一阵又一阵强烈的震感,他们脚下的地面都开始有些倾斜了。
艾芒收起手枪:“林晞,楼下水泥柱受到冲击,可能要塌。”
艾芒刚说完,脚下有事强烈的振动,随即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坍塌声,而这次的震感让他们全都蹲下了身,他们在楼顶不得不扶住离自己最近的物体。
建筑物坍塌扬起的灰尘让直升机无法看清他们所站的位置,没办法靠近。
卫尘婉的手抓住了一个水泥墩,建筑物摇晃着,她有些害怕。
“都别动,我带你们下去。”
林晞确保自己能在这个斜面站稳之后,就去找绳子,这个立体停车场还未完工就被废弃了,所以在楼顶的地方还有当时建造留下的绳子,只不过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这绳子还牢不牢固。
他把地上的几捆绳子都拿了过来,挑了两根看上去还结实的绳子非常快速地将它绕在那个水泥墩上,锁上了死扣。
林晞身上的手铐已经随着马兴的坠楼一起带了下去,林晞只能抽出自己的皮带,在手里弯绕着锁成一个圈,将麻绳套在里面做成了一个滑扣。
林晞是特种兵出身,这种东西于他而言是小意思,几年前在部队实战操练得不要再练了。
可放在以前,他可以心中毫无波澜地完成每一次任务,但是这一次,他面对的人不同,心境也不同了。
“这个绳子常年不用不知道是否还牢靠,我现在只能带一个人下。”
卫尘婉和艾芒对视了一眼。
“让艾姐先下去!”她抢先说。
“不,让小婉先下去。”
“艾姐你别争。”说完卫尘婉又转向林晞,“林晞,你相信我的,我没事的,你先带艾姐下去,我就在这里等你。”
艾姐有家庭有孩子,不能在这里出意外。
林晞心里沉了沉,上前摸了摸她的脸,可脚下的震感没时间让他们犹豫,他只有快把艾芒带下去才能再上来找她。
“艾姐,跟我走。”
林晞蹲下身,让艾芒上他背。
“艾姐,一定要勾紧我,绝不能松手。”
林晞翻出围栏,拉住绳子和皮带开始往下滑,艾芒其实心里也害怕,所以双手紧紧勾在林晞脖子上。
滑出围栏的那一刻,林晞最后看了卫尘婉一眼,眼神坚定,似乎在告诉他,她不害怕。
绳子一直收风吹日晒,已经有些脆性了,系在水泥墩那头的绳结开始慢慢撕扯开,卫尘婉回头看到的一幕就是绳结在苟延残喘的边缘,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整根断开了。
卫尘婉的脑子已经来不及转了,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她向前一扑把绳子抓在手里,可她的重量不足以让绳子停止下滑,她的身体也随着绳子扯着向围栏滑去。
不可以,林晞还带着艾姐呢,他们不可以有事。
直到滑到围栏边缘,她两只脚卡住围栏,绳子停止下来了,但是她的手已经磨出了血。
林晞感觉到绳子的一样,但是滑行了几米之后绳子又停住了,他要抓紧时间。
等到他双脚着地,把艾芒放下来的那一刻,楼顶的绳子也应声着地。
林晞看着断绳,心里一沉,绳子掉了,不行啊,绳子掉了他就没法上去了,建筑物又开始了新一波的下沉,扬起的灰尘已经让他看不清楼顶的状况了。
“卫尘婉!”
无人回应。
不可以,他的女人还在上面。
远处开来了两辆黑色军车,黑色的车子上贴了黑色窗膜,看不清里面的人只能看清车身上的特警标志。
“林队,咱们要撤了。”站在前方其他公安的警察答。
“不行,还有人在上面没下来。”
“还有人?”
“你们先走,我要去救她下来。”
停车场的楼底已经完全坍塌了,这栋楼倒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关键问题是他该怎么上去。
在扬起的灰尘中,楼顶上甩下了一根绳子,林晞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没看清,直到在一片扬尘里看见卫尘婉趴在楼顶上,他知道她还没有放弃在等他来。
林晞从金墨轩那里拿过一副手铐塞进自己口袋里,叮嘱金墨轩两句就冲进了扬尘里。
卫尘婉不会系林晞的那种绳结,只会打两个死结,她把前面林晞没挑上的绳子取回来牢牢系在一起,绑在水泥墩上,为了防止脱落,她紧紧抓着绳结那头。
军车上的人都整齐划一地下车,各个穿着黑色作训服,金墨轩冲过去。
“我们有要被救的同志在上面,我们林队上去救人了,你们能不能有些防护措施。”
下车的特警先敬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把枪背在身后道:“你说的是不是林晞少尉。”
看到金墨轩一愣,他又接着补充:“就是你们刑侦大队的林晞。”
“对对对!”金墨轩答。
那边的特警编队已经开始安排工作了,在楼底下铺设缓冲垫。
林晞费劲爬到了楼顶,翻越过围栏,看见卫尘婉跪在水泥墩旁,手里紧紧抓着绳结。
卫尘婉扭头看到林晞上来了,撑着身体爬起来跑过去抱住了他,手上血淋淋的。。
林晞也一样,失而复得的感觉油然而生。
“婉儿,我先带你下去,然后再让我好好亲亲你。”
卫尘婉点头,趴在林晞的悲伤,两条腿勾住他的腰。
“我绳子只打了死结,要紧吗?”
“没关系,我们走。”
这绳子的问题不在于打结牢不牢固,是绳子本身年久易断,所以他要抓紧时间。
他的脚步要比之前更重,卫尘婉在他的身后仿佛他背起了全世界一样。
从楼上到楼下,林晞一直在安慰她。
“婉儿别怕。”
“我在你身边。”
“你前面谈判的时候做得很好,我们现在再坚持一下。”
绳子在他手里感觉不太好,可能撑不了太久了,脚下还有三层楼的高度,他只能加快速度。
绳子坚持到最后一刻崩断,林晞踩着墙面转了个身,让自己处在卫尘婉的下方,帮她缓冲掉一点力,连个人双双坠入缓冲垫。
卫尘婉趴在他身上站不起身,林晞用手撑起自己上半身,把人搂入怀中。
周围的特警队员赶紧上来把两个人扶下来。
生死可能也不过如此,有人坠楼而亡,她因为有林晞所以捡回了一条命。
楼下特警、消防、救护都已经到齐,卫尘婉被安排在救护车这里做着皮外伤的处理,林晞去找他爸。
“爸,这个案子还没完。”
林叶忠似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你身上的伤赶紧去处理一下。”
“我过会儿就去,但是这件事我觉得还没结束。”
“怎么没结束,五个人三死两伤,你还要怎么样才算结束。”
“他们身后还有更大的利益集团,他们只是浮现在表面的几个人罢了,下面的盘根错节是我们看不见的,要是抓出来会有一连串真相跟着冒出来。”
“我问你,你是有证据所以才说这些话还是单凭自己的脑子分析?”
“我……”这倒是把林晞说倒了,他确实没证据。
“没证据的话这个案子就到此结束了,不要再查了。”说完就走了。
林晞没想到林叶忠会拒绝得这么果断,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卫尘婉原本是包扎好了来找林晞,谁知林晞和林叶忠的对话一分不差的都听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忽然想起刚才吴大荣在死之前很小声地说了句:“你身边有鬼。”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还是只是吴大荣的遗言,不过此刻有一个怀疑点从她心中发芽。
特警编队把现场剩余的装置都拆除,其中一个中队长跑到正在消毒伤口的林晞面前立正,敬了个礼。
林晞抬头,却是不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
中队长也害羞地挠挠头:“你好,四年前你来给我们这儿做过教官,我还记得你,林少尉。”
“哦……”林晞当过几次教官,没法记得所有的人,被他这么一说算是记起有这么回事了。
两个人也就简单地说了两句,中队长身上还有任务,就先走了。
林晞处理完伤口之后就去找卫尘婉了。
“婉儿,你刚在天台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
“就是你说他们在找东西。”
“其实,我是猜的,他们冒着风险到这里来不可能什么目的都没有,所以有一次我就上了学校的天台查看,在上面待了很久,我猜他们是要在天台上找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刚才我只是抱着唬一唬人的态度说的,谁知道真的被说中了。”
林晞垂眼思考,但是他不是那些人,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猜透的,这次他们是碰巧,可以后呢。
第二天专家组和公安部的人就从T市离开了,这个案子算是归档了。
事情结束,大家自然是放松了很多,尤其是杜书青要从公安大学毕业了,他前两个月还特地把自己的毕业论文给林晞看,现在还主动把自己的实习报告给林晞,希望他能在最后写评语。
虽说林晞在写东西方面真的是弱项,但是在杜书青的实习评语上还是很中肯地写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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