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乾,73年的,安徽亳州人。毕业后分配到了阜阳的一家锅炉厂,开始还不错,作为分配过来的大学生,整天跟着领导吃吃喝喝,好不快活。按照他的说法,那段日子是那么的幸福,惬意和快乐。工厂的领导班子隔三差五的就借考察的名义全国跑,当然也会带上胡宗乾这个技术人员了。
可是到了外面,是半天用来考察,五天用来游山玩水,吃喝嫖赌。回来报销也是要走程序的,也是要发票的,可是这一通胡吃乱造,很多都是开不了发票的。于是,领导就让胡宗乾去搞点发票来,可是他初出茅庐,屁事不知啊,到哪里去搞啊?
这下可把老胡给愁死了,人家领导把这任务交给了咱,总不能辜负领导的信任吧,你虽然是新来的大学生,技术人员,可是如果领导说你啥都不是,你还就真的啥都不是。老胡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忽的一下就开了窍了,领导让我去搞票,可没有说空手套白狼啊,只要有钱,那还有办不成的事吗?
要不别人都说,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呢,老胡稍一发力,很快就摸清了套路,不但顺利的完成了领导交给的任务,而且还很出色,更是赢得了领导们的信任,以后的这些事情顺理成章的就都交给了老胡来处理,还有更爽的事呢,就是他自己还能从中小捞一笔呢,正所谓,领导吃肉,咱喝汤。
老胡一直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谁知道这两年效益不好,再加上领导们想方设法的拼了命的往自己兜里揣好处,很快,工厂就濒临破产了,上级要求重组。不过人家领导们的出路自有安排,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挪了一下屁股去另外一个位置继续而已,可是等待老胡的却就不一样了,他这样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技术人员,等待他的命运就只有下岗了。
刚下岗的时候,他接连好多天都是懵着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几年前自己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大学生,现在竟然一无是处了,郁闷啊。后来还是在一个亲戚的提醒下,才来闯荡深圳的。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花了20来天才找到的,也是相当的不容易的。
这家伙性格大大咧咧,感觉很是莽撞,说起话总是让别人觉得很搞笑,有时候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伺候领导的人,怎么会是这种性格呢?他最大的特点是烟瘾很大,最多能憋上2个小时,再长了,就受不了了。
陆晓阳,75年的,白白净净,高高瘦瘦,说话轻声细语,一副斯文儒雅的样子。他是安徽财经大学毕业的,就在蚌埠,他就是蚌埠人,算是和我一样,本地人在本地上的大学。
可是我很怀疑他的说法,为什么呢?因为,据我所知,我们两地的方言属于大语种中原官话里的一个小分支,叫徐蚌方言,所以我们两人的口音应该是一样的。但是,我和他讲家乡话的时候,他只说普通话,要么是不会讲,要么就是这个人很高傲。算了,管他呢,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能在这里碰上就是缘分啊。
他从1996年来到深圳起,就一直在横岗一家电子厂上班,虽然没有得到升职,可也算是很有工作经验的人了。后来,他又介绍了她女朋友过来上班,但是对外一直宣称那是他表妹,因为他们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
不过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后来还是被人给举报了,他一直都搞不清楚,平时他和办公室的同事们关系都还满融洽的啊,并没有得罪过谁啊,你举报了我,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们呢?
公司给的处理方案就是二选一,要么一个人离职,要么两人都离职。思来想去,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出来受那奔波之苦,揾工之难吧,作为一个男人总要有些担当吧,当初把女朋友弄过来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这一层啊,于是他自己做出了牺牲,辞职出了厂。
那还是5月份的事,本来他也是和我的想法差不多,想着就在龙岗附近找份工作,离女朋友也近,平时还能互相照应一下。可是这样,一下子就把合适的范围给缩小了很多,他一直都没有遇到合适的职位。
虽然他有些积蓄,可是这么长时间不上班,慢慢的经济上就有些拮据了,再者,他女朋友也开始有些怨言了,再这么待下去,估计就要开始吵架了,所以他也是没有办法了,只有先来这么远的地方上班,过渡一下呗。
汪荣华,76年的,湖北荆州人。这家伙有1米70左右,长的很壮,特别是胸前的胸毛很是茂盛,常常被我们取笑。他告诉我们说,其实他以前没有胸毛,但是一直很羡慕那些老外,胸毛葱郁,又阳刚又性感,他很渴望也能拥有这迷人的胸毛。
后来他的一个朋友告诉他说,你经常用剃须刀刮一刮,慢慢的就会越长越长。这小子信以为真,坚持不懈的刮了两年,竟然真的成功了,呵呵呵,高人啊。
他也来深圳两年了,大学毕业后,他没有做停留,直接就杀到了深圳,当然他是奔着一个在龙岗开工厂的表哥来的。前些年,每到春节,都能见到表哥风风光光的回到村里,大包小包,衣着光鲜,谈吐不凡,所有亲戚家的小孩和老人,见者有份,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份红包,虽然数额不大,可是村里其他人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啊。
所以在汪荣华和所有亲戚的眼里,表哥是大老板,是有钱人,大家都传言他在深圳做的很好,生意搞得很大。在他毕业前的那年春节,他母亲就提前给表哥打了招呼,表哥当场在酒桌上就拍着胸脯说,没有问题,到时候让表弟来就是了,我吃什么,他吃什么,绝对不会亏待了表弟的。
谁知道等他到了龙岗,住进了表哥厂里一看,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一个有两台啤机的小塑料厂,另外还有几台破旧的小冲床。汪荣华不免有些失望和失落,可是一想到还有很多人找不到工作呢,而且这是自己家表哥,知根知底,表哥都说了不会亏待自己的,心里不免又有些欣慰。
因为汪荣华大学是学工商管理的,本来他表哥是答应他来管理工厂的,可是工厂这么小,管理个鸟啊?来了订单,无论表哥,表嫂,老板还是工人,大家全都要上的。进料,运料,生产,送货等等,一条龙啊,还别说,一年到头几乎没有闲的时候,反正每天都忙到深更半夜,累死累活的。
虽然表哥一直嘴上说着不会亏待他的,好好干,挣了钱,大家都有份。可是到了年尾,表嫂拿出一张单子,这扣扣,那减减,最后给了他5000块钱。汪荣华一算账,这也没有比其他工人多多少啊,这一年从头忙到尾也没有挣到几个钱啊,可是家里人都还以为他是受到了表哥莫大的照顾呢。
第二年依然如此,直到上个月,他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在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向表哥委婉的提出来工厂最近活也不忙,自己呢,想出去闯荡闯荡,顺便也见识一下。
表哥一听,当时脸就拉长了,把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摔,冷冷的说,怎么了?我亏待你了?在这干的好好的,出去干啥?
没有,我这不是看活少嘛,再说了,我也是想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不然这大学不是白上了吗?汪荣华心里想,亏没有亏待我,你自己不知道啊。
表哥软硬兼施的劝了他半天,可是汪荣华这次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出来,最后表哥面色阴沉的答应了。
他之前就像温室里的幼苗,虽然毕业两年了,可是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自谋生计的这一阶段啊,而且虽然他看似在表哥工厂做了很多事,可那都是杂七杂八的,根本没有接触到多少正规的操作,面试的时候,人家一面试,他就不行了,露馅了,完全迷惘了,他才知道外面的世界不是那么容易混的,可是也更加坚定了他出来混的想法。
在找工作期间,他还是住在表哥的小厂里,当然也不是白住的,只要是抽出空来就去帮帮忙,打打下手。可是心里有事啊,就不能像原来那样,天天去,时时去,有时候出去跑了一天,回来时候就太晚了,他冲冲凉就去睡觉了。
时间一长,人家也难免会给他白眼,发几句牢骚,弄得他浑身难受,想出来租房吧,可是工作还没有定,不出来吧,又得看人家的脸色。不过还好,这次被立隆录取了,虽然离他熟悉的龙岗很远,可是他考虑再三,还是选择来了这里。
陈江南,75年的,江西婺源人,毕业一年多了。他之前在淡水一家香港电子厂上班,待遇啊,环境啊,一直都还满不错的,他自己也还算满意,平时工作也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上个月经理的一个侄女大学毕业了,也来到了深圳,显然她需要这份工作,所以他稀里糊涂的就被辞退了,出来后就一直在龙岗附近溜达呢,最近也已经快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了,这份工作也是他急需的。
听他讲了一件淡水那家厂的趣事,那还是去年他刚进厂的时候,第一天中午去食堂吃饭。办公室管理人员是8个人一桌,四菜一汤。他去的时候,饭菜已经给打好了,刚离开校园啊,大家都还有点青涩,所以他坐下来之后,低着头先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拿起筷子准备去菜,筷子还没有到盘子跟前,“啪”的一声,他的筷子被主管给打落在桌子上了。
他不知所措,一下子愣住了,还是旁边的小姑娘低声告诉她,夹菜要用公筷。他才恍然大悟,用公筷就用公筷呗,提前说一声就是了,也不用把我筷子打掉吧。可是他是个新人,那双公筷就在其他七个人的手中不停的轮换着,弄得他前几天加起来都没有吃上几口菜,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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