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梨穗的家是一排中档公寓的二楼单间门牌号二零三,距离竹寻高中还有些距离。
安道远很喜欢雨后那舒服的空气,所以就没有选择乘坐电车,而是步行过去的。
走在路上,必经的花园路中,依稀可见零落的树叶。
那在昨日还是阳光灿烂,花团锦簇,今日却见落叶飘零,季节的变换在一夕之间就可以显露痕迹,心也在一瞬间跟着季节的更迭变得有些沉静了。
有一株郁郁葱葱的丹桂树,像要挡住去路似的在阳光下张开枝叶。
安道远望着覆盖黑魆魆叶片的树梢走了两三步,想像它在秋日里的花朵和馨香。
不知为何有种仿佛亲身经历着夏目漱石在《心》这片文章里写到的场景了。
但总归这位夏目金之助先生的当时心情和他应该是不同的,安道远想到。
他现在是自由平和,所以看什么景物都感觉带了一丝秋日的舒缓。
数着门牌号,安道远找到了古梨穗的公寓门口。
公寓门前写着杜鹃二字,应该这里就是地址上提到的杜鹃町了。
门牌号二零三,他找到屋子,敲了敲门。
这里的空气中水精灵的气息比别的地方都强烈很多,应该不是错觉。
“来了。”
屋子里传出来一声醉醺醺的女性声音,从这声音听起来,安道远都不知道古梨穗到底喝了多少了。
他正在思考要不要先回去,毕竟这种场合,不合适。
屋门就在下一刻打开了,一个身上穿着并不齐整的女人打开了门,晕晕乎乎地靠在门边,手里还拿着一杯罐装啤酒。
她斜靠着门,抬起头看了眼安道远,感觉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谁?”
安道远不觉得她能认识自己
“我是宫原千鹤会长在电话里介绍过的——学生会新成员安道远,
之前我的另一个同伴神乐真纪应该也跟你提起过这件事情。”
古梨穗脸上泛起红晕,她嘿嘿笑了两声“哦,我记得你,小千鹤她说过的,进来吧,姐姐给你签字。”
安道远这么多年都克制自己与梦魇在生死中对抗,早就养成了极强的自制力,况且现在古梨穗明显就是个喝醉的女人。
会发生什么,他不是没有预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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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喝的这么醉,我下次再来,再见。”
安道远十分果断,他掉头就准备走人。
忽然古梨穗大哭起来“哇,我好苦闷啊,你还要这样放着我不管,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坏蛋!”
安道远叹了一口气,完了,现在遇见最麻烦的结果了。
他深切的明白;你很难和一个醉酒的女人讲道理。
现在而且古梨穗这样在门口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在拖下去会很麻烦。
不过他又想了想,如果能迅速完成这件事情也行,反正他能克制自己,这一点安道远还是很有克制能力的。
安道远有迅速解决麻烦事情的能力,他拉着古梨穗进了屋,然后把门关上。
古梨穗看他这样把自己拉进了屋,忽然又有些害怕“你想做什么啊?你这样我要报警的!”
“我什么也不会做的,别害怕了。”
安道远冷静的说道,
他是个理性的人。
况且他不会犯这种低级愚蠢的错误。
安道远看着这个靠着墙的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姑娘,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心灵的语言》《心理学》,心境低落为主,与处境不相称,可以从闷闷不乐到悲痛欲绝,严重时会出现幻觉、妄想等症状。
这个状况不是疯狂,恰恰相反,这是悲伤。
安道远不知道古梨穗是因为什么事情,悲伤到要喝这么多啤酒。
‘有向日葵也会想主动放弃太阳那么悲伤吗?’
他想到安东尼诗句的一句话。
看着这个只有二十几平的小公寓里面,大半的地方堆满了垃圾,很多都是空的啤酒罐子、速食拉面还有巧克力外包装。
古梨穗靠在门边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正当安道远等她熟睡,准备瞧瞧离开的时候。
风信居的手账带来了仿佛‘太平洋暖流丹尼尔’一般的温暖讯息。
这是因为有强烈的思念被它感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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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比起之前在竹寻高中旁关于新谷诗音那时还要强烈的思绪。
十分少见,安道远开启灵视,他看见古梨穗身上被浓重的水精灵包裹着,这代表着她可能并不是人类。
不属于此间的委托,这样想来,合理许多了。
这种稀少的委托,安道远权衡了一下,他无法放弃。
“现在看来,我可能还走不了。”
那既然如此,他就先把古梨穗抱到了床上,她的身体很柔软,但安道远的心里没有一丝绮丽的想法。
安道远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放在洗漱池下面冲洗了一下,给她擦了擦脸,然后帮她盖上了被子。
之后开始收拾起屋子里的垃圾。
这一切完成对于他而言甚至不需要半个小时,完成了一切,他就坐在桌子旁随手拿起一本书安静的阅读起来。
只要有书的地方,安道远也就不会在意时间的流逝,而且现在委托人就在身边了,他有又什么理由不等待一会。
天空从金色慢慢坠落,远方天暮下的房间,杜鹃町山边的木叶橡丛,顿时沉浸在一片最柔美也最耀眼的绮照之中。
天色暗了,古梨穗的屋子里没有开灯,所以安道远就能看见看着那街边的路灯身影也长长伸向草地的东方,仿佛是那缕斜晖中仅有的点点微尘。
“好头晕。”古梨穗迷迷糊糊的从床上挣扎着起来,然后把自己的被子踹开。
正当她踹被子的时候,她看见了坐在书桌前认真翻书的安道远。
“你醒了?”安道远抬起头,平静的跟她说道。
古梨穗自己呆了呆,她以为自己没睡醒,然后赶忙掐了自己一下,
“好痛。”
看来自己不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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