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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二章 顺眼
    绝对不能让母亲坏了大事,不能让长姊白费了多年的光阴!

    马匹驰骋在长夜寂寥的昏暗街道上,李泽忽地勒停脚步,马儿停驻在街道正中,不安地不停来回踱步。

    寂静,无比的寂静!

    雍城已数年没有过宵禁,方才离开海晏堂,所在街道更是一路灯火通明,往来人声鼎沸,哪有这般安静?

    踌躇顷刻,他清楚不能在此过多停留,若让母亲真带人进宫去闹了,只怕忠勇侯府没有安宁之日了。

    正想踏马而去时,不过移动了三个马身,月光竟映照了几许寒光反射,想再次勒停马儿已经太迟,旋即提气飞离马蹬,即将落地前又发现地上不知何时也布满了银丝,只得半空再次翻转,再次回身转正也是狼狈地连退数步。

    还没来得及缓过气,一旁阴暗的胡同里传来一连数下的掌声,令他警戒地抽出腰间佩剑,冷冽的眸光凝望着被遮挡而晦暗不明的半截身躯,沉声问道:“敢问何事阻挡在下去路?”

    “就是看那匹马不顺眼,吓吓牠。”颜娧又向前了一步,姣好的面容借着屋檐遮挡,仅仅露出下半截脸蛋。

    “是妳……”深知她不可能单独前来,在不清楚她的来意之前,李泽根本不敢放下手中的兵器。

    “我都没露脸,世子爷能知道是谁?”颜娧敛手于后缓缓走出无尾巷,乌云遮掩了晕黄月色,使得立于檐下的身影更加黯淡。

    “妳的声音,骗不了人。”李泽眼下不能耽搁,绝对不能让母亲到宫门前去作乱,长剑作势又逼近了那身影三分,已在心里琢磨了数十次取她性命的方式。

    “李公子好耳力。”颜娧敛手于后走出阴暗的屋檐,没将刀刃放在眼里似的又往前一大步,扬着似笑非笑戏谑笑容。

    看着那胸有成竹的笑容,李泽心里颇为膈应,全然不懂为何她能有眼前这番好运道?不由得自动解释道:“我说过养好必犯。”

    既有敬安伯府的疼爱,又能有裴家与整个归武山作为后盾,他的出身也不比她差,为何命运这般坎坷?

    “在下不是也告诉李公子,等你的病有好的着落再来?”颜娧那晶灿的眸光笑意更胜几分,全是明明白白的挑衅。

    “妳一直在等我回北雍?”李泽讶然无言的瞪视着眼前的女子,不敢相信她能够料算到今日的情景。

    “我等你作甚?北雍可是我家。”颜娧佯装不解地回望,平常令人心神愉快的笑语嫣然,此刻犹如凌迟般的压迫得李泽无法喘息。

    “为何将我拦在此处?”李泽被心口被戳痛而猛地一窒,手上透着寒光的剑身又欺近她几分。

    “当然有事才将李公子拦在此处啊”颜娧搔搔头努努小嘴,不解问道,“难不成在下看着像捣乱吃闲饭的人?”

    “我必须离开。”李泽见她耸耸肩,一副能自便的模样,然而这街道四周遍布看似柔软的丝线,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陷阱,怎么可能随他意思?

    “嗯,我知道。”颜娧认真地颔首,月色下格外白皙的玉手轻触半空的丝线,鲜红的血珠顺着丝线滑落地面,清夜里格外清晰的落地声着实令人心惊。

    “这是何意?”李泽清楚的感受到威胁,她故意在此拖延时间的心态,更令他犹如落入冰窖般的冰冷。

    颜娧抽出绣帕慢条斯理地抹去血渍,缓缓地又走近他三分,距离长剑不到一寸的距离,似乎随时能取走她性命般的威胁,她却丝毫不在意,自顾自地柔声问道:“李公子满意现在的着落?”

    “妳既然知道我会回来,为何从不阻止?”李泽受尽欺辱般的咆哮的怒吼,原来自以为隐密之事,难道在她的眼里不过儿戏?

    本以为此行隐密无人知晓,谁曾想竟在此处等着羞辱他!

    “李公子既然将我的行踪卖给了梁王,又怎么可能不清楚我的去向?难道我比你早回来?”颜娧摇摇头,纤白的指节也在半空摇晃着,“这样可不行啊!你的消息应该比我灵通才对啊!”

    没有他的帮助,梁王哪能那么轻易确认她的行踪?

    尤其她用了几次相家的支援,他在相家也不算白白浪费时间,毕竟多数人不清楚相汯与他之间的关系,指不定也正为他打抱不平,为何相家家主之位不是落在他头上?

    市舶司里也有他的人,想要追踪到她并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厉耿那个脑子坏掉的家伙在从旁给她传递假消息,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承昀的死讯是真是假,要将她引入戏秘盒里的一连串计划,当真布局得十分细心。

    所幸,关关难过终究还是关关过了,如今的她再次面对这个人,她不想让他就此没了性命,因为那样的惩罚于他根本就是奖赏。

    李泽闻言更是心惊,与奕王有旧不是秘密,与梁王有牵系根本无人知晓,尤其市舶司里的人,更是从来不曾露过面,给梁王的信件更只有单纯的是与否,所有的消息都是梁王单独获得再各方拼凑起来的。

    与他根本扯不上什么关系,为何她竟能果断猜测消息是他卖给梁王的?

    “李公子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知道?”颜娧俏皮的摊手耸了耸肩,没等他收回诧异,一脸千百个不愿意的神情加上幽幽长叹道,“本来我也不想知道的,总会有些蛛丝马迹跑出来。”

    李泽执剑的长臂不知不觉地颤了颤,对于她的言论泛起说不出口的忧心,心里仍有几分不肯相信,那个早就在他意识里却不肯承认的答案,甚至她不用说出口,也明白他所说的蛛丝马迹是什么……

    祖母的冷眼旁观,相芙的狠心决裂,乐稚的凭空消失,他比谁都清楚,其实他已经被取舍了。

    看着他敛起的眸光逐渐失去光彩,颜娧不由得嘻嘻笑了两声,旋即收起了散漫的态度,下颌轻轻一抬,头颅微微偏向一旁,冷冷问道:“不知道相家主可还喜欢在下为您送上的这份大礼?”

    李泽眸光一缩,颤颤地退了两步,颤抖的唇瓣张了张,始终无法说出话语,只能瞪着愕然的眸光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