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阁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安阳公着急地在殿内来回踱步,原本胜券在握的曹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在此时回来了。
“就别再走了。”曹太后扶着发疼的额际,紧闭双眼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本以为已经万无一失,竟在此时出了岔子……
殿外传来内监的传来禁军蒋统领前来求见,再不愿见也是见了,行叩拜礼后,立即又跪伏在地惶恐致歉。
“娘娘,圣上在芫敬阁歇下了,属下没有机会……”
“封宫!”一听又没机会行事,安阳公猛地回身,屈膝在统领面前怒喝道,“宫外没有人知道皇帝回来了,身为禁军统领,一切自然以你说的算,把芫敬阁封锁起来,谁也不能踏出一步,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皇帝的消息。”
安阳公此言一出,殿内气氛凝滞,谁也不敢吱声,连曹太后闻言也是凤眸怒视着,没有得到赞同而连忙进言道“娘娘,不这样做,等圣上缓过来了,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他们连小皇帝的龙袍都已经裁制完成,如若此时喊停,圣上会如何处置他们?不管如何他与皇帝之间的梁子也算结深了,如果皇帝没有换人,该换的应该就是他脑袋的位置了。
皇帝终归不会弑母,到他就不一样了,两人不过是甥舅,如若以前可以不待见他,此事之后又怎可能给他条活路走?
“圣上只身回来?”曹太后自然明白这些考虑,然而儿子回来就抱着小太子安置了,着实不太像他那烈火般炙人的性子,不由得犹豫了下。
“入宫的只有三人。”蒋统领意味深长地瞟了身旁的表叔一眼,虽然他很想要升官发财,也不敢提着项上人头卖给他人啊!
此事若失败,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能拿着全族上下的性命来做赌注?虽然从龙之功的荣光本来就是靠赌天命来的,此时此刻皇帝就在他的殿阁里,打算睁眼说瞎话?
听到人数,曹太后心念一动,也睨了眼跪在地上的男人,心里也清楚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她紧闭双眼默了默,再抬眼眸光满是狠绝地道,“封宫,把太子给本宫带过来,既然皇帝也知道担心惊动本宫而走了北宫门,那就彻底让他安静无声,谁也不准外传今日之事。”
太后一发话,安阳公眼底尽是欢愉地领了旨意,见蒋统领仍没有任何回应赶忙踢了踢。
蒋统领面有难色地回望,当真谋反?至此不禁怀疑他到底跟了什么样的人谋事?
虽然时不时都安慰他,一切有太后扛着,然而到了掉脑袋那一刻,太后还会扛?脑袋还是悬在自己脖子上才安心…其实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心里也清楚母子跟外戚谁会死得更早些啊!
他皱着眉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当着太后的面,也没有退缩的理由,毕竟当初是他提议拉拢太后的,如若他此时喊停,十之**他也离不开栖凤阁了……
也只能不停安慰自个儿,反正只是把皇帝关起来而已,也不是要他的命,真要降罪也是能出来再说,而且一旦成了他们要的结局,那还有定罪不定罪的问题?
是以,蒋统领满心欢喜地衔命离去,奉着太后口谕动员了数百精兵,将芫敬阁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殿外的动静大得惊醒了恭顺帝,心知该来的还是来了,轻抚着睡得不安稳的儿子,身着明黄里衣正坐在龙榻上,与强行闯入的蒋统领迎面对望着。
他目光一扫,正好瞥见蒋统领瞳眸微微一缩的惊慌,原本紧紧拧住的眉宇不由得松了松,心里庆幸威信仍在呵!
见他一面。被这么一看,蒋统领不由得警觉了起来,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佯装一切如常地单膝点揖礼道“启禀圣上,入夜时有不法之徒闯入了宫禁,微臣奉命调兵守护。”
“喔……”恭顺帝安抚着怀中的孩子,眼底尽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泰然,轻声问道,“那么蒋统领为何擅闯寝殿?”
舅父的远房表亲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料到他出了一趟远门,母后竟然拔擢他来守卫宫禁,想来与他有关的星字辈护卫,也被铲除得差不多了。
母后的野心已经大到连他也容不下了?
本以为截至目前的相安无事,是她为了保有最后的体面,未曾想竟是去安排如何对他动手啊……
“启禀圣上,一切都是微臣的错,第一次职掌宫禁遇上麻烦,一时思虑不周惊扰圣驾,只不过娘娘担心太子的安危,特派属下来接回殿下,以免扰了圣驾安宁。”
话该怎么说,蒋统领心里有数,毕竟皇帝换不换仍是未知数,他还是得留下后路,不能在此刻就将皇帝给得罪死了,再无理的要求也要说是太后懿旨。
“是吗?”话毕,恭顺帝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轻抚着孩子的粉嫩脸庞,并没有将孩子交出去的打算。
母后这是怕他拿着儿子当人质,或者害怕他跟孩子说了什么?
思及此,恭顺帝无奈地自嘲了下,多年前仍时不时入宫求取母后赏赐的他,似乎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儿了。
蒋统领话里的意思是,即使他已经在期限内回到楚城,母后仍旧不会给他机会再继续坐在朝堂统领百官,他的帝王之路到此为止了?
“娘娘说了,殿下明早还得跟太傅学习,就不叨扰圣上歇息了。”蒋统领兀自起身向前,抬起双手准备接过熟睡的太子。
恭顺帝似笑非笑地觑了眼前男人,没有生气也是生不了气,看样子他打赌母后对他仍有一份疼惜,想来还是错得离谱了,不由得自嘲说道,“看来朕也使唤不动你了?”
蒋统领莫名地一怔,这才意识到方才说的话再如何保留,也掩盖不了他明里暗里的威胁,只得赶紧跪伏叩首,“微臣该死。”
“行了,这些虚言虚礼都省了吧!”恭顺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语气里饱含不容置疑的严肃,“好好照顾太子。”
他该庆幸母后还有需要太子,否则连自身的性命都不知能否顾及之前,孩子又会落得什么样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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