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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徐风这个态度,成清顿时就有些急了。
沈风华,堂堂沈家之主,可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他的赫赫凶名,从来都是在对手的尸骨上建立起来的。
这等凶险,岂是徐风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可以一笔带过的?
成清坐直了身子,无比认真地看着徐风,严肃道,“你千万别小看沈家,他们的手段,还是相当狠辣的!”
徐风没有接话,反道,“要不,送你回家?”
成清,“”
她数次张口,还欲再言,但瞧见徐风那从容笃定的表情后,不知为何,她的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或许,他真的有所倚仗也说不定?
成清当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就算假设,徐风真有倚仗,真有后台,那也不应该压得过本土地头蛇,沈家沈风华才是。
但她没来由的,就是相信。
就像冥冥中的直觉,玄而又玄。
沈家府邸,于山腰而建。
依山靠海,在深湾市,这种私人住宅,属于顶级中的顶级,是再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这天,沈宅大门紧闭。
上以百计的沈家家仆,以及十数名沈家的重要家臣、干员,皆是沉默不语,默默站立于宽阔的厅堂。
而在他们最中央,有一老一女。
前者,心安理得地坐着。
后者,乖乖站着。
这女子眼角凌厉,脖颈如同高傲的天鹅一般,从来不肯弯下,一看,就知道是个性格极其倨傲的主。
没疑问,她是沈家的贵族千金,沈玉。
只不过,这位平日孤高自傲的千金大小姐,此时竟像个犯错的孩子,态度恭恭敬敬,站立于老者的对面。
红木太师椅上。
老者直立而坐,一袭白色中山装,灰发雪须无声诉说着岁月。而在他枯槁有力的右手,还紧握着,雕刻有金色龙头的银质权杖。
他的神态,固然苍老。
但那双目若饥鹰的眼神,依旧熠熠生辉。
老骥伏枥。
壮心不已。
他还能是谁?这深湾还有谁,能将向来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沈家千金沈玉,治得服服帖帖?
自然是沈家的家主,沈风华!
目前深湾商界,明面上的第一掌舵人,无人敢公然叫板的存在!
“父亲,你这次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沈玉指了指自己脸颊上残余的深红五指印,不住跺脚发嗲道。
“那个臭小子,撞坏了我心爱的车子,不道歉不说,他竟敢当众让手下扇了我三巴掌,让我颜面尽失,受尽耻辱!”
“本来我想息事宁人的,但那小子实在是太嚣张,并未给我机会”
说到后面,沈玉的声音越来越小,竟开始蹲下,掩面哭泣起来。
看着,凄凄惨惨戚戚。
不过。
沈风华虽然老矣,但尚存风骨,目光如炬。
他瞥了沈玉一眼,不咸不淡地问了句“真是这样吗?”
语气并不严厉,但却给了沈玉莫大的压力。
“当,当然!”
沈玉本能地有些心虚,但一想起脸颊上的森疼,就下意识挺直了腰杆,“父亲,现在是你女儿受委屈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若是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就赶紧帮我出气!”
咚!
沈风华无动于衷,反而还提起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一顿。
“哼,臭丫头,你这性格我还不了解吗?”
“你若是规规矩矩开车,在小区里,还能让人撞到不成?八成,又是你开车火急火燎,闯下了祸事!”
沈风华面色严厉肃穆,语气苛责。
但竟是一针见血,仅凭空猜测,就道出了事情的大概。
“唉!”
骂完,沈风华喟然长叹,面色无奈,“沈玉,我提点你多少次了?你这性格,得改!”
“这个世界上,终归是存在‘天外天’的。”
“在这小小的深湾,父亲还能护你徐全,但若惹到了外面的人,甚至是帝廷的人,我怎么兜得住你?!”
沈风华意味深长,诲人不倦,但沈玉却是感觉耳朵生茧,俏脸逐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是是是,要谦虚,要低调嘛”
沈玉翻了个白眼,敷衍地道。
尔后,她还小声嘟哝了一句,“都说了几万次了,烦不烦呐”
“你这孩子,唉!”
沈风华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连连叹气。
“要是你那弟弟,能够听进为父的一番话,哪会落得莫名枉死,还让凶手逍遥法外的下场?”
养不教,父之过。
确实悲哀。
沈玉见父亲情绪不对,连忙起身,来到沈风华的身边,伸手挽起后者的胳膊,娇声道,“父亲,一句话,你帮不帮嘛。”
沈风华头颅一别,默不作声。
沈玉微微噘嘴,尔后她忽然灵光一闪,道,“父亲,那小子不仅打了我没道歉,还在临走前,说他要点名要见你!”
说着,她还学着徐风的语气重复道,“‘让他沈风华,乖乖在家候着!’”
沈风华当即眉头一皱,“还有这种事?”
“那可不!”
沈玉一见有效果,连忙添油加醋地补充道,“在这深湾,谁不知道父亲你声名显赫啊,那小子竟敢直言您的名讳,这分明是不将你放在眼里嘛!”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
不得不说,沈玉这一招,对沈风华来说,确实受用。
“大哥,我觉得小玉说得确实有理。”
这时,人群忽然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灰发中年人,他同样身着灰色的中山装,在其背后,印有大大的一个“沈”字。
沈风华的二弟,沈庄。
其身份,也同时是沈家的二号人物。
沈庄搀起沈玉,心疼地摸了摸后者脸上的发红的掌印,语气不善,“大哥,你瞧瞧玉儿被打得多惨?”
“就算玉儿真的有错,那小子一个无名之辈,何来的资格下手这么重,何来的资格教训我沈家的人?!”
沈玉见状一喜,连忙挽着沈庄的胳膊,眉开眼笑。
“还是沈庄叔叔对我最好!”
沈风华顿时没好气地瞪了沈玉一眼。
但同时,他也觉得沈庄字字珠玑,言之有理。
俗话说,话粗理不粗。
就算他沈风华的女儿,行为举止再骄纵,再蛮横无理,那个小子,一介草芥平民,哪来的资格敢替他沈风华,教育膝下仅剩的女儿?
谁给他的胆子?!
沈风华蹙眉道,“你这丫头先别得意,你的问题我们秋后算账,现在先告诉为父,那小子在哪?”
“额”
沈玉沉吟半饷,犹豫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哪,不过我知道他和本小姐一样,住的都是兰乔花园。”
“那好办!”
沈庄当即道,“我立刻派人封锁兰乔花园,让人挨家挨户搜寻,非要揪出那臭小子不可!”
“嗯。”
沈风华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他眼睛微眯,迸射出危险的光芒,“正巧,老夫也想知道,是什么人那么大胆,敢动我沈风华的女儿。”
“还敢直言老夫的名讳?!”
砰!
就在这个时候,沈家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
动作粗暴。
堪称无礼。
就在沈风华准备出言苛责的时候,他却发现,来者,竟是个翩翩少年郎!
行如风。
站如松!
面如冠玉,目若寒星!
最惊人的是,对方一举一动,一颦一簇间,都散发着惊人的锐气,就要直充霄汉!
沈风华眼神下意识的一凝。
这年轻人,很是不凡!
因为徐风这位不速之客的来访,整个沈家,都陷入了短暂的错愕之中。
半饷过后。
率先反应过来的沈风华,扬起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顿地。
咚!
“来者何人?沈家这等私人重地,你也敢擅闯?!”
沈风华的这一声怒斥,直接是将陷入愕然的众人,拉了回神。
哗!
数百道目光,齐齐看向徐风。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徐风却表现出丝毫的不自在,反而是举重若轻,自在从容。
他扬起手,示意北斗,“落座。”
北斗心领神会,拉开有着高大椅背的椅子,尔后将凳子的朝向,转向了徐风。
“我姓徐,名徐风。”
徐风施施然入座,充满磁性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际。
“沈家主,这深湾大半边江山都是你的,此处依山靠水的豪华住宅也是你的,真是忍不住让人钦羡呢。”
沈风华眼缝微眯,并未作答。
对方这番话,看似恭维,但实则,有弦外之音。
“嗯?!”
这时,沈玉忽然花容失色,颤抖地抬起手指,指着徐风,“你,你难道就是”
只见沈玉瞳孔微颤,满脸震惊。
虽然徐风今日的着装,与那日并不相同。
但是后者那足以令人轻易铭记的锋芒锐气,早就让沈玉,过目难忘!这人,就是那天,命令手下掌掴自己的臭小子!
这人,堪称胆大如厮!
竟敢直接上她沈家的大本营,亲自拜谒?!
沈玉当即咬牙切齿,指着徐风和北斗道,“父亲,他就是那个让其手下打我的臭小子!他旁边那个,就是打我的人!”
“你快叫人,把他俩抓起来!”
此话一出,可谓是震惊当场。
“什么?!”
包括沈风华,所有人都忍不住用极为震惊的视线,看向徐风和北斗,原来,这两人就是那侮辱沈玉,侮辱沈家的罪魁祸首?
对方这个举动,是担心沈家找不到自己,亲自上门送死吗?
公然挑战沈家的权威?!
嘶嘶!
在场人无不倒吸冷气,深感徐风的猖狂。
沈风华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凝视着徐风,细细打量起这位气质不凡的年轻人。
面对权威。
反而逆流而上。
他沈风华,很久没遇到这种对手了!
沉默半饷,沈风华淡淡道,“徐公子果然好胆气,先辱老夫小女,闯下这等祸事后,竟还敢亲自拜访。”
“你这是当我沈家的威名,是摆设?”
徐风眸光扫过,看见一个角落处,静静躺着一方棋桌。
他用食指轻敲座椅扶手,微笑道,“久闻沈家主的棋术颇有造诣,直追国手,徐某一直很想领教领教,沈家主可有兴趣?”
一番话下来,对沈风华的质问,竟只字不提。
“你?!”
沈风华眼神凝聚,陡然间目露凶光,差点没忍住,当场发作。
嘶!
沈风华深吸口气,平复心情。
跟一个无名小辈动怒,却是有伤排面。
他面色森寒地盯着徐风,“对弈就不必了,没那个心情。老夫向来没什么耐性,徐公子不如直接说明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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