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桥深感此事重大,猜测可能与元廷的动作有关,于是将俞莲舟等人找来,随后商议决定,由俞岱岩坐镇武当,其余六人下山,处理潜入湖北的不怀好意的武林之人。
根据分舵提供的线报,说有七个人正在醉鹤楼下榻,看穿着不像是中原人,反倒像是塞外来的,而且各个凶神恶煞,要不是这样,还真不容易发现。
宋远桥一行十三人,经过三日奔波,来到醉鹤楼落脚,大堂东北角正有七人吃饭,长相粗犷,半露臂膀,光秃秃的头上箍着铁圈,好似头陀。
正在吃饭的一个头陀似乎察觉到了宋远桥的凝视,直接看了过来,顿时眼前一亮,附耳和身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边上的人连连点头。
宋远桥收回目光,不去管他,和俞莲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即招呼众人一声吃饭。
而另一边的头陀则是在上楼后,往下看了武当众人一眼。
深夜时分,时刻保持警惕的宋远桥听到门外传来声响,伸手一挥,桌上的蜡烛直接破门而出,弄得对方措手不及,等到宋远桥出门查看的时候,人已经不见。
听到动静的俞莲舟等人很快聚了过来,就在此时,一道绑着纸条的飞镖从楼下射了上来,俞莲舟担心镖上有毒,挥剑一挡,飞镖钉在木柱上,然后小心翼翼用布取下纸条展开,看了一眼后,递给宋远桥。
只见纸条上写着城外三里,乱石坡,恭候大驾。
宋远桥思忖道“看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计划,他们一定是故意放出消息,好引得自己出来”。
“既然人家已经下了战书,咱们就会一会他们,二弟吩咐那些弟子,行事小心些,别中了陷阱”,俞莲舟嗯了一声,嘱托一番后,众人便跟着宋远桥出了客栈,一路往东南方向而去。
黑夜沉沉,万籁俱寂,只见几个明亮的光点正在迅速的移动。
武当众人抵达乱石坡后,发现此处已经燃起几堆篝火,照亮数丈方圆,宋远桥望去,只见七个头陀一字排开,手上各持兵刃,吩咐众人小心,当先走了上去。
“诸位潜入湖北境内,到底有什么阴谋,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
“宋大侠不必着急,等你们下了黄泉,我会告诉你的”,手持金刚杵的头陀竟然能说流利的汉语,这让宋远桥有点吃惊,情报上说他们是外域来的,看来情报说的有些不准。
持杵头陀一马当先,疾奔几步,手中金刚杵照着宋远桥打来,其余六人见状也是纷纷找上对手,将武当六侠分割开来,不让他们使用真武七截阵。
虽然六侠不能使用阵法,但是跟随来的七个精锐弟子却使出了七星剑阵,这是真武七截阵的简化版,威力虽远不如前者,但是困住持轮头陀还是不成问题的。
持杵头陀是七人之中武功最强的一位,不仅横练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就连师门传下的摩诃十二金刚杵也已练得出神入化,宋远桥初接手就感觉此人武功不在河间双煞之下。
宋远桥看着欺身的金刚杵,侧身闪避,长剑顺势向着对方手腕削去,持杵头陀手上功夫不停,运足内力横推而去,只把宋远桥推得老远,与其他人拉开距离。
就在二人胶着之时,俞莲舟也和一位手持戒刀的头陀对上,其刀法诡异莫测,且招招狠辣,握刀劈下之时,破空之声呜呜作响,功力着实不弱。
俞莲舟看出对方走的是刚猛的路子,随即用上绕指柔剑与之纠缠,刚与柔一时难分,不过俞莲舟有信心百招之内就能将对方拿下。
张松溪,张翠山,殷梨亭,莫声谷四人正分别和持环头陀,持棍头陀,持剑头陀,持牌头陀酣战,双方各有所长,你来我往,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唯一落于下风的是持轮头陀,他本就是功力最弱的一个,加上面对的是精锐弟子布下的剑阵,勉强撑过十招后,身上便添了几处伤口,剑伤让持轮头陀凶性大发,旋转金刚轮朝着周围砸去。
呼呼劲风让武当弟子不敢硬接,变换阵势,暂避锋芒,趁机寻找破绽,这倒是为持轮头陀争取了一丝喘息之机,不过没过多久,他就难以维持这般猛烈的攻势,气势开始衰竭。
阵中的成虚眼看对手出现破绽,轻喝一声变阵,阵势由守转攻,连绵不尽的攻势让持轮头陀应接不暇,几声闷哼过后,前胸后背已经中了七剑,身上鲜血直流,很快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正在和张翠山比斗的持棍头陀瞥了一眼,暗道一声不好,此时就自己离得最近,想要抽身救援,可是张翠山哪里会给他机会,兵刃挥旋而上,持棍头陀不敢让他近身,盘棍挥舞,同时手上机括一按,一截棍身朝着七星剑阵而去。
张翠山见状急忙抽身欲挡,不妨头陀又纠缠上来。
阵中的持轮头陀已经成了待宰羔羊,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夹杂着劲力撞向一位武当弟子,旁边的成虚急忙抽剑斩去,只感觉一股酸麻之感,但好在方向偏转,黑影飞向了黑林中消失不见。
成虚这么一动,阵势露出巨大空门,持轮头陀趁势冲破封锁,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用尽最后余力将手中金刚轮砸向张翠山,随后便被成虚一剑穿心而过,然后招呼众人往张翠山所在战场飞奔而来。
飞轮呼啸,逐渐逼近张翠山,持棍头陀更是用上全力,务必要将张翠山牵着住,一旦他被飞轮击中,就算不死也会重伤,到时自己便可收拾了他。
张翠山心知一旦自己重伤,局面将会一发不可收拾,心下一狠,竟是不管袭来飞轮,拼着一死也要把对方带走,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张翠山判官笔劲力挥洒,虎头钩寒芒吐露,双方全力施展,顿时周身风旋起舞,沙尘腾扬。
急忙赶来的成虚四人被这罡风挡在外面,难以接应,就在焦急不已的时候,只见西南方向一道剑光如掣电般疾速飞来,击中飞轮,咔咔几声脆响,那飞轮竟成碎片掉落在交战两人身上。
而长剑去势不停,直接钉在一颗大树之上,树叶都被震掉许多。
“飞龙在天”,凡是武当弟子就没有不认识的,成虚纵起轻功,将长剑取下,看着长剑模样,发现是二师伯的。
他担心二师伯手中没有利刃,恐怕会落入下风,而其余诸侠暂时没有需要帮助的意思,于是赶紧带人往俞莲舟方向而去。
持棍头陀被这突来的变故扰乱心神,高手对决,哪能有一丝疏忽,张翠山双手连发,迫近对手,而持棍头陀兵刃因破阵失利,竟被逼的落入下风,时间越长,对他越是不利,跟武当之人比内功,那是愚蠢。
“看来只有用那个办法,不过代价有点大”,持棍头陀面露犹豫。
张翠山看对手神色有些不对,猜想对方必有后手,于是暗运纯阳无极功,将两件兵刃飞快掷出,持棍头陀来不及细想,棍扫而去,将飞来兵刃打飞,却不防被一双肉掌袭来。
持棍头陀横棍于胸,张翠山脸上一红,十足的功力倾泻而出,铜辊当即从中折断,肉掌打中对手,澎湃内力侵袭,持棍头陀来不及反应,当场毙命。
持棍头陀一死,张翠山也是脸色苍白,虚脱倒地,靠在树上呼呼喘气。
成虚等人来到俞莲舟战场的时候,看出他已经稳占上风,对手手上拿着一柄断刀,忌惮的看着他,那是被俞莲舟用剑芒切去的,要不是救人心切,持刀头陀那还有命在,不过现在的样子也是好不哪里去。
持刀头陀眼见对方又来了帮手,心生退意,但是没有听到信号,自己要是退走,那可就是临阵脱逃,朝廷可不会饶了自己,于是又勉力与对方过招。
俞莲舟与持刀头陀交手仍是游刃有余,看见成虚等人过来,也不在乎以多欺少,对他们喊了一声布阵,成虚七人迅速将二人围了起来,而俞莲舟则是靠着阵势不断逼杀,不过一会持刀头陀就被俞莲舟以武当绵掌揉碎了心脉,惨嚎一声倒地。
而在不远处与张松溪等人交手的持环头陀三人听闻一声惨呼,最后看见的便是持刀头陀的尸体,顿时冷汗直流,持刀头陀功力可是仅次于持杵头陀,就这么被杀,三人吓得心神有些失守,张松溪三人见状则是迅速组阵,将对手三人笼罩入圈。
三人组成的真武七截阵威力仍是不容小觑,无论持环头陀三人如何挣扎,都是冲不破封锁,剑圈不断缩小,落败殒命只是时间问题。
俞莲舟掌毙持刀头陀后,接过成虚递来的长剑,对他们吩咐“你们去照看其他几位师叔,小心别出差错,我去找你们大师伯”,说完梯云纵一运,已是往宋远桥交战方向而去。
奔走一会,只见所过之处草木摧折,剑痕处处可见,一块巨石竟被人用蛮力劈开,可见此人武功不在宋远桥之下,俞莲舟担心师兄遇上劲敌,朝着打斗声飞奔。
宋远桥自从和持杵头陀交手,虽说稍战上风,但想要击杀对手,却是十分不易,关键就在于对方的横练金刚体,如果不知道罩门所在,寻常兵刃几乎难伤他分毫,也不知道元廷从哪里找来的这般高手。
持杵头陀也是苦不堪言,原本几人打算要用田忌赛马的策略,但是却被自己给否决了,持杵头陀长居塞外,很想见识中原武林的高手,如今少林已经交过手,那个叫空性使得龙爪手还算可以,只不过仍是没有破了自己的金刚体,于是成了一团烂肉。
他原本以为武当宋远桥和空性武功相差不远,可以手到擒来,谁曾想对手竟是这般难缠,尤其是那精湛的内功,柔韧十足,绵绵不绝,每每与他接掌都是以躯体强行化解,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时间一长,自己的罩门恐怕就会被他给看出来。
再次强行逼退宋远桥后,持杵头陀双手合十,宝杵横胸,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只见宝杵不停嗡嗡作响,持杵头陀反手一推,兵刃离体,朝着宋远桥飞旋过去,劲风四扫,宋远桥只感到一股刺痛。
这一招名唤“重岳藏锋”,乃是以重化轻的精妙绝技,金刚杵本是笨重,但是由此旋转产生的气流,通过内力的控制则是变成一丝丝锐利的气针射向对手,如果对方不能挡下,将会被气针穿身而死,之前持杵头陀就是用这招杀掉空性,如今又是故技重施。
气劲扑面而来,将周围尽数封死,宋远桥脸色凝重,知道此招非同小可,当即抱元守一,纯阳真气蓬勃而发,手中长剑紧守门户,织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只听的呲呲之声不停在耳边响起,宋远桥倒是希望对手能继续下去,以他的见识自能看出此法消耗内力肯定不在少数,越是纠缠,对自己越有利,毕竟武当的功夫就是以内力绵长见长。
眼见此招也拿对方无可奈何,持杵头陀急忙收力,腾空取下金刚杵,就这么一会,内力已经耗去一半,就在他要继续上前应战之时,身体突然往一旁闪避,回过身来,只见俞莲舟手持长剑立在宋远桥身边。
持杵头陀暗道不好,不用想,肯定是其他人那边出事了,如今自己内力耗损颇多,是万万抵不过对方两大高手,急忙抽身而退,可是宋俞二人哪里会放过他,双双仗剑来取。
持杵头陀最为倚仗的便是金刚体,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俞莲舟竟然修炼出了剑芒,任你什么金刚不坏,在此绝技之下皆是破铜烂铁,不过一会,身上满是剑伤。
惊骇不已的看着俞莲舟,持杵头陀亡魂大冒,而宋远桥则是欣喜不已,有了剑芒相助,根本不需要找什么罩门,直接一剑斩去。
二人连连出剑,持杵头陀根本不敢让俞莲舟接近自己,手中宝杵被剑芒不断削去,最后只留下一截在手中,又是几招过后,对方兵刃已失,再难建功,被宋远桥一剑穿心而过。
“师兄,看他的武功,和三弟所杀的阿三似乎有些相似,都是横练功夫”,俞莲舟对此有些猜测。
宋远桥收起长剑,看了一眼尸体,缓缓说道“此人与朝廷肯定有所关联,不过不妨事,如今朝廷将重心放在明教身上,这次出手也只是不想让咱们出手援助明教”。
二人担心另外几人安危,将尸体草草埋葬之后,急忙往回赶,寂静的乱石坡只留下浓重的血腥味,想必不久就会引来饿狼。
当二人赶回来的时候,剩余的头陀也都是全部毙命,此时天已微亮,宋远桥招呼一声,让人背着昏迷过去的张翠山回转客栈。
次日,已经昏迷一天的张翠山醒了过来,一直照看他的成虚急忙派人告诉宋远桥。
“五弟,你身体感觉怎么样”,宋远桥查看过,只不过是累的虚脱,但仍是问上一句。
“师兄,我没事,只不过有点饿”,张翠山先是与人恶斗一番,又是一日未曾进食,肚中早已空空,宋远桥闻言赶紧让人准备。
吃过饭后,宋远桥又查看一番,却是没有大碍,一行人稍作休息,就往武当而来。
与此同时山上的俞岱岩接连收到飞鸽传书,何太冲夫妇竟然遭遇四个黑衣蒙面人的袭击,虽然斩杀四人,但班淑娴重伤,六个弟子身死,可谓异常惨烈;少林空性大师横尸荒野,尸体早已腐烂不堪,如果不是随身禅杖和佛珠,还真是难以辨认;峨眉金顶被人放火,幸亏及时发现,要不然就成了白地……
拿着最后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光明顶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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