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战意凛然的看着盖聂,后者身上也是战意勃发,就在一触即发之际,突然天中一暗,却见一只赤色大鸟高距上空,只见一只只圆球从上方落下,卫庄见状摆了摆手,赤练等人当即后退。
那十数个圆球落地之后,瞬间变成一个个形如蜘蛛,大约尺许的铁爪机关兽,四只铁爪飞快舞动,形成四个锋锐旋刃,那些进攻的蛇群很快便被搅成一团烂肉。
“墨家的人。”
卫庄冷哼一声,右手握住鲨齿,就在妖剑出鞘一刹那,突然外间轰隆隆的响起一阵宛如惊雷的声音,赤练等人不觉惊呼出声,卫庄眉头一皱,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竟是两只形如虎形,大约丈许的机关兽,内里各是坐着两个身着墨家衣袍的弟子。
“墨家四灵机关兽,朱雀,白虎,看来来的人地位不小。”
卫庄对着机关兽也是有些忌惮,就在此时,那两只白虎机关兽突然朝着盖聂这边奔来,盖聂见状顿时心领神会,看了卫庄一眼后,足尖一点,正正落在那跳跃的白虎之上,再是一个借力,瞬间跃上那朱雀机关兽中,朱雀翅膀一振,向着远空飞去,很快消失不见。
两只白虎机关兽落地之后,对着卫庄等人狂啸一声,随即几个跳跃间便不见踪影。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赤练看着空无一人的医庄,看向卫庄,后者闻言,淡声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朱雀机关兽中,盖聂看着眼前的矮胖老者,看他左手之上的机关手臂,收剑抱拳一礼。
“可是墨家班大师?”
“正是老头子我,盖聂先生,班老头在这多谢了。”
“端木姑娘她们?”
“他们已经借着玄武从地下暗河直往机关城而去,盖聂先生不用担心,此回要不是盖聂先生争取时间,蓉姑娘难逃魔爪。”
班老头对着盖聂郑重一礼,后者急忙将他扶起。
“一切都是因为盖聂才将祸患带到了镜湖医庄,要不是如此,医庄也不至于遭此劫难,盖聂实在愧疚。”
盖聂叹息一声,班老头见状却是道:“盖聂先生也不用愧疚,嬴政真正想要对付的是墨家,即使没有盖聂先生和天明,医庄覆灭也是在所难免。”
“嬴政想要对付的人全都被逼到了机关城,未尝不是存着一网打尽的心思,要说单单为了一个剑圣和荆轲的孩子,出动这么大的力量,老头子我可是完全不信。”
虽然心里如是想着,但是班老头面上仍是笑呵呵。
“这些事过去便过去,接下来的路才是难走的,方才我已经感觉到公输仇就在附近,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一定存着别样心思。”
说到这里,班老头不觉面色凝重起来,要说这个世上能与他在机关术上一较高下的,便只有公输仇,此人天资禀赋不在他之下,又是将霸道机关术推陈出新,弄出一些专门针对墨家机关的杀器。
“机关城位置隐秘,他们想要找到必是十分不易,班大师,恐怕在机关兽现身那一刻,已是成了他们导标,为他们指引方向。”
盖聂此言一出,班大师顿时面色一变,急忙来到操纵杆前,拉动操纵杆,顿时朱雀机关兽的羽翅全部翻转,再是恢复如初将机关兽全身检查一遍后,班大师看着弟子呈送上来的一只已经报废,约摸有手指大小青铜蜈蚣机关兽,脸色很是难看。
“这是公输仇的追魂七郎,凡是被他附身的器物,都会染上一种特殊的气味,即使远隔数里也能被公输仇发现,朱雀上的虽是被除去,但是那两只白虎上恐怕也被下了这暗招。”
另一边,公输仇站在一只长约数丈的庞大机关蛇的蛇颅上,机关手臂上一只青铜蜈蚣不断晃动触须,持续半刻之后,公输仇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蛇身,那机关蛇游到卫庄面前。
“卫庄首领,请。”
公输仇伸手做请,卫庄等人上了蛇身之上后,公输仇摧动机关蛇朝着白虎机关兽撤离的方向追去,而剩下的那些兵将则是骑马跟在后面,踏踏马蹄声远去,只留下一座残破不堪的医庄。
小圣贤庄,高崖无悔亭中,谷虚与颜路正在对弈,眼看白子又是被吃去一子,颜路将一枚白子落在边角一处,又是吃去一颗黑子,如此循环三次后,谷虚轻笑一声,将黑子放回棋盒。
“再这样下去,永远都下不玩这盘棋,这第一招乃是贫道所引,贫道输了。”
颜路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回道:“该是颜路认输才对,颜路无法从他处破解,只能以这种方式纠缠下去,已是落入下乘。”
“不管上乘还是下乘,能维持不败便是好的,二先生修炼的坐忘心法果真玄妙。”
谷虚称赞一声后,起身看着亭外舒卷的白云,深呼一口气。
“墨家败局已定,下一个便是儒家,之后便是农家和道家,帝国的既定计划已是摆在了台面上,你们儒家是否已是想好了对策?”
“儒家只做学问,不谈国事,若真是退到这步帝国仍是无法放心,那……”
颜路话虽没有说完,但是谷虚已是听明白,只要帝国能容忍儒家存在,儒家可以为帝国做出改变,只是这种想法还是太过保守,但对目前的儒家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
“嗯。”
谷虚淡淡回了一声,颜路则是心中微动,看着没有丝毫表情外露得谷虚,颜路不知该如何问询。
“二先生,咱们也相识不短,贫道便直言问询,不知先生可知这苍龙七宿。”
“苍龙七宿!”
颜路听到这四个字,身形微晃,心中掀起狂涛骇浪,目光紧盯着谷虚,随即便是一脸哀伤,默默转过身去,望着聚散的白云。
“先生想问什么?”
“阴阳家历代以来的使命便是解开苍龙七宿的秘密,如今天下一统,那七个神秘的铜匣已是尽数落在阴阳家得手中,而解开铜匣的关键还需要一个人,一个器物。”
“人,器物?”
颜路面露疑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如何解开苍龙七宿的秘密。
“人和器物全都在墨家,人是那位阴阳家的禁忌东君焱妃和墨家巨子的爱女高月,而器物便是幻音宝盒。”
“幻音宝盒,阴阳家失踪百多年的至宝,怎么会在墨家?”
颜路越听越是心惊,这两家之间莫非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回攻打墨家的,除了公输仇和流沙之外,阴阳家也会参与其中,说不定,现在已是在路上了。”
谷虚说完后,颜路也是眉头紧皱,这阴阳家可是高手众多,月神,星魂两大护法,五大长老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既然阴阳家被嬴政派出,至少两大护法必定出动一个,长老也至少出动一半,这样看来,墨家之人除非依靠机关城,否则实在难以与他们相抗衡。
“机关城被破是迟早的事,子房此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贫道还是那句话,帝国一旦攻破墨家,气势如虹下,倾压儒家也是理所当然,尤其是你们儒家走出去的那位丞相,此人可是以法为尊。”
说完之后,谷虚转身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颜路,向着外间走去。
颜路看着远处氤氲雾气,微微一叹,喃喃自语道:“儒家果然也是逃不过这风浪么?”
机关城隐藏在群山之中,依山而建,那里地势奇特,方圆几百里都是地势陡峭的悬崖深谷,很难攀越,而下方环绕着湍急奔腾的滔滔江水,水里暗礁乱石密布,船只航行,若无墨家弟子指引,便会触礁而沉,更为奇特的是,那里还有变幻莫测的云海,天气时晴时雨,让人往往在茫茫云海中失去方向,最后陷入乱流之中,不得返还。
“墨家真是找的好地方,老夫若是猜的不错,这座山峰内部恐怕已是被掏空了,要想运行如此巨大的机关城,也唯有这奔流不息的水流,嗯,墨家的人当真有几分本事,卫庄首领,你有什么想法?”
看着眼前喧涌的江水,高耸入云的峻峭山峰,公输仇看向一旁的卫庄,后者闻言淡声道:“机关城成也水,败也水,只从水中下功夫,从内部攻破当是十分容易。”
“卫庄首领一语中的,不错,这水便是机关城的破绽,只要将毒液化入水中便可让机关城立马丧失战力,不过墨家的不会想不到这个弱点,其内部定然还有后手,尤其这江水奔腾,再大剂量的毒液也会被稀释的一干二净,因此,还是要先拿到这机关城的总图,而这东西便是若无意外应是被班老头掌管,得了这东西,老夫我便由点破面,卫庄首领,这可是你们的拿手好戏,老夫便在这静候佳音了。”
公输仇对着卫庄一拱手,带着一帮弟子转身离去。
“大人?”
赤练上前一步,看着卫庄,后者闻言道:“叫麟儿和隐蝠潜入进去,用最快的时间找到总图。”
“是。”
赤练应声离去,当夜,只见两道身影如飞鸟般射向远处的山峰,即使有云雾遮掩,但是在公输仇赠予的天目镜下,加之隐蝠本身修炼的蝠血功,双目聚力,很是轻松找到最合适的一条路,被他拉着手的墨玉麒麟仍是黑袍罩身,面具遮面,看不清容貌。
“嘿嘿,等会到了机关城,我来吸引注意,你就趁机伪装成墨家弟子,尽快完成首领的任务,嘶,好久都没有饱餐一顿,这回一定要吃个够本。”
隐蝠厉笑一声,二人穿过云海,随之身体下沉,稳稳落在一株高大的榕树之上,查看四周并无警戒,隐蝠与墨玉麒麟悄悄落地,随后分开,隐蝠顺着血气最为浓重的一处飞去,而墨玉麒麟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影没入黑暗中。
这边,盖聂与班老头一路平安无事的回到机关城,与众人汇合后,班老头带着众人向着大厅走去,沿途盖聂和天明见过了墨家的几位统领,大铁锤,雪女,而在机关断桥上,盖聂遇见了令渊虹产生异动的以为精神矍铄的白须黑发老者,只见他伸手虚握,那渊虹剑竟是嗖的一声脱鞘而出,被那老者握在手中。
“渊虹,多少年了,它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老者并指划过剑身,只听一声清越剑鸣响起,随之一声声剑颤之音应和,老者看了一眼走来的盖聂,淡声道:“渊虹剑落在你的手上倒也不算辱没它,不过这城中还有一把剑,名叫水寒,虽然剑谱排名第七,但是威力不俗,与你的渊虹相克,你遇见他,当要小心。”
说着话,只见老者伸手一推,渊虹剑归鞘,盖聂闻言问道:“不知执掌水寒的事?”
“是小高。”
老者淡淡回了一声,随后对着班老头招呼一声,便带着一帮弟子向着剑池而去。
“那是徐夫子,也是墨家的铸剑能手,水寒剑便是出自他的手笔,盖聂先生,走吧。”
班老头带着盖聂等人继续前行,天明自从进了这机关城,一直都是停不下来,拉着月儿的手,指指这里,看看那里,在少羽看来十足是一个土包子,心中鄙夷不已,但面上仍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此处简陋,委屈盖聂先生便先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向弟子们说便是了,老头子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多奉陪了。”
班老头带着盖聂和天明来到一处装饰简朴的山洞,对着盖聂道。
“有劳班大师了,这里已经很好了。”
盖聂对着班老头抱拳一礼,后者略一点首,再是看了一眼正摸着山洞之中挂着的风铃的天明后,转身出了山洞,急匆匆的向着议事大厅走去。
议事大厅之内,石桌之旁坐着数个身影,最上首的位置空无一人,而在他左下手则是坐着一个面容俊美,鼻梁高挺,皮肤白皙的俊美青年,其人眼神凌厉,但是眸中又有一丝化不开的忧郁,望之清高出尘,身旁倚着一把散发冷意的长剑,此人便是墨家仅次于巨子的首领高渐离,那把剑便是大名鼎鼎的“水寒剑”。
而在他下首位置,则是一个身着深蓝开襟绸裙,头戴水晶饰品的秀丽女子,但是双眼冷漠,让人一看便知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面前桌上放着一把通体碧绿的玉箫,此人便是墨家的另一位统领雪女。
而在高渐离对面坐着的则是一个身材魁梧,面相憨厚,脑后束着发髻,赤裸上身被四条链带捆缚,交接处则是一个虎头铜盘,脚边放着一个人高下的铁锤,此人便是墨家几位统领中脾性最急躁爆裂的大铁锤。
而在大铁锤下方是一个身材纤瘦,相貌无奇,中分棕黄短发,后扎小辫,额头之上两绺垂发,身着两色对开布衣,手上把玩着一只飞轮,即使在这严肃的议事大厅,仍是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
“盗跖,别玩了,要是再让班大师看着你在这玩飞轮,小心他让徐夫子收回飞轮。”
高渐离淡声一语,那玩世不恭的青年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收了起来,端端正正的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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