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镶铁木门重重合上,修士们为马修除下身上衣衫。
随着缠绕于跨间的“兜裆布”褪去,马修赤身的走向仪轨之中。
五位星之子祭司分坐五个方位,专心咏唱着,低沉的唱和之声在这封闭的厅中回荡。
大理石面上,那些仪轨线并非以某种灵墨画就,还是一点点凿刻上去。
这些凿刻的线条之中,一些银白液体于其中流淌。
银白液体是秘炼的水银,代表涌动的灵性力量。
在八个角落上,分别放置有特殊的仪式材料,大部分都是赫利斯贸易商会友情赞助。
马修在这些材料上扫了几眼,其中的幽魂灵皮和雪地精之心是他的得意收藏。
另外的巨人脚趾、火虫蜕壳,这两样是同纳西之父置换的材料。
除这四样外,古蛾人之翅、黑珍珠、飞天菇、龙的旧鳞,这些都是赫利斯商会赞助的。
马修清楚,如果不是他与纳西之父签订协议,达成未来共同开发瑞安姆山脉北翼的计划,赫利斯商会是不会在他身上加重投资的。
“这就是势!”
马修的眼眸中满是强烈的自信,正是他前期的种种努力,才让大势加持已身。
“七天,只要坚持七天,我会彻底摆脱凡胎,成为非人。”
马修没有对于人类身份的丝毫留恋,至少在这个世界,人类这个身份没有给予他一丝认同感。
鲁格端上一杯热血,血呈邪绿之色,隐隐泛着赤光。
“这就是畸变冬林鹿的心血吗?!”马修长吸一口气道。
“不,它是药,这药富含灵性,且能增加晋升成功率。”鲁格如此道。
“你是研究黑血之兽的专家,我一向会采纳专家的建议。”
马修接过碗,将其中“药”一饮而尽。
药血入口,裂魂术对他造成的魂伤逐渐痊愈。
“开始吧!”
马修立于仪轨中央,上方垂下一条条麻布。
长条麻布上泛着暗黄色,并伴有强烈尸腐之味。
这是裹尸布,刚从某些尸体上解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秘文。
裹尸布如有生命一般,于虚空中游走,并开始一点点缠绕在马修皮肤上。
尸布好似蟒蛇般,一点点绞住马修,慢慢收缩挤压着他。
当尸布将马修裹成粽子一般,便一点点将他倒吊起来。
倒吊之人,在无数神话中,都象征着自我牺牲之意,也意味伟大事业的完成。
即使是在马修故乡,神话中的某位大神也曾经历倒吊之苦,从而获得超凡的智慧和力量。
“正常人倒吊,颅内血压会迅速增高,恐怕半个小时也坚持不了。
而我经过呼吸法的强化,无论还是心灵都超乎常人,但恐怕也只能坚持半天。”
马修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现在他的大脑异常活跃,思绪如脱缰野马,一会儿想到这里,一会儿又想到那里。
“这个仪式并不只是坚持那么简单,一定还有对仪式者深层次的改造。”
马修无法收束思绪,他胸口的血囊跳动频率也开始加速。
“坚持!坚持!”
马修心底默念着,企图让大脑重获宁静。
半天时间过去,马修已经出现耳鸣、脑胀等症状。
马修开始轻微挣扎起来,倒吊的他如同一条抽搐的蚕宝。
“四方于缺,维神明兹!
”
咏唱声依旧在回荡,五位星之子祭司神色各异。
骑士团长威尔斯与小巨人克莱一脸紧张,作为马修的心腹,他们两个的心思最单纯,纯粹关心马修的个人安危。
盾矛军长米森与财政官基克,这两位有是另外一种心境。
他们的野心全系于乌诺克家族上,一旦马修出现意外,往日荣耀与权力将不复存在。
首席顾问恩佐,他想的则更加深远,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问题,马修还未有子嗣。
恩佐此时有强烈预感,一旦马修晋升成功,这片土地再也无法束缚马修的脚步。
不提五人不同的心思,鲁格手持翠绿的玉质胫骨,释放令人安宁的精神波动,试图抚平马修精神上的异常。
这场晋升的仪式,没有任何人比鲁格更清楚其中难度。
七天卵变,这是身、心、灵三层境界的磨练,绝非坚持和忍耐可以达成。
不过鲁格相信马修,这个人类很特殊,即使放在侏儒血党中,马修也是优秀的个体。
时间一点点过去,仪轨线上的水银缓缓流动,连接着各个方位的仪式物。
八个稀有的仪式物开始发挥自己独特的效果,为马修抵御七天卵变中的伤害。
尸布包裹的马修感受到一阵清凉,仿佛在高温炙烤下,突然穿上一层轻薄的冰纱之衣。
“幽魂灵皮!”
马修清楚,这是幽魂灵皮开始生效,为他抚平上的痛楚。
“接下来是古蛾人之翅,它的效果将我送往梦乡。”
马修刚生出这个念头,强烈困意涌上,转眼便沉睡过去。
乌拉尔之山上,日头东升西落,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天过去了。
纳西之父一直潜伏于南萨之镇的近郊,他听从了马修交代的话,没有响应旧部的呼唤。
其实纳西之父也清楚他处于劣势之中,天金的消息也没有他的性命重要。
当然别人可能不这么认为,毕竟天金的确是值得冒生命危险来获取的宝物。
纳西之父忍受着耳边时刻回响的呼唤之声,这声音犹如苍蝇般烦人。
他有些后悔将真名呼唤仪式传下,这仪式的目的本应是为他的情报网服务的。
正当纳西之父准备强制入睡时,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将他惊醒。
“不会错,阳光的味道,这是雅灵人。”
黑暗的水下地穴中,八只蛛眼亮腾起闪烁荧光,将穴中阴影驱散。
纳西之父刚迈动庞大的蛛腿,但很快又退缩回去。
“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先试探一下。”
纳西之父的心念一动,顿时水下地穴中一群群的蜘蛛如浪潮般往外涌去。
“淅淅索索!”
密集的蜘蛛群如黑色巨毯,并伴随着可怖的响动声。
它们冲过水下地穴,于河滩处冲出,朝着不远处的山丘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