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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梳婆,藏棺
    “陈叔……那边有人……”我极力让呼吸平稳下来,快步朝着墙头走去。临走过那些墙壁的时候,我才发现,墙上开始有了壁画。这些壁画大部分画着一些男人,匍匐在一个女人的脚下。男人的面容都比较“脸谱”,毕竟只是壁画,百年前哪儿有什么照片?而那女人的脸,特征就极为明显了。鞋拔子脸的女人,除了髻娘又有谁?我忽然想到,恐怕这并不是髻娘死后才用作化妆的地方,髻娘娶夫也不是她死后才有的事情,她活着的时候就有不少面首,这地方那时候就存在了。地面的红灯笼,红绫,都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髻娘活着的时候,这就是她要迎娶的男人化妆的地方!走到顶头的墙壁跟前,所有的壁画也都左右扫过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有意义的地方,至少对于我们这些外人来说,格外无趣。白布近在眼前,顶头圆鼓鼓的,伞状顺着往下。顶着白布的,的确是“人”……我眼皮微跳,心头也格外悸动,抬手掀开了一道白布。入目的是一个干瘪的老妪,脸颊凹陷,皮肤干枯,半闭着的眼皮下头,眼珠子也早已经脱水。这是一具干尸,不过她身上穿的衣服和梳婆倒是有几分相似。接着我又掀开了另外三道白布。其下分别也是三个老妪的尸体,穿着类似,身形类似。陈瞎子在我旁边站着不动,我微微吸了口气,说道:“陈叔,四具尸体,应该都是历代梳婆的,髻娘的规矩太诡异了,梳婆死了竟然都要留在棺房里头,尸体还不能落葬。”陈瞎子并没有理会我,他忽然转过身,朝着另一个位置走去。我赶紧跟上去。另一侧的墙体边缘,有一张雕花木床。木床之上有床罩挡住视线。陈瞎子猛然一把掀开了床罩,干净整洁的床上,有一半的空间正常铺着被褥。另一侧则是放着一口很小的棺材……陈瞎子眼睛不好使,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可他的直觉俨然是准的离谱。我心头狂跳。这床肯定是现在那梳婆的,床上放棺材,这肯定不是历代梳婆的习惯了。我也没多说话,直接上手去推开了棺材盖子!棺盖没有封钉,轻而易举的被推到床下。棺材内赫然躺着一个“人”!这赫然便是在我手中夺了算盘的侏儒!他双目紧闭,脸色泛着死人铁青,微微还透着一些绒毛,似白似黑,两者之间转换。微微起伏的胸口,十分微弱。这一幕倒是和我记忆中的一个画面略有重合。当时我和刘文三上了马山义庄,大白天的时候在棺材里找到了马宝忠。他不就是这样躺在棺材里么!活尸白天不醒,夜晚才会出来走动!那时候刘文三当机立断,直接钉死了马宝忠,最后我们放火烧棺,将他挫骨扬灰。“陈叔,是个活尸。”我一边和陈瞎子说明了棺材里头的情况,接着就伸手进去摸索。侏儒的身体格外冰冷僵硬,很快我就找到了金算盘。大半被他压在身下,露出来的那一截则是被他死死攥住。我内心狂喜之余,快速将算盘弄了出来。陈瞎子动作很干脆利落,他手中的哭丧棒狠狠朝里一怼。咔嚓一声碎响,这侏儒自眉心的位置,直接被陈瞎子的哭丧棒贯穿。这一幕令我眼皮微跳了下,本来我都觉得无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可多看了一眼,又觉得有些不正常……这侏儒也是国字脸。仔细去看,他闭着的眼睛也略有几分狭长……不知道为什么,我冷不丁的就想到了马宝义那张国字脸。“东西拿到了就走吧,这髻娘村不是久留之地,柳昱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那沈髻万一固执一下,我们也麻烦不小。”“行。”我思绪被拉回来,两人离开了棺房。回到住处的院子,何老太坐在个小板凳上头,翘着二郎腿,小脚一晃一晃的,哼着个怪异的曲调,听得很渗人。旁边站着好几个村民,当头一个是那沈九。他额头上一直冒汗,也不自然的扭动身体。其他几个村民明显更狼狈一些,我一眼就看明白,何老太哼这调子,就是在折腾他们呢。“罗……罗十六……髻儿让我来取书。”沈九这称呼倒是亲昵。我开始就看得出来,这髻娘村不管老的少的,只要是男人,他们看沈髻的目光就是不一样的。他们对于我的敌视,也有极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而像是沈髻这样的女人,髻娘村的男人,又怎么入得了她的眼?想到这里,我心头还有几分感叹。曾经的髻娘,喜好男色,面首无数,即便是死了都要每年娶夫。如今的沈髻流淌着髻娘的血,却对男人不假以辞色,最后还是她成了最关键的变数,破掉髻娘坟,冥冥之中又是印证了天道有轮回。出神间,我将葬影观山取了出来。沈九的目光一凝,脸色都涨红了不少,直勾勾的看着葬影观山。我把羊皮书递给了沈九。沈九快速的接过去,他飞快而又警惕的藏进怀中,接着他身边那几人则是将他围住。生怕是我会把书夺回去一样。“罗十六,你最好不要再回髻娘村,这里不欢迎你,也是我代表村内大部分人给你的忠告。”我哑然失笑,沈九这番话影响不到我情绪,甚至我觉得有些稚嫩。他的敌视太明显。我点点头道:“不用太担心,我和髻娘村,并不是一路人。”沈九眼中的警惕还是没减少。也就在这时,我忽然又想到了一点,微眯着眼睛说了句:“你们可以去一趟棺房看看。”沈九神色愕然。我拉开衣服,露出来半截金算盘,直接说道:“梳婆的床上有口棺材,棺材里头有具尸体,不出意外的话,沈生就是死在他手里头。”下一刻,沈九的眼睛都红了。他二话不说,直接带人冲出了院子。我压下那隐隐的心悸,人已经先被陈瞎子下过手了,我刚才也是再借一次刀。同样我也希望,我这只是无谓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