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弦整整消失了一周,最后陆深终于在一处公寓找到他,眼窝深陷、眼底青黑、胡子拉碴,浑身散发着酒气,哪里还有半点意气风发的样子?
地上横七竖八全是空酒瓶,而他手里却还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酒,仰头继续。
“景南弦,你疯了吗!你这是糟蹋酒还是糟蹋自己呢!”
陆深上前,劈手夺下酒瓶,往旁边扔开。
“我在公司替你守江山,给你时间让你自我修复,不是让你自虐的,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做给谁看?”
景南弦手中一空,微微抬起眸子,薄唇微掀,因为酒的刺激,声音喑哑,甚至带了几分涩意
“她为什么不来我的梦里……没有……一次也没有。”
哪怕是喝醉之后,哪怕是药物作用之下,连幻觉都不曾有。
“你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谁会想见你?景南弦,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你肩上的责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消沉!你知道集团的股价跌到什么位置了吗?多少人指着景氏集团,指着你吃饭。活着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现在人都没了,深情做给谁看呢?”
景南弦苦笑。
“是……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资格。”
没有资格期盼她入梦,更没有资格安逸地活着。
是他的责任,他不会逃避。
“我明天会去公司。”
陆深离开后,景南弦去了浴室,将自己身上的酒气洗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命佣人把房间打扫整理。
见先生终于不再消沉,佣人们也松了口气。
荼颜的房间还跟之前一模一样,除了葬在墓园的那些东西,一切都还在,只是清冷的屋子早已经没有她的气息。
走到书桌边时,他身形不稳,碰到桌角,一个精致的小本子掉在地上。
景南弦将它捡起,正打算放回去,却看到摔下去时翻开的那一页上面写着的内容……
【我怀孕了,可是……该怎么告诉南弦呢?他会希望这个孩子来到世间吗?如果他不想留下孩子,我该怎么办……】
这是荼颜的日记,上面记录的内容,让他瞬间脸色苍白。
原来那天,她要跟他说的事,是这个。可他做了什么?他不耐烦推开她,听到她的哭声甚至连头也没回。
可是后来……孩子呢?
景南弦继续往后翻了两页,在日记本里找到了两张单子,一张是孕检结果,而另一张是清宫手术的同意书。
流产……
原来那个时候她是要向他求救,可他却以为那只是她纠缠,想要留住他的手段。
原来,他和荼颜曾经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和它妈妈一样,都是因他而死。
男人的手有些颤抖。
他到底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啊!
……
第二天,景南弦去了公司,消沉之后,开始拼命工作。
短短三天,他便将景氏集团快要跌停的股价救了回来。
三天里,他几乎不眠不休,白天争分夺秒,召集股东董事高管开会,夜里也没闲着。
公司里所有人都发现,景总这一次,仿佛比之前更加可怕了。
他对自己,是真狠,一丝喘气休息的机会都不留。
股价稳定之后,他便立刻飞去了瑞士参加国际商务会谈,一周后回到云城,连时差也不倒,便投入到新一轮工作中。
他好像根本不会累,不需要休息。
陆深和他谈过,无果。
他告诉陆深,如果不是如此,他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比起死亡,活着对他而言才是煎熬。
“你这根本就是慢性自杀!”
“用刀片割破手腕,需要莫大的勇气。”
在死亡面前,荼颜比他更果断决绝。
后来,陆深干脆也不再劝他,只是为他找来了最好的私人医生,时刻监控他的身体状况。
只是从那时候起,外界便有了传闻,说景氏集团的总裁嗜烟酗酒,却比任何一个企业家都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