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子,她人呢?”阿玉想起林秀身上只有一点碎银子,她哪来的钱送自己来医馆。
大夫打开柜子的锁,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袱,阿玉认识那是林秀的包袱,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挣着从木板床起来,“大夫,她的包袱在这里,那人呢!”
“你妹子为了给你疗伤,她把自己卖进大户人家做绣工了,这是她留给你的银子,她说要你先好好养着,只要人还在,其他事还有救。”
阿玉颤手接过那只包袱,里面一块沉甸甸的东西是银子,阿秀好容易逃出都城,可眼下,再回都城她居然把自己给卖了,就为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大夫,你知道是哪家买了她,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过……”阿玉几乎在嘶吼,喉咙痛的说话都很艰难。
大夫有些动容,擦擦眼角,“小伙子,那些人都是牙子,卖去哪家也不会告诉我们,你还是好好养伤,不要辜负了你妹子的心。”
“不行,这伤我不治了,我要去把阿秀赎回来……我要把她赎回来!”
阿玉踉踉跄跄走出医馆,伙计为难地提醒大夫,“先生,他的药钱还没付呢。”
大夫叹口气,摇摇头道“算了,都是可怜人,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今日,李霖不到巳时便进宫去见华宸王妃,既然有人着急来“问候”自己,那必然这事也传进了宫,他不想再让母妃忧心,最近因为李霖联姻不顺,华宸王妃着急上火犯了心疼的旧疾。
淮南王要迎娶的王妃,半路回了娘家,这事早在华宸都城传的沸沸扬扬,唯独李霖这个娶亲之人,仍是一派风轻云淡。
虽然李霖贵为王后嫡长子,至今却仍未婚配,其他未到弱冠的王子就算没有立正妃,府里侧妃侍妾都有不少。
自从李霖十五岁开府建牙,淮南王府近侍的女子都是华宸王妃亲自挑选,虽然不全是姿色出众,至少也是清丽俊秀,任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这些年别说是侧妃,就连侍妾都没一个。
燕云朝是北地大国,国力强盛,与华宸国一面相接,大盛国与燕云朝、华宸国都有漫长边界,大盛国强悍好斗,长期袭扰燕云朝与华宸国,一度将华宸国数个州县纳入大盛疆域。
李霖十七岁时帅兵出征,一举收复被大盛国盘踞数年的淮南等地,因立此战功被改封淮南王,并将淮南赐为他的封地。
虽然从那之后,李霖再未带过兵,但淮南王英武善战、年少有为的名气早已传遍诸国。
这些年,不用说华宸国中达官贵族的女子,主动求亲的他国公主、郡主也有过一些,可李霖都不点头,直到这一次,华宸国王直接选定与燕云朝联姻,他贵为王妃嫡长子,能不能继承国祚,子嗣也是很重要的事。
六月初一原是他与燕云朝嫡公主大婚之日,送亲队伍进了华宸国,走到一半忽然就地停住,隔日便掉头原路返回,只派使者传话,说公主旧疾复发,要回燕云朝休养,婚期再议。
原本燕云朝能与华宸国联姻,也是看中淮南王的人品才干,否则以华宸国国力,哪能入了燕云帝的眼,眼下婚期说推就推,华宸国王虽然也是又气又急,却也不好说什么。
玉暖殿外,华宸王妃贴身侍女秋凌正翘首以盼,远远看到李霖进了院门,身后跟着白虹、青霜,忙赶着进殿内报信。
殿内宽大书案之上,宣纸铺展开来,华宸王妃手持画笔悉心描绘,一幅工笔傲菊图已初现轮廓。
她虽已年过不惑,但仍体态轻盈,容貌端庄清逸、气度雍容中透着雅致。
李霖大步进入玉暖殿,向华宸王妃跪拜行礼“母妃,恕儿臣请安来迟!”
华宸王妃笑着摇摇头,“霖儿,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
旁边宫女奉上铜盆,华宸王妃净了手,款步行至大殿上首入座,王妃对秋凌道“给淮南王赐座……”秋凌慌忙搬来椅子放在坐榻旁,请李霖入座。
李霖告谢转身入座,华宸王妃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叹口气道“这一次出去很辛苦吧,憔悴不少!今早宫里有人传,说淮南王车驾昨日在都城附近遇到刺客,昨日你只打发人来传话,派去王府的人也没有见到你,可把母妃吓坏了,你……真的无事?”
李霖笑着道“母妃,儿臣不是好好在这里,遇到刺客之说儿臣也是晨起才得知,所以早早进宫来请安,就怕母妃又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担忧,不是刚犯了一次旧疾。”
华宸王妃冷笑一下,“是啊,有些人生怕见到你好,可你是母妃的心头宝,不管真假,听到了母妃都是撂不下的,可你也这么大了,都没个人知冷知热……”
听到这话,白虹和青霜对视一眼,开始心疼自家主子,李霖每次拜见华宸王妃,少一半时间都是操心他的婚事。
李霖笑着起身,替华宸王妃捏肩,“母妃,那些人摆明了传话让您难受,您这么聪明睿智的奇女子,这些事怎么可能让您看不透。”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会奉承人,你一日没有成亲没有子嗣,世子之位就少几分保障……可那燕云朝公主……”
“母妃,眼下儿臣还是多替父王分忧,其他的事……随他去吧!”李霖面色淡然,手下依然轻轻替华宸王妃揉按肩背。
华宸王妃心疼李霖太疲累,拉住他在玉暖殿歇息一日,午后,众位王公女眷相邀来探望华宸王妃,王妃吩咐设晚宴款待。
此时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李霖在女眷多的场合一向比较回避,手拿书卷在玉暖殿一角打发时间。
忽然有人在李霖面前摆下茶水点心,抬头看去,见秋凌手拿一只点螺漆盘,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他,“殿下,我看您午膳随便用了点,这茶……是我自己煎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这些点心都是新进御厨做的,您也尝尝。”
李霖微微点头示意,并没有多话,拿起茶盏呷了一口,随后目光又转回书卷,他也明白母妃宫中女子的心思,从来都是保持距离,不愿招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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