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李桢噎了一下,“我也是听明溪说起过,遇到就求了回来,赶上父王安排差事,一着急就给忘了。”
“既如此,今日我就与两位殿下共赏了。”
两个侍从小心翼翼将画展开,徐凌含笑起身走至画卷前,低头细看。
李桢立在一旁,悄悄拉李霖衣袖,李霖只是与徐凌谈论画作,根本不理他,转眼过去一个时辰,管家走进会客厅来请,后花园宴开四座,宾主尽欢,离开永安王府已过戌时。
昨夜几乎没有合眼,李霖闭目靠在车厢上歇息,李桢骑马随行,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既有如愿以偿的开心,又有被默默关怀的感动,还有对未来的期许。
“大哥……”李桢催马上前,靠近马车。
“怎么?”车厢传来略带倦意的声音。
“你总是悄悄帮我,我……”李桢声音忽然暗哑,再也说不下去。
“我是还你人情,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要那只兔子,现在两清了。”伴着一声轻笑。
四周忽然一片寂静,没人再说话,只听车轮、马蹄声响。
“大哥,”李桢恢复往常模样,隔着车窗帘道:“您还想要什么,我再去捡,到时候一并还啊。”
“滚……”声音仍然带着笑意。
李桢吃惊地看向马车,要不是声音没错,他都要怀疑里面坐的是不是那个始终仪态端方、言辞优雅的淮南王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赶紧回府醒酒。”
李霖侍卫得到指令,加快速度,车队很快消失在昏暗街道尽头。
李桢在原地回味半日,现在的大哥比以往都有烟火气,难道真是自己想的那个原因……
华宸都城东大街店铺云集,入夜后更是灯火璀璨,珍宝阁楼下停着一辆豪华马车,几个侍卫目光警惕地守在一旁,珍宝阁在都城久负盛名,出入达官贵人也不稀奇。
李霖带着墨烟坐在珍宝阁雅间,掌柜急匆匆赶来,看到门口守着的紫电,便知贵客身份不凡。
伙计送进上品茶饮,赶忙退了出去,掌柜诚惶诚恐地询问,“贵客是初次来鄙店吧,瞧着面生,是想选点什么东西,要送何人,小的也好去取。”
李霖双目微垂,手指在桌面轻敲,过了片刻,吩咐墨烟,“你去门外候着。”
“是!”墨烟识趣地退了出去,他和华缨调上来第一天,就被青霜大人严厉告诫过,近身服侍之人最要紧就是守得住秘密,忍得住好奇,许多事连父母妻儿都不能告诉。
掌柜见如此机密,心中暗暗打鼓,不知这位贵人想要什么样的宝物,连身边人都要避开。
看着李霖画出的图案,掌柜终于松了口气,原来就是雕花珊瑚手镯,店里正好有一只,陈列在大堂百宝架上,不多时,伙计端来一只托盘,用红丝绒盖着。
掌柜揭开丝绒,李霖拿起手镯端详,明溪那只是红珊瑚雕的,色红如血,眼前这只是粉白珊瑚,更灵动活泼,利用色差雕刻成蔷薇花图样。
古董珠宝掌柜最会察言观色,看李霖神情就明白了,恰到好处补上一句,“贵客,这粉白珊瑚虽然不如血红满色贵重,但很适合年轻活泼的女子。”
“这里,再雕一只兔子。”李霖指指镯子上一块白色。
掌柜心中有些犯嘀咕,这位贵客一看就是眼光很高那种,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嘴上还在恭维,“您真有眼光,粉色蔷薇中再有一只白兔,倒是挺有雅趣。”
李霖听到这话也在心中暗笑,有没有雅趣另说,关键是应景就好。
墨烟跟着掌柜付了定金,约好三日后来取。
吃过晚饭,阿玉和晚樱在院中看小雪撒欢,这小东西好像知道自己很受宠,精神头又足,简直是一刻都不停歇。
她们正商量今夜要把笼子锁好,不能再让它溜达出去,听见茗雨在院外叫晚樱。
过了一会,晚樱带着茗雨走进院子,阿玉和他还没说过话,起身问个好,仍旧和小雪玩闹。
“殿下明日让茗雨带你出去逛呢。”晚樱笑盈盈地叫阿玉。
“啊,”阿玉赶忙抬头,“殿下真是言出必行,明日就能出去啊。”
“殿下说,你日后跟着出门办事,自然要先熟悉一下都城,”茗雨说的中规中矩,尽在情理,让人不觉得是什么优待。
“殿下还说,再过三日,晚樱姐姐仍回凝香殿当差,我们四个贴身侍从住这个院子。”
“我们……四个……”阿玉听到晚樱要走,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对啊,墨烟、华缨、你和我,院里正好四间屋子,离凝香殿也不远。”
“好了,知道了,我也该回去服侍殿下了,含香、嫣翠都快忙死了,到时搬过来,你们三个好好照顾阿玉,她替殿下刚受过伤,身体还有些虚。”
阿玉受伤与殿下有关,才会受到如此关照,这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以殿下的君子风范,一点也不奇怪。
晚樱很清楚,安排四位侍从住在一个院子,其实是保护阿玉,特意强调阿玉受伤原因,只是提前做个伏笔,殿下对阿玉的刻意关注,不过出于歉意。
茗雨交代一下,明日巳时来叫阿玉,便回住处去了。
“也是啊,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一直这样白吃白喝的,太没用了。”阿玉讷讷地道。
“你很担心吗?”晚樱坐在石凳上,看着阿玉,忽然冒出一句。
“我也不知道,这几日靠近殿下总有点心慌慌的,逃荒路上遇到殿下,我觉得他看上去虽然和气,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但也不是现在这种感觉。”
“晚樱姐姐,你说,是不是我担心把事做砸,害怕被赶出府才这样啊。”
阿玉自言自语着:“一定是这样,要是被赶出去,我就赎不了阿秀,所以还是要好好做事才行。”
晚樱看着阿玉俊秀的面庞,静静听她絮叨,忽然感觉特别可爱,阿玉有发自内心的善良,还有些单纯,不知道她是在什么地方长大,才会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