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
“陛下想要我如何安慰安慰你?”
“阿郁觉得呢?”商君凛又贴近了些。
沈郁拍了拍商君凛矮下来的头:“好了好了, 陛下别气,这些人哪值得陛下生气?”
说完,沈郁施施然收回手:“这样安慰吗?”
商君凛哑然失笑:“阿郁明知朕不是这样的意思。”
沈郁睁大眼睛, 露出无辜表情:“陛下不告诉我, 我哪知道陛下要的是什么安慰。”
“你就装糊涂吧, 马上春闱结束, 看你还能拿什么借口搪塞朕。”商君凛直起身子, 负手走到一边。
“陛下为何这般笃定自己会赢?”沈郁还是想不明白。
“阿郁莫不是忘了,殿试时是由谁确定最终成绩的?”商君凛含笑看着他。
沈郁自然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听出商君凛话里的意思,不可置信睁大眼:“陛下不会为了赢‘以权谋私’吧?”
“若是能让阿郁主动靠近, ‘以权谋私’一回又如何?”商君凛挑眉。
沈郁走近了, 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男人脸色,发现他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好似心中确实是这般想的, 顿觉无言。
“陛下至于吗?”沈郁绕着他走了一圈,“若不能让我心服口服,陛下也别想我心甘情愿。”
“哈哈哈, 开玩笑的, ”商君凛捉住走在身侧的青年, 一把将人抱起来, “朕怎么可能真的在这件事上犯浑, 阿郁实在担心, 到时候朕让人放一道帘子,你同朕一起阅卷便是了。”
猝不及防身体腾空,沈郁双手搭在男人肩膀上,他是被商君凛以抱小孩的姿势抱起来的, 整个人比商君凛高了一截。
沈郁居高临下睨了男人一眼:“陛下该不会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计划吧?让我陪陛下去监考?”
商君凛拍拍沈郁后腰,不否认:“那阿郁要去吗?”
“我考虑考虑。”沈郁没有一口回绝,商君凛刚才的语气可不像是开玩笑,若江怀清和贺承宇的成绩相差不大,商君凛真有可能徇私一次让贺承宇当上状元。
反正对他来说,第一第二是谁,影响一点也不大。
单论这件事,商君凛真的很有昏君体质了,商君凛可以因为他自己的原因当个暴君,但沈郁绝不能允许因为他的原因,让商君凛变成一个昏君!
“好不容易来这边一次,朕带你四处逛逛。”商君凛说完,抬步就走。
沈郁拍了怕他肩膀:“你先放我下来。”
商君凛想了想,沈郁多半是不愿意以现在的姿势四处溜达的,遗憾放弃一直抱着人的念头,放下沈郁。
双脚沾地,沈郁缓缓舒了口气,他真怕商君凛不管不顾抱着他出去。
还未站稳,一直手臂拦腰搂上来。
沈郁低头看了眼牢牢霸占腰间位置的手臂,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
“阿郁要去前殿看看吗?”虽是问句,商君凛的方向却是直直朝着前殿而去。
沈郁斜睨他一眼:“陛下都做下决定了,还问我作甚?”
下朝后,大臣们陆陆续续离开,此时,前殿已经完全空了下来。
大桓上朝的正殿名唤“金銮殿”,由九根金龙盘旋的柱子支撑起整座大殿,除了最上方的御座,其他地方都是空旷的。
上朝时,大臣们会站在下方,帝王端坐高位,下方中中一览无遗。
沈郁在商君凛的带领下,从侧门走进正殿。
这个地方,沈郁并不陌生,重生前,他身为越王最看重的心腹,经常随他出入这个地方。
两世站在同一个地方,心境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变化。
男人有力的臂膀支撑着他,源源不断的暖意从对方身上传来,沈郁侧头,注视男人俊美的侧颜。
男人穿着玄色的帝王冕服,其上由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配上金色滚边,尽显帝王威仪。
强大、果决、掌握着整个大桓的生杀予夺,这样的男人,天生就应该站在最高处。身为帝王,商君凛是完全合格的,沈郁想不通,就凭越王,前世是怎么从这个人手里夺取皇位的?
越了解,沈郁越能认识到,商君凛有多强大,他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都能杀出一条血路,披荆斩棘登上皇位,怎么可能在稳坐皇位几十年后,轻而易举被宵小拉下来?
可惜他死后读到的那本书上也没有写到这些,前世的一切已经不可考据,那些秘密可能将被永远埋葬在过去。
仅沈郁一个人知道的过去。
察觉到他的目光,商君凛停下脚步:“怎么了。”
“只是在想,陛下每天坐在上面是什么感觉。”沈郁转头看向威严的龙椅。
“阿郁坐坐不就知道了。”见沈郁感兴趣,商君凛将人带着往御座走。
沈郁站在阶梯下,不肯动:“我就是好奇一下,不需要亲自去感受一番。”
“阿郁不必担忧,这皇宫有什么地方是阿郁去不得的?”不顾沈郁抗议,商君凛拦腰抱起沈郁,走上台阶。
沈郁默默窝在商君凛怀里,终是忍不住好奇,攀着他肩膀往下看。
每上一个台阶,视野就开阔一些,九阶走完,沈郁恍然有一中下方有人俯首跪拜的错觉。
商君凛弯腰,将沈郁放在龙椅上,自己站在下方,问:“阿郁有什么感觉?”
沈郁沉默片刻,老实回答:“觉得有些硬。”
龙椅华丽是华丽,坐上去不舒适也是真的,身后的椅背只是一个装饰,根本无法靠上去,靠着也只会被上面雕刻的龙硌到,两边扶手开阔,没有一个可以靠的地方。
身下坐的地方更不用说,没有任何缓冲,只能坐直身体,一小会儿还好,时间久了沈郁觉得自己受不住。
“这天下谁不想坐上这把椅子,也只有阿郁,会嫌弃它不舒服。”商君凛一撩袖摆,坐到沈郁身侧。
龙椅位置够大,坐两个人绰绰有余,商君凛坐上来,沈郁顺势靠在他身上:“就算天下人都想,也没有谁比陛下更适合这把椅子。”
孟公公站在下方,心中有多震撼只有自己知道,他知道陛下对沈郁很看重,几乎是要将人宠上天的节奏,却也万万没想到,就因为沈郁的一句好奇,他能将沈郁亲自抱到那个位置上去。
坐在这个位置,感受到的不止是权利,还有担负起整个大桓的责任,以及无边的孤寂。
沈郁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商君凛这回没限制他,两人走下台阶。
“陛下就不怕我也对那个位置生出绮念吗?”沈郁好奇。
滔天权势唾手可得,有几人能抵抗住这样的诱惑?
“阿郁若想,给了阿郁又何妨?”商君凛抚摸沈郁额角的鬓发,“只是阿郁,若要皇位,必须得接受皇位附带的朕,也不可有别人。”
男人眼底墨色渐浓,“不然,朕能让阿郁坐上那个位置,也能让阿郁永远碰不到那个位置。”
“皇位哪有陛下好,这天下的事,还是让陛下去操心吧,我只要有陛下就好,”沈郁抬眸对上商君凛眼睛,“天下是陛下的,而陛下是我的。”
他理不清现在的自己对商君凛是什么感情,可他知道,他不希望改变现状。
“阿郁也永远都是我的。”商君凛满足将人拥进怀里。
不是身为皇帝的“朕”,而是代表商君凛的“我”。
春闱一日日接近,朝堂老旧势力也因为越王的事越来越浮动。
他们摸不准商君凛的态度,一次次试探看似惹怒了皇帝,却没达到他们想要的任何一中效果。
放出越王既是目标,也是幌子,是新旧势力的一次对撞。
商君凛稳坐钓鱼台,等埋得最深的那批人动手。
几位大臣私下聚在一起,探讨皇帝的想法。
“陛下这次究竟想做什么?”
“陛下的心思我们何时猜到过?以前陛下对藩王都很容忍,这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接连出手,是不打算顾忌血脉亲情了吗?”
“这点你想错了,陛下何时顾忌过这些?当年陛下是怎么登基的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难道就因为这些年他没什么动作,你们就忘记了吗?”
“所以陛下这次当真要将越王置于死地?”
“我这里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最近很得宠的那位贵人你们知道吧?那位在进宫前,据说和越王有一段……”说话的人给了个“你们都懂”的眼神,“以那位的受宠程度,陛下怎么对越王都不为过。”
“嗬——”听到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所以陛下针对越王是故意的?”
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人悄悄起身离开,道出“真相”的人不动声色往那边看了一眼,继续说话。
宫外中中影响不到宫里,沈郁日子过得清闲,也不需要再喝那苦得不行的药,心情越发舒畅。
因为之前的事,江怀清写信的时间更频繁了,偶尔还会有几封贺承宇写来的信,将的都是他们最近的新发现,沈郁干脆挑了个隐龙卫出来,专门负责此事。
在双方的合作下,他们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不少有用线索,只等找到主使这件事的人,就可以直接动手抓人了。
沈郁翻了个身,半趴在商君凛胸膛上:“希望这次的事不会影响到考试。”
商君凛勾住沈郁垂落下来的发丝:“和那些人密切接触过的,都会在排查清楚后再决定参不参与本次考试。”
“其实统一不让进入考场会节省很多功夫。”沈郁垂眸。
“那样阿郁岂不是必输无疑?”商君凛轻笑一声,“还是说,阿郁想输给朕?朕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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