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正好被我碰到罢了, 伤人的又是我宫里的人,”沈郁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冷意,“这种败类, 还是处置了为好。”
“都依阿郁的, ”商君凛抚摸青年额角的鬓发, “朕既说了这件事由你自己处理, 就不会插手。”
“陛下, 太尉的事进展如何了?”沈郁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经不住审讯,太尉已经招供了,此事是越王示意他去办的。”
沈郁抬头,与商君凛对视一眼, 笑道:“越王现在肯定想不到, 一场牢狱之灾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再过几天,有人会将消息不经意透露给他,到时候, 他只会更着急出来。”
毕竟,身陷囹圄,只能任人宰割。
越王心急如焚等了几天, 没等到商君凛放他出来的命令, 反而在某个狱卒说漏嘴时,听到了自己指使太尉制造舞弊案的消息。
“你说什么?!”越王双手紧握,双目睁大,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这……”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狱卒脸色煞白,上面可是特意吩咐过, 不许让越王知道任何外界消息的。
“这么离谱的传言为什么有人会信?!我指使太尉?我拿什么指使他?”越王起初只觉得荒谬,进而想到更深的东西,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他是有很多小动作不假,唯有这件,他一点都没沾,大事未成,他怎么可能给商君凛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他是故意的,”越王指尖泛白,“故意将这件事安在我头上,这样就能无视父皇遗命,肆无忌惮对我动手!”
“我要见陛下!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不会认!”
越王在牢里大闹,看管的人没办法,只能将消息报上去。
“越王也是下了很大决心了,连绝食、自残都能做出来。”商君凛放下密报,眸中尽显冷意。
沈郁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不奇怪,他知道陛下不会让他不清不楚死在牢里,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搏出一条生路,坐以待毙才是真的完了。”
流言喧嚣尘上,越王的人联系不上越王,急的团团转。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殿下真是幕后主使?”
几个心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如果是殿下做的,他不会瞒着我们所有人,这件事只有一个结论,殿下是被诬陷的!”
“殿下一向风评很好,待人接物也温和有礼,挑不出错来,谁会和殿下有这么大的仇怨,想推他上死路?”
室内一阵沉默,良久后,有人沉声开口:“你们忘了,越王是因何原因被关的吗?”
“你是说,那些女子的家族?”
剩下的人一想,也不无道理,世家极重脸面,越王做的事,如同往这些世家脸上扇耳光无疑。
“不,这件事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当日,那些女子为何会齐齐出现在迎星楼?”
“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莫不是镇北侯府走漏了消息?”
“总之,这件事也需要查一查。”
商君凛的人密切关注着越王一脉的动静,消息汇报上来,沈郁也知道了。
“他们会查到隐龙卫身上来吗?”沈郁手执白棋,落下。他当初不让自己的人做,就是怕他们善后不干净,事后被查出来。
静谧午后,沈郁午睡够了,拉着商君凛下棋。
商君凛随意落下黑子:“若是被查出来,办事的人也该从隐龙卫除名了。”
棋盘上,你来我往,看似平和的表象下,步步杀机,棋盘外,两人姿态随意,云淡风轻落下每一子。
“他们既然要查,也该给个目标才是,若查来查去什么都查不出来,迟早要怀疑到我们身上。”
简称:得找个背锅的。
“既然他们怀疑是镇北侯府,便坐实了这怀疑吧。”沈郁轻飘飘做下决定。
如沈郁所想,越王的人刚开始只是乱了阵脚,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现整件事处处透露出不对劲。
越王费心思养的谋士,并不是真的草包,没点真才实学,越王也看不上眼。
顺着隐龙卫刻意留下的线索,他们查到了镇北侯府上。
“果然是镇北侯庶子那边出了问题。”
“说到底不过是个庶子,若是一开始的沈郁,殿下哄着也就罢了,沈清然算什么?殿下怎么跟蒙了心似的这般看重他?”
越王没将沈清然写信的内容告诉这些人,是以他们并不知道,沈清然差点成了他们的同僚。
沈清然这段时间也不好过,闹出这么大动静,镇北侯深觉丢脸,别人家好歹是女儿,沈清然一个男人上赶着做什么?
遂,又一次禁了沈清然的足。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不顾沈清然的解释,镇北侯甩袖而去,当初真是瞎了眼,觉得这个儿子可堪大用,对嫡子不管不问。
镇北侯越想越后悔,以沈郁的受宠程度,若他当初好好待他,镇北侯府何愁没有未来,不像沈清然这个孽子,只会让他丢脸。
查到了镇北侯府上,越王的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开始处处针对镇北侯府,他们的势力被拔起了一些,盘踞京城多年,剩下的对付一个没落侯府,绰绰有余。
沈清然大发了一通脾气,他也觉得委屈啊,他以为越王只有他一人,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良人,谁知道他只是越王鱼塘里的一条鱼,什么都算不上。
如姨娘好劝歹劝,才将人劝了下来。
“那沈郁也是命好,早知道陛下待枕边人这般好,说什么也不该将机会推给他,我苦命的儿,进宫的本该是你。”
听到如姨娘的话,沈清然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若当初进宫的是他,现在沈郁,不,整个镇北侯府,是不是都得仰仗他的鼻息生活?
慕汐将镇北侯府发生的事当趣事说给沈郁听,说完,愤懑道:“那沈清然也不想想,就算进宫的是他,陛下能看上他吗?”
“现在进宫的是我,他再怎么后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沈郁慢条斯理为墨兰修剪枝叶。
“镇北侯府的人都看菜下碟,公子当初受的苦,他们也该一一尝过才是。”
“别急,这才刚开始呢。”沈郁接过慕汐递来的帕子擦了手,那些不该属于沈清然的光环,这一世,他一个也不会让他拥有。
宫人上前将花搬到原来的地方,沈郁放下帕子:“那些宫女怎么样了?”
“都已经开始好转了,陛下派来的女医很负责,再过段时间,便能恢复如初了。”
慕汐脸上浮现浅浅笑意:“她们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都很感激公子为她们做的。”
“李公公那边呢?”
慕汐冷下脸:“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些女子失踪了,他也不在意。”
“孟源的任命已经下来了,是时候处置李公公了。”沈郁眼里冷光一闪而过。
“孟源相处起来如何?”
“小孟公公是个好相与的,宫里的小宫女小太监都很信服他。”
“嗯。”沈郁没直接处置了李公公,任命孟源,而是选了个其他活儿交给他,让他先了解一下玉璋宫。
孟公公知道沈郁的做法后,没什么不满,反而找上门敲打了一番孟源。
“别因为贵君给你的差事小就不当回事,贵君这是有意栽培你呢,你干爹我舍下一张老脸为你谋来的差事,你要是做不好,别怪干爹无情!”
“儿子知道的,贵君待人如何儿子能感受到,儿子不会让干爹蒙羞的!”孟源眼神坚定,“也不会辜负贵君的栽培!”
“你能明白就好,”孟公公满意点头,“宫里局势瞬息万变,不是没有比贵君那更好的去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去玉璋宫吗?”
孟公公打算一次性说清楚:“因为贵君受陛下看重,玉璋宫在陛下的有意为之之下,从整个皇宫体系中脱离出来,它高于皇宫任何一处,且不会受到其他任何一处的侵扰,在玉璋宫做事,权势或许不如其他地方大,却是最稳妥的。”
一番深谈后,孟公公拍拍孟源肩膀:“李平那个人,好好的机会都能作没,你可要引以为戒,贵君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要看好玉璋宫上下,别让某些心大的人污了贵君的眼。”
翌日,孟公公给商君凛端茶,冷不丁听到商君凛开口:“朕不希望再听到玉璋宫有任何让贵君烦心的事发生,懂吗?”
“奴明白,奴已经敲打过孟源了,类似的事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孟公公心里暗暗捏了把汗,还好,孟源是他教大的,知根知底,又有自己时不时在后面敲打,不会铸下大错。
这次陛下默许了贵君自己处置,若有下次,陛下绝不会轻飘飘放过!
李平和往常一样,下值轮休时间,打算去松快松快。最近玉璋宫来了个新太监,长得好又受欢迎,李平很看不惯他。
得想办法将之除掉。
李平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四周不正常的安静。
“李公公这是去哪?”
李平被突然出现在拐角处的孟源吓了一跳,没好气道:“我去哪似乎轮不到小孟公公管吧?”
“我确实管不着,不过,贵君让我带你去见他。”
没跟他废话,孟源一招手,身后走出两个侍卫,二话不说抓住李平。
沈郁倚在商君凛身上,指了指不远处的屏风:“他们该到了,陛下。”
商君凛起身,捏了捏沈郁的脸:“朕知道,不会误你的事。”
走到一旁的屏风后坐下,商君凛看着端坐高位的沈郁,有一种身份置换的错觉。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