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偏了偏头:“陛下要问就问, 别动手。”
商君凛捏了捏沈郁脖颈,放开手,坦诚道:“朕喜欢碰阿郁, 阿郁喜欢吗?”
沈郁脸色微红, 垂眸不说话了。
商君凛担心逗弄太过将人吓跑,从流如善转移话题:“越王这段时间一直吵着要见朕呢。”
“越王?”沈郁抬眸,“他想干什么?”
“他说自己是无辜的,希望朕查明真相,还他一个清白。”提起越王,商君凛眸色微暗。
“越王背后那些人呢?一点动静都没有?”沈郁还记得商君凛说过,先帝给越王留了不少好东西。
“很奇怪,何家的人来京城后也没什么动静,他们好像就只是来游玩一般, ”商君凛命隐龙卫密切关注京城动向,“朕以为他们会做什么的。”
“何小公子那边呢?”沈郁沉思, 若是有动作还好,什么都不做反令人不安。
“一切照旧。”自劫狱一事后,商君凛对何小公子的看管更严了, 若说以前还有一分机会暗中将人救走,现在则是半分可能性也无。
“别担心,”商君凛走到沈郁身边,将人揽进怀里, 在颈侧印下一个吻, “朕会处理好的。”
“何家人不会无缘无故来京城,既然来了,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等着便是了。”担心也解决不了问题, 沈郁不再去想这件事。
“阿郁说的是。”
何家住的小院里。
“父亲,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何大公子脸色不怎么好看,“弟弟不知去向,我们来了京城又不说具体要我们做什么,是觉得遛我们好玩吗?”
“我也担心你弟弟。”何家主知道小儿子的去向,他不着急吗?那可是暗牢,不管谁去都得脱一层皮,可着急有什么用,他难不成还能去劫狱?
“我看未必,”何大公子冷声开口,“要是真担心,来了京城,父亲应当四处打听弟弟下落才是,但父亲做了什么?告诫我们安分守己,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有任何动作。”
“为父这么做自然是有理由的。”何家主无奈开口。
“能有什么理由?有什么比找到弟弟更重要?”何大公子不满,“我看父亲一点要找弟弟的心思都没有,父亲要是不愿,给我一些人,我自己去找就是了。”
“住嘴!”何家主气得直抖,“来之前我是怎么说的?一切小心行事,京城不比家里,稍有不慎就会铸下大错,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不许踏出院子!”
何大公子不可置信:“父亲!”
“你弟弟的事你不要管,我说了这次能带他回去就能!”何家主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何大公子站在院子里,慢慢握紧拳头。
“公子?”小厮踌蹴上前。
他家大公子和小公子一母同胞,自小关系就好,若说小公子失踪,最着急的就属大公子了,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却被告知不许妄动,他如何能接受?
“父亲不肯去找,我去,你,”何大公子指着小厮,“带上我们的人,秘密去打听打听,记住,动作不要太大,也不要被父亲的人发现。”
“是。”小厮应声退下。
何大公子的动作还算隐秘,却躲不过隐龙卫的耳目,他这边刚有动作,消息就被传到了宫里。
“何大公子对弟弟倒是兄弟情深,”沈郁拿着信件翻看,“看样子,何家主没把小儿子的事告诉大儿子,估计是觉得大儿子不靠谱,即使隐瞒,也能惹出祸事来。”
“倒是给了我们一个破绽,通过何大公子,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
沈郁也这么觉得。
“朕打算见一见越王,阿郁要一起吗?”商君凛问。
沈郁点头,能见到越王倒霉的样子,沈郁还是挺有兴趣的。
初春已过,天气越来越暖和,沈郁卸下了厚厚的冬衣,身穿蓝色常服,越发显得芝兰玉树。
再见到越王,哪还有半分平时的儒雅模样,若说从前的越王能打七分,现在最多只有四分。
头发蓬乱,脸色难看,眼窝深陷,颓然气息扑面而来。
越王愣愣看着高大身影拥着如玉青年走近,沈郁比初见时更迷人了,商君凛将他养得好,气色红润,脸上也长了些肉,不似从前单薄,气质也更为内敛。
看着两人越来越近,不知为何,越王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自己而去了,并且再无返回的可能。
他张了张嘴,要说的话却被堵在喉咙,半晌都没发出声来。
“见了陛下怎可不行礼?”
愣神间,一旁的狱卒看不惯,厉声呵斥。
越王自恍惚中回过神来,一眼就注意到了商君凛揽在沈郁腰间的手臂。
他死死盯着那截手臂,像是要在上面剜出一个洞来。
注意到他的目光,商君凛不动声色紧了紧手臂,让沈郁更贴近自己。
在一旁狱卒的虎视眈眈下,越王不情不愿给两人行礼。
“臣弟参见陛下,贵君。”
额头叩在地面,良久,越王都没有听到商君凛的声音,他微微抬头,向上看去。
商君凛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目光里没有丝毫情绪,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脚边不起眼的蝼蚁。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越王绷紧了身体,不让自己有一点失态的举动。
以前,他是父皇宠爱的皇子,无人不在他面前献殷勤,商君凛只是一个被父皇厌弃的儿子,皇宫里没人将他当一回事,就连得势的太监、宫女,都能踩上一脚,偏偏就是这样的商君凛,坐上了他们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位置,成了最大赢家。
沈郁打量跪在地上的越王,他看出了他的不甘,可那又如何,这一世,他注定要带着他的不甘走向生命尽头,他会发现,不管怎么努力,商君凛都是他前面的一座高山,巍峨挺拔,无法跨越。
想到这,沈郁轻声笑了笑。
笑声打破凝固的气氛,商君凛目光晦涩看了越王一会,道:“听说你以死相挟要见朕一面?”
越王一阵难堪,曾几何时,和商君凛相对时,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风水轮流转,今天,在沈郁面前,位置互换。
他说不出,自己是单纯因为低商君凛一等而愤怒,还是因为这种情况是在沈郁面前发生的而愤怒,即使过去这么久,他依然忘不了最初的惊鸿一瞥和第一次的心生悸动。
他很想挺直腰杆,硬气一点,可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他,他不能。
“臣弟想要求陛下还臣弟一个公道,太尉做下的事,真的和臣弟无关,求陛下明鉴!”他只能跪在商君凛面前,求他放过他一次。
在沈郁面前。
越王紧紧咬住牙关,心中燃起熊熊火焰,他一定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他!
“朕知道。”
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越王不可置信抬头:“陛下知道为何还……”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越王不是蠢人,仔细一想便能想到,既然商君凛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为何还要让谣言流传,甚至传到他耳朵里?
只有一个可能——
“你是故意的!”越王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我没做过这些事,为什么还要将罪名安在我头上?”
“这件事你是没做,但那些女子呢?”沈郁冰冷地看着他。
越王愕然看向沈郁:“是你做的?”
沈郁避重就轻:“你的人去找镇北侯府的麻烦,也算是找对了人。”
在外界看来,沈郁和镇北侯府密不可分,身为镇北侯嫡子,两者间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初沈郁进宫,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镇北侯送嫡子进宫,现在就有多少人觉得镇北侯深谋远虑,嫡子又怎么样?独得陛下荣宠,谁能有这样的福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越王太震惊了,自顾自往前挪了几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和沈清然之间真的没什么,我找他也只是因为……”
“越王,慎言。”不等他说完,商君凛寒声打断他。
感受到箍在腰间的力道不断加重,沈郁伸手覆上放在腰上的大掌,安抚地拍了拍,转头看向越王时,眼中只有冷意。
“越王,话不可乱说,我们之间毫无瓜葛,你同沈清然如何,不需要告诉我,我不关心也不在意,你和谁在一起,都和我没关系,明白吗?”
青年声音如淬了寒冰,凛冽寒气如冰刃划开皮肤,自外向里蔓延,一瞬间,越王几乎觉得,心脏被冻住了。
他又一次深刻意识到,他彻底失去了沈郁。
不,从一开始就没得到过,谈何失去?
越王苦笑:“信是你给那些女子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当初隐瞒身份接近我的同时,还用同样的方法接近着别人,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沈郁漫不经心回答。
越王颓然倒下:“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
沈郁没有回答,在越王看来就是默认的意思。
“枉我自以为我们彼此是有意的,还因为当初的事难过了好久……”越王低声喃喃。
当初的事?沈郁猛地想起当初被前世膈应的自己是如何膈应回去的,默了默。
商君凛也想到什么,侧头看了沈郁一眼,动作亲密地抚了抚他鬓角的头发:“说起来,论辈分,越王当叫阿郁一声皇嫂才是。”
越王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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