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吧。”沈郁想也不想拒绝, 他都能想象到,商君凛堂而皇之带他去大殿后,大臣们的反应了。
沈郁觉得, 为了那些大臣的心脏好, 他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阿郁在担心什么?”商君凛摩挲沈郁颈部的细嫩肌肤,“担心朝臣反对?放心, 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沈郁这下看明白了, 商君凛说要带他去殿试现场,不是一时兴起, 而是早已决定好了, 他有些搞不懂:“陛下为何非要带我去?”
“阿郁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个赌注?阿郁不想亲自第一时间看到结果吗?”商君凛低声诱哄。
沈郁斜斜看他一眼:“自然没忘, 陛下都提前将赌注要去了,殿试结果看与不看好似区别不大吧。”
沈郁想到那天的场景, 脸上一阵热。
美人双目含羞, 脸上带了浅浅的粉,商君凛心中意动。
凑近了在那浅粉色上落下一吻:“是朕私心想带阿郁去,阿郁就当陪朕了, 嗯?”
“陛下,”沈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陛下和我谈论朝堂上的事已经是对我的优待了, 殿试不比其他, 从哪方面讲,身为贵君的我都不该踏足。”
“夫妻本是一体, 阿郁同朕理当不分你我,朕能做的事,能去的地方, 阿郁都能做,都能去。”
商君凛亲昵蹭着沈郁脸颊,“朕知道,阿郁有大才,困于后宫本就对你不公,朕不能接受,因为朕,掩盖阿郁的才华。”
沈郁一愣,没想到商君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酸软成一片,不易察觉的甜蜜隐匿其中,慢慢腾起。
他张了张嘴,声音莫名发涩:“我本来就对这些不怎么在意,陛下不必为了我做这些。”
商君凛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就当是为了满足朕的一点私欲吧,阿郁。”
他的阿郁,本该是翱翔于天际的鹰,却因为他,因为镇北侯的愚蠢,困于后宫,偏他生出了私心,不愿放手,他的阿郁,只能站在他身边,只能是他的!
沈郁被磨的没办法,答应下来。
商君凛高兴地将人抱起来,小声道:“其实坐在上面很无聊的,一个多时辰什么都不能做。”
沈郁摸了摸男人垂落下的头发:“所以陛下是想让我陪你去解闷?”
“阿郁这么想也行。”
沈郁轻笑出声,双手捧住男人的脸:“陛下不用觉得自己耽误了我什么,进宫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迫我,陛下待我这般好,我心中很欢喜,陛下也不用动什么放我去前朝大展拳脚的念头,我不喜欢。”
沈郁直直盯着商君凛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再次强调:“我喜欢的,是无拘无束,而不是永无止境的尔虞我诈,陛下。”
在商君凛身边,他体会到了安宁,说他自私也好,懦弱也罢,他真的厌倦了前世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都要精心算计的感觉。他最初进宫是没打算久待的,是商君凛给他展现了另一种生活方式。
——原来有人为你遮风挡雨是这样的感觉。
商君凛眼中一片浓黑,半晌后,他突然笑了,“阿郁,就算你想,朕也不会给你逃离朕身边的机会的。”
他的阿郁,既然走到了他面前,就永远别想从他身边离开!
商君凛要带沈郁去殿试的消息提前和当天同样需要在场的大臣通过气,几个对商君凛脾气很了解的没提出任何异意,平静接受了这件事,另外几个心中不满的,见丞相等人都不说话,自然也不敢开口。
事后,有人不解:“陛下就算再宠爱贵君也该有个度,将人带进殿试考场像什么样?”
“是啊,丞相怎么不劝一劝陛下,由着陛下胡来?”
丞相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袖子,头也不抬地回答:“你们觉得陛下和我们说话时是在征询我们的意见吗?”
几人想了想,脸色有些难看。
“显然你们也知道,不是,陛下心中早有决断,我们反对除了徒增陛下心中不快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可……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如此重要的场合,贵君不是更应该需要避嫌吗?”
丞相想起提出新商法和拿出治水方法的青年,心中叹了口气,“陛下这样做自然有陛下的道理,我等就不要多操心了。”
如果不是因为镇北侯的糊涂被困后宫,青年理当在前朝大放异彩才是。
几位大臣见丞相坚定站在陛下一边,无法,只得闭上嘴,让他们为了这事去找陛下,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会试落榜的学子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京城,或是找一营生,或是回到家乡继续备考,三年后再战。
江怀清和贺承宇身为会试的前几名,应付完各路道喜人马后,潜心闭关准备最后的殿试。
迎星楼一时间也安静下来。
工部尚书得到陛下的许可后,派人找上严铮,商量赞助的事。
听完工部来人的话,严铮收起扇子:“这法子对我们商人来说也太有利了,没想到我能因此讨到这么大一个便宜。”
“严公子不必如此说,若不是严公子心善,咋们还有的愁。”来人对严铮印象很好,说话间也带上一二亲昵。
推杯换盏间,气氛越发热烈,严铮行商多年,一张嘴黑的能说成白的,工部的人哪见过这种架势,几句之后就被套了不少消息。
不过严铮严谨惯了,问的都是一些边边角角的事,即使那人酒醒回过味来,也不会觉得说出去的话有什么问题。
“这‘赞助’的说法也是你们大人想出来的吗?”严铮抬眸,一旁伺候的小厮忙给两人倒好酒。
酒是上好的清酿,口感清爽,醇香弥久不散,是迎客的上好选择。
工部的人已经有了醉意,脑子倒还算清醒,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压低声音提醒:“上面可能要有大动作了,严公子得抓紧机会。”
得到想要的消息,严铮见好就收,态度自然的换了话题。
见他不再过问,工部的人放下心来,心中也越发满意,在心中暗道:知情识趣,是个可长期合作的。
夜深后,严铮派人将工部的人送走,站在路边望着马车远去,眼中一片晦涩。
“公子,进去吧。”小厮拿了披风过来,为严铮披上。
“这一趟京城算是来对了。”严铮低笑。
小厮不明所以:“公子在说什么?”
“那些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吧,以为是将我驱逐,没想到反而送了我一条通天大道,和即将得到的东西相比,他们宝贝似守着的东西算得了什么?”
当真是福之祸之所依,本以为还需要花一番心思,有了送上门来的机会,达到目的的时间将大大缩短。
严铮一夜没睡,重新调整自己的计划,天降助力,他须得好好把握才是。
“公子,”小厮端着热粥进来,“您让我去打听的人我去打听了,很奇怪,打听不到他们的任何消息。”
那日和商君凛沈郁分别后,严铮就让人去打听两人,倒不是想做什么,只是单纯想结识一下。谈吐不凡、长相又完美契合他审美的人实在是太少,不说其他,即使是能交个朋友也好。
商人的一大行事准则:广交朋友。
“哦?”严铮停下笔,“打听不到?另外一家人呢?”
“奴才仔细询问过,另外一家人应当是方大人及其家眷,至于公子要找的两位,真的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我知道了,你把人撤回来,别找了,以后就当没有这回事。”
方大人啊,陛下眼前的红人,严铮那天留意过,虽然有遮掩,但那位方大人言行举止间对他要找的两人的恭敬不似作伪,能让方大人如此态度的人,能有几个?
严铮笑了笑,所以说啊,他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严铮的动作瞒不过隐龙卫,不多久,商君凛就得到了消息,但是殿试即将开始,这件事只能挪后处理。
沈郁早早起来,换了一身比平时庄重的衣服,商君凛依然身穿帝王衮服,黑底金纹尽显帝王威仪。
没有遮掩,没有屏风,商君凛牵着沈郁的手,坐上高位。
大臣们被提前知会过,见两人一道,目不斜视准备开始。
考生对上首大拜后,低头逐一落座。
不能直视圣颜的规矩下,每人敢公然抬头看上方。
殿试考的不止是学识,还有心理承受能力,沈郁坐在上方,下面学子的反应一览无遗。
有人明显很紧张,应该说,紧张的人是大多数,沈郁环视一圈,贺承宇和江怀清状态还好,有条不紊书写答卷,另一个表现比较特殊的就是方嘉怡了。
方嘉怡身穿统一的学子服饰,背挺得笔直,全神贯注应对眼前的答卷。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时间到了。
考生应声停笔,有专门的人上前收拢答卷,一切即将落下帷幕,有没发挥好的人已经白了脸色。
考生进入偏殿等候,大臣们拿起答卷翻阅,如无例外,朝廷的新生血脉将在这里诞生。
坐了一个多时辰,沈郁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一想到刚才有大臣好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沈郁就觉得乐呵。
“阿郁感觉如何?”商君凛拥着人走下台阶。
“陛下说的不错,这一个多时辰确实难熬。”不能有大动作也不能说话,沈郁觉得当初自己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商君凛。
不过……
“陛下,你说待会江怀清他们看到我们,会不会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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