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躺在男人暖烘烘的怀里, 没一会就睡着了。
商君凛垂眸打量他,本来没多少睡意,不知是不是睡意会传染, 看了一会儿沈郁恬静的睡颜, 困意渐渐涌上来。
没过多久,商君凛也抱着人睡着了。
睡了个回笼觉,沈郁醒来时神清气爽, 摸了摸身边,商君凛不在,想必是去忙政务了。
听到动静,慕汐进来伺候。
洗漱完,沈郁拿了本书:“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从进来那会表情就不太对。”
慕汐抿了抿唇,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沈郁。
沈郁卷起书,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说吧,怎么回事?”
“是外面,都在传昨晚的火是公子您指使人放的, ”慕汐愤愤不平, “公子明明什么都没做, 这些人怎么可以平白无故污蔑公子?”
沈郁敛去脸上的笑意, 拿着书坐到软榻上:“具体说说。”
“今天早上,奴婢出去就听到有人在私底下传,说昨晚的火不对劲, 是有人故意为之, 为的就是处理掉谭家小姐, 不然那么多屋子,怎么偏偏就谭家小姐住的地方着了火。”
“确实是人为,就是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沈郁掩去眼底的深思。
“他们讨论这些本也没什么, 不知为何,突然就一致认为那把火是公子您放的,说是因为您容不下陛下身边有别人,还……”慕汐有些说不下去。
沈郁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继续说。”
“说陛下本来看中了谭家小姐,要带谭家小姐进宫,是您不肯答应,还和陛下大闹一场,将谭家小姐赶了出去,还对外放话败坏谭家小姐的名声。”
听到这里,沈郁已经很明白,这场火最终针对的人,是他。
“陛下知道了吗?”沈郁问。
“今日一早就知道了,陛下离开前让奴婢们不要打扰您休息。”
“他没说让你们别将这些事告诉我?”
“没有,”慕汐摇摇头,“只嘱咐奴婢们若是您知道了这些事,不用担心,陛下会处理好的。”
“现在有多少人这么以为?”
“除了在这里伺候的,其他地方都在传,”慕汐在听到传言时,第一时间去外面打探了消息,听到的越多,心里越愤懑,“公子不必担忧,陛下已经让人处理了。”
沈郁摇摇头:“这种事,若是最好不能拿出一个足以说服他们的真相,是不会真正消停的。”
所谓三人成虎,即使他没做过这件事,说的人多了,这件事便会被强行安插在他身上。
估计这也是幕后人的目的之一吧。
沈郁说的不错,即使商君凛下令不许私下议论,可这种传言并未直接消失,反而传的范围越来越广,不止行宫,京城那边也有了这样的传言。
商君凛接到隐龙卫的密保,眼中层层乌云压叠,周身气压越来越低。
“将谭家人给朕叫来。”
孟公公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叫来谭家人。
来的是谭大人和脸上刚上好药的谭家小姐。
“外面的传言你们可听说了?”商君凛坐在高位,语气一片冷寂。
“陛下,臣冤枉,”谭大人一脸惶恐地跪下,“那些传言臣不知道是从哪传出来的,臣可以发誓,真的不是臣做的,臣什么都不知道。”
谭家小姐默默跪着,没有说话。
“是吗?”商君凛声音不辨喜怒,“那为何消息最开始是从谭家下人口中传出来的?”
“臣真的不知道,陛下明鉴!”谭大人重重磕了个头,心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听到外面传言的第一时间,谭大人心都凉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外传出这样的话啊。谁不知道沈贵君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他做这样的事难不成是成心找死吗?
商君凛也知道这件事不是谭大人做的,谭大人没这个胆子,他转而看向了一个当事人:“昨晚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对?”
“民女能肯定,是有人想要民女的命!”一直低头看不清表情的女子突然抬起头,“昨天晚上,民女睡着后,隐约感受到有人在房里走动,还有被压到极低的交谈声,民女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没过多久,屋子里就起了火。”
“还有一件事,民女不知道算不算,昨晚入睡前,一个眼生的丫鬟给我端来一碗血燕窝,说是父亲见我受伤特意让人送来的,民女心里觉得不太对劲,便没有吃那碗燕窝,晚上也不敢睡太熟。”
若是她吃了燕窝,燕窝里又恰好被下了安睡的药,她多半会直接死在那场大火里。
商君凛命人将谭家看管起来,这件事里处处透着疑点,尤其是涉及到沈郁,商君凛没法保持理智。
“陛下别皱眉。”沈郁伸手抹平男人眉间拢起的褶痕。
商君凛顺势抱住沈郁,埋在他肩颈处深吸一口气:“朕宁愿他们要对付的是朕。”
他的阿郁这么好,他好生安置在心尖尖上,不敢伤害分毫,那些人倒是胆子大,直接用这样恶毒的法子对付他。
商君凛越想,周身气压越低,等抓到人,他一定要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沈郁抚了抚商君凛后背:“好了,陛下,别生气,没什么好生气的。”
不过是恶语中伤罢了,他什么样的话没听过,前世为越王做事的时候,被骂什么都有过,跟那些比起来,现在的这些无异于毛毛雨。
“朕不许他们这么说阿郁,阿郁这么好,怎么能任由他们诋毁?他们不配!”
沈郁心头微暖,放松地伏在男人怀里:“陛下知道是谁做的吗?”
商君凛没多少头绪。
“陛下想不想知道是谁做的?”沈郁眨眨眼。
“阿郁知道?”商君凛抬起头,疑惑看向他。
“现在不知道,但很快就能知道。”沈郁笑着凑到商君凛耳边,低语几句。
“阿郁真是……”商君凛失笑。
“陛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剩下的,只用借我几名隐龙卫就好。”
这件事不止明面上的官员,商君凛还吩咐了隐龙卫去查,谭家被看管起来,每一个下人都被严加审问。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们抓住了一丝线索。
谣言愈演愈烈,已经到了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能听到有人议论的地步。
“一切都按大人预料中发展,相信假以时日,大人的愿望必将实现!”下属恭维。
“你这次的事办得不错,等事成后,承诺给你的东西将彻底属于你。”
“谢大人!”下属面露喜色。
“你下去吧,随时关注外面的情况。”
“是。”
顾太医和顾淮也听到了关于这件事的议论。
“我相信贵君不是这样的人。”顾太医与沈郁接触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沈郁的为人很信任。
“哥哥说得对,若贵君真要对付那个什么谭家小姐,哪里会用这么蠢的方式?”短暂相处中,顾淮清晰认识到,沈郁绝不是会因为嫉妒做出这种无脑事的蠢货。
“估计是为了挑拨贵君和陛下的关系吧,贵君入宫这么久,一直霸着陛下,陛下也宠贵君,不肯纳妃,那些想送女儿稳固自家地位的人早坐不住了。”顾太医叹气,“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相信贵君?”
“那些人也不想想,陛下若是不喜欢,他们把人送进宫了有什么用,别到时候好处没得到,反遭了连累。”顾淮对这种凭女子博取地位权势的行为很不耻。
“可惜有些人被权势迷了眼,永远想不通这点。”
顾淮认同地点头。
幕后人想等到沈郁被商君凛冷落的一天,只可惜等啊等,沈郁和商君凛的相处一如既往,甚至因为担心沈郁,商君凛比以往更黏人了。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幕后人看着眼线传来的消息,气得想吐血。
“大人,陛下召见。”
屋外传来小厮的声音,他匆匆收起手边的信件,大步跨出屋子。
到了地方,发现除了商君凛和沈郁,再无他人。
“参见陛下,贵君。”
商君凛不说起身,他只能一直跪着,渐渐的,不安涌上心头。
“易大人,我觉得,我和你没多大仇怨吧?”沈郁平静的声音打破寂静。
易大人心中一悸:“臣不知道贵君在说什么。”
“不然的话,易大人为何要纵火伤人还将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沈郁好整以暇看着他。
易大人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勉强保持镇定道:“即使您是贵君,也不可随意污蔑朝臣。”
他做的非常干净,即使露出马脚,也只会将一切指向沈郁,绝不可能被发现!
“是真相还是污蔑,易大人心中比谁都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郁站起来,走到跪在地上的男子身前,“易大人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连这个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清楚么?”
“看来易大人还是不肯承认啊,”沈郁苦恼地叹了口气,“易大人有恃无恐是笃定我们查不到证据么?”
易大人梗着脖子不说话。
“其实本来也是查不到的,谁让易大人亲自将证据送到我们面前来了呢,血燕窝这般名贵的补品,谭大人是绝不可能给一个为家族蒙羞的庶女的,不是每个世家都有易家这样的底蕴,当然,一份燕窝说明不了什么,若加上这个呢?”
沈郁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卷起来的纸,纸的尾端印有一道特殊花纹,是易大人专门用来给京城传信的。
“你为什么会拿到这个?!”
易大人伸手去拿,沈郁却收回了手:“现在你肯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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