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凛伸出手:“阿郁的一片心意, 朕自当不会辜负。”
“陛下这么想也行。”沈郁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将信放到男人宽厚的大掌上。
商君凛没有当着沈郁的面将信拆开,而是放到了怀里。
“陛下不看看我写了什么吗?”
“只要是阿郁写给朕的, 朕都喜欢。”
沈郁见他真没有立刻打开信的想法,不再勉强, 他其实还挺好奇沈郁看到信中内容时的反应。
夜晚,沈郁睡下后, 商君凛看着怀里人恬静的睡颜, 眼中一片柔情。
柔和烛光下,青年五官精致,白皙肌肤上睡出了淡淡红晕, 商君凛知道,青年脸颊被绯色渲染时有多美。青年睫毛很长, 安静垂落下来, 像是敛翅休息的蝶。
商君凛从小生活在皇宫里,见到的美人不知凡几,刚登基那会, 更是有不少胆大的仗着姿色靠近他,对于这些人的触碰, 他只觉得反感,皮相再美的人在他眼里, 都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直到遇到沈郁。
他第一次有强烈触碰一个的渴望, 第一次想将一个人强势拥进怀里, 第一次想不惜一切困住一个人不让他离开……
沈郁现在已经会主动在他怀里找舒适的睡觉姿势了,他也习惯了睡觉时拥着怀里的人。
确认沈郁睡熟后,商君凛动作轻巧坐起来, 拿出放在枕头下的信笺。
半是期待半是忐忑地拆开信,动作轻缓地拿出粉色信纸,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手漂亮簪花小楷。
商君凛愣了愣,他见过沈郁的行书、草书、行楷……写这种字体还是第一次见。
“陛下在偷偷看什么?”沈郁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商君凛偏头,见沈郁正撑着下巴看自己,眼里带着戏谑。
“阿郁一直没睡?”商君凛有一丝被发现的羞赧。
“如果睡了岂不是看不到陛下半夜偷偷看我写的信了?”沈郁撑起身体,长发如瀑,顺着肩头滑下。
青年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唯有那双眼睛,如漆黑夜空中闪耀的星星,亮的惊人。
商君凛微微侧身,伸出一只手捂住沈郁的眼睛。
“阿郁写的,朕很喜欢。”
沈郁眼睛被遮住,看不到男人越来越红的脸色,他眨了眨眼,眼睫如羽毛一般划过男人手心。
酥麻感从手心蔓延到心口。
“陛下喜欢便好。”沈郁写的时候也很忐忑,满腹文采仿佛失去了效用,最终只留下几句简单且直白的话语。
“阿郁的字很漂亮,和阿郁一样漂亮。”商君凛轻叹。
沈郁拿开覆在眼上的手,坐起来,面向商君凛:“只有与陛下写信时,我会有这种字体。”
只在一人面前展现,只为一人花开。
他的眼中一片真挚,某些情绪被藏在极深的地方,隐隐向外界露出端倪。
商君凛喉结滚了滚,用力将沈郁揉进怀里:“朕很开心,阿郁,朕永远不会负你。”
沈郁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几次之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点点环上男人的腰:“陛下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
“朕怎么可能反悔?”商君凛低头亲吻沈郁的发丝,浅浅香味萦绕下,整颗心都安宁下来。
沈郁靠在男人肩膀上,慢慢闭上眼。
如果是商君凛,他愿意再试一次。
纵观他的一生,年少坎坷,成年后更是一直生活在欺骗中,就连死后,也被告知,他的一生都是用来成全别人的。
沈郁从不肯轻易认命,所以前世在知道自己被骗后,他毁了越王的登基梦,重活一世,他更不会放任书中的结局上演。
他能毁了那个结局一次,就能毁第二次。
唯一的例外便是商君凛。
书里残暴不仁导致大桓民不聊生的暴君,并不真的如书中所说,相反,他勤政爱民,还给了沈郁一份真实。
休沐日,孙太医带上一壶好酒,拜访了一位同僚。
是在太医院和顾太医同一官阶的钱太医。
钱太医是个略微有些胖的中年男子,面上很和气,因为面善,很受大家喜欢,本来这次吴太医告老,该由钱太医担任新院使。
“什么风把吴太医吹来了,快请进。”钱太医未语先笑,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来。
“近日寻得一壶好酒,特意送来给你品尝。”孙太医抬起提着酒壶的手。
钱太医脸上的笑更深了些,他好酒,偏偏在太医院当值时不能饮酒,只得在休沐时小酌一二。
两人进了屋,钱太医命人上了酒菜:“若不介意,孙太医可留下与钱某小酌几杯。”
孙太医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自然不会推辞:“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钱太医让下人在小院里支了张桌子,和孙太医面对面坐下。
酒过三巡,孙太医隐隐有了些醉意,思及来此处的目的,斟酌着开口:“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什么事?如果方便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还能为你排忧解惑。”
“是关于太医院的,您应当知道,吴太医快退了吧,有资格继任院使的就那么几位,若是旁人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我为您感到不值啊。”孙太医义愤填膺。
钱太医敛去脸上的笑意:“哦?”
“其实太医院大家都觉得,您是最有资格继任的,不论资历还是其他,若最终坐上那个位置的是您,想必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意见,偏偏有人走捷径,借着和宫里贵人的关系,想要顶替您的位置。”孙太医喝了口酒,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钱太医打抱不平。
“现在的院使还是吴太医,未来的事不好妄下定论,孙太医慎言。”钱太医放下酒杯。
孙太医看了眼钱太医的脸色,觉得对方似乎不太高兴,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再接再厉道:“不论怎么说,坐上那个位置的也该是像您这样的人,而且您可别觉得我是在妄言,这些话我能保证,句句属实。”
“是吴太医亲口说的。”孙太医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
“那你想我如何做?”钱太医不动声色反问。
“至少不能让德不配位的人坐上那个位置。”孙太医道出最终目的。
“我知道了,孙太医醉了,来人,扶孙太医去休息。”
下人走过来,一左一右扶起孙太医,不顾他的抗议,将人往客房带。
等看不到孙太医人影,拐角处走出来一个青年。
正是顾太医。
顾太医心情很复杂,他知道孙太医一向和自己不对付,但没想到对方会为了对付他做出这样的事。
若真让他得逞,太医院人心涣散,会带来极大麻烦。
“还好老师慧眼识珠,早看出这人心术不正,让我们防着他,也不知道除了我这边,他还去拜访了谁。”钱太医嫌恶地看了一眼孙太医离开的方向。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顾太医苦笑,“从进太医院起,就处处被针对。”
“这不是你的错,小人惯爱嫉妒贤才,”钱太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老师都嘱托我们了,以后的事我们会帮你的。”
太医院里有好几位吴太医的学生,钱太医便是其中之一,这些学生品行如何,吴太医一清二楚,在单独找顾太医谈话之前,他已经找这些学生聊过了,比起争权夺势,他的几个学生更喜欢专研医术,对自家老师的做法没什么异意。
“孙太医的事你也不必担心,老师会处理好的。”
“多谢。”顾太医拱手道谢,因为他年纪小,刚进太医院时吴太医便很照顾他,后来因为他在医术上确实有天赋,吴太医的几位学生也慢慢和他交好,这次更是……
“若要言谢,不妨把你新作的医书拿出来和我们探讨探讨。”
“等收完尾一定找各位讨教。”
孙太医还不知道,他自以为可以挑起太医院其他太医和顾太医之间的矛盾,最先被处理的,反而是他自己。
“对了,最近京城很受欢迎的《归春记》你去看了吗?正好休沐,不如一同去看?”除了爱酒,钱太医还喜欢听戏,这回新排的戏看过的人都赞不绝口,钱太医心痒很久了。
顾太医推脱不过,和钱太医一起去了。
沈郁想感受一下坐在人群中听戏的感觉,找了个商君凛不忙的日子,和他一起出宫。
戏园人多眼杂,为了不引起轰动,沈郁和商君凛做了些伪装。
沈郁这次换了身红衣,似火般张扬,他五官明艳,非但不会被红衣压了气势,反而越发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商君凛看着一袭红衣的沈郁,眼里是无法掩饰的惊艳,以及浓浓的占有欲,他一点也不希望别人看到这样的沈郁。
如瀑般的长发披在脑后,慕汐正打算为沈郁系上发带,商君凛走过来:“给朕。”
慕汐将发带和象牙梳递给商君凛。
商君凛一手拢过沈郁身后的长发,乌黑长发柔顺滑过手指,另一只手拿着象牙梳,轻轻梳下。
象牙梳没入黑发,一顺到底。
沈郁往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陛下会弄?”
商君凛用实力证明了,他不仅会,还非常会,梳好的头发不比慕汐梳的差。
沈郁侧头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好奇道:“陛下什么时候学会给人梳头发的?”
慕汐在一旁捂嘴笑,她还记得不久前,高高在上的帝王笨拙学习梳头发的样子。
“向你丫鬟学的,朕的手艺如何?”商君凛拿着象牙梳,含笑看向他。
“非常好!”沈郁眼里满是赞赏。
“朕以后也为阿郁梳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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