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会安排好一切, 如果他真要找阿郁,只要有机会,便会寻来。”商君凛抚上沈郁额角的鬓发。
“如果真的是送给我玉牌的人, 我觉得他应该没多少恶意,不然当时留下的就不是一块玉了。”沈郁低声道。
那块玉被发现后, 商君凛彻查了玉璋宫, 最后发现, 这块玉是混在衣物里,从宫外带进来的。
“朕知道, 但,小心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沈郁点头。
这件事交给了商君凛去办,沈郁只用等结果就行, 这段时间里,他也没闲着, 让“荧惑”的人查了迎星楼的客人。
“公子, 这是这段时间查出来的东西。”慕汐呈上一份册子。
沈郁拿过来,没有第一时间翻开, 而是道:“慕汐, 你觉得这次出现的人,是对我有利,还是想对我不利?”
“奴婢不清楚, 只是根据这人的行事作风,不太像是会对公子不利的样子。”
沈郁也这么觉得。
但他也知道, 有些事不能太早下结论。
“阿郁还在想这件事?”商君凛下朝回来,见沈郁坐在秋千上,一脸沉思,问。
这座秋千是商君凛命人搭建的, 后来一度成了沈郁最喜欢待的地方,沈郁喜欢呆在这,商君凛肯定会陪着,久而久之,秋千旁边置了一处方便商君凛批奏折的地方。
政务繁忙的时候,沈郁坐在秋千上看话本,偶尔看看折子,商君凛则坐在一边,批下面呈上来的折子。
将一些事放权给内阁后,需要商君凛亲自批阅的折子少了很多,这个时候,商君凛会和沈郁一起坐在秋千上,一人看折子,一人看话本,互不干扰,相处融洽。
商君凛走了过来,坐到沈郁身边,伸手一捞,便将青年捞进了怀里。
“陛下那边可有进展?”
“朕已经放出消息了,说过两天会带你回镇北侯府省亲,到时候,朕的人会围住镇北侯府,若他真想见你,且对你没有坏心思,必定会想办法到镇北侯府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如果想对沈郁不利,那么多将士的包围之下,要动手肯定会先考虑清楚。
“陛下怎么选了镇北侯府?”沈郁靠在男人肩膀上,微微侧头。
柔软的发丝蹭在男人脸上,有些痒。
“消息是镇北侯送来的,选镇北侯府正好。”商君凛抬手,拨开沈郁脸边的一缕头发。
“不知道镇北侯现在是什么心情。”
镇北侯心情很复杂,沈郁进宫一年多,虽然回过镇北侯府几次,但那些都与这次不同,这回是皇帝亲自向外公布,一方面表现了对沈郁的看重,另一方面隐隐给人一种镇北侯要复起的感觉。
大臣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心情也很复杂。
“当时镇北侯失势,我就说过,这只是暂时的,他再怎么说,都是贵君的亲生父亲,陛下爱屋及乌,也不会对镇北侯府下狠手。”
“谁能想到呢,陛下对镇北侯的事不闻不问这么多天后,突然说,要带贵君回府省亲。”
“那些一直没和镇北侯撕破脸皮的人,估计都在偷着乐吧。”
“陛下这回,是真的要重用镇北侯了吗?”
一时间,原本无人问津的镇北侯府迎来了各种客人。
送走又一批客人后,镇北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吗?侯爷怎么还愁眉不展的?”心腹从里间出来,看到镇北侯这幅模样,不解。
镇北侯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事情不会像表面展现出来的那般乐观。
“侯爷不必多想,只要陛下宠爱贵君一日,侯府便可享一日荣华,陛下总不能一边宠着贵君,一边对侯府下手。”
“你说的在理,既然陛下要陪贵君回来,侯府自当好好准备一番,不能有任何失礼之处。”
因为省亲的事,镇北侯府上下陷入一片忙碌。
这么大的动静,想瞒也瞒不住,更何况,镇北侯没打算瞒着。
沈清然是从侯府下人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的,自从沈郁进宫后,他在侯府的待遇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更是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哪还有当初堪比嫡公子的待遇。
一应用度被削减,住的地方也远远比不上原来的,沈清然坐在屋檐下,心中茫然。
他当初千方百计想将沈郁送进宫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最终结果会成为现在这般。
丫鬟小厮叽叽喳喳讨论着沈郁要回府省亲的事,脸上带着向往,全然忘了,当初沈郁在侯府时,因为不得镇北侯喜爱,他们连看都懒得多看人一眼。
半夜,沈清然被一阵凉风吹醒,他睁开眼,发现窗子不知道被谁打开了,伺候的下人不知道躲哪偷懒去了,他只能自己起来关窗。
刚准备把窗子关上,看到窗边不知被谁遗落的小纸包,他的动作一顿。
伸手拿起纸包,他发现纸包下有一行字,看清上面写的内容,沈清然瞳孔缩了缩。
不知在窗边待了多久,再抬头时,他看到窗外站了一个人。
看不清面貌。
他听到窗外的人说:“想毁了沈郁吗?只要你将里面的东西带在身上,接近沈郁,就能达到目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你要想清楚。”
“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夜晚的风很凉,沈清然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包,眼里的光明灭不定。
他想毁了沈郁吗?
想。
每时每刻都在想。
尤其是当丫鬟们一脸艳羡说起沈郁在宫里待遇的时候,他恨不得那人永远消失。
拿着小纸包的手不断握紧,心中某个想法逐渐清晰起来。
镇北侯府发生的种种影响不到沈郁,他倚在软榻上,单手撑头,无奈道:“随便找几套衣服就行。”
慕汐边整理衣服边道:“公子这次去镇北侯府,一定要风风光光的,让那些人好好看看,公子现在过的很好。”
自打知道了沈郁要省亲的事之后,慕汐就忙碌起来,准备衣服,准备饰品……准备各种东西,发誓要让沈郁去镇北侯府后,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沈郁没打扰她的兴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书上。
这本书是他从藏书阁找出来的,记录的是先帝在位时期发生的事,想着他母亲在京城活跃的时间刚好也在这个时间段,说不定能从书里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可惜看了几遍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在上面看到了一些关于先帝和先皇后的事。
先帝刚登基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和先皇后恩爱非常,两人还会一起去看马球比赛,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先皇后突然失宠。
连带的,商君凛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陛下亲自陪同贵君回门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向各地,京城各处都有人谈起。
白衣男子在迎星楼,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陛下待贵君当真是没话说,这次居然会亲自陪同回门。”
“就是普通人家,能由夫君陪同回门的,也能说明很得夫君和夫家看重,陛下贵为天子,却愿意做这样的事,当真是让人羡慕。”
“家中夫人和女儿最近总喜欢说起这件事,谈起时语气都是各种羡慕,我已经答应陪夫人回一趟娘家了。”
“原来不止我一人,我也答应了。”
白衣男子坐在窗边,沉默地听着下面的议论,这两天,他听得最多的,就是陛下要陪贵君回门的事。
“看来,想要见人,还得去一趟镇北侯府。”白衣男子低声道。
这天早上,镇北侯府上下一片忙碌,镇北侯亲自带着人候在门前,等待沈郁和商君凛的到来。
日头渐起,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视线一刻也不敢移地盯着外面。
“来了,来了,快——”
沈郁和商君凛被恭敬迎进府。
走过回廊时,沈郁脚步一顿。
商君凛牵着他的手,感知到他的异样,道:“怎么了?”
“好像看到了家里的庶弟。”虽然只是一瞥,但沈郁感受到了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嫉恨目光。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镇北侯落在他们身后,隐隐能听到一点。
沈郁和商君凛被迎进正厅,原本这个时候,应当是家里的男主人招待夫家来的人,女方则是去后院,与家中女眷一起,但沈郁也是男子,镇北侯府中也没有有资格接待他的女主人,便留在了正厅。
镇北侯也知道,商君凛会来,完全是因为沈郁,有商君凛说话时,会有意围绕沈郁展开话题。
沈郁对留下来和镇北侯扮演父慈子孝的局面没兴趣,开口道:“陛下,我出去走走。”
“去吧,多带几个人。”
沈郁带着一行宫人出来,漫无目的四处走。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走到荷花池边,沈郁停下来,望向某一处。
没多久,沈清然从树后走出来:“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的目光,让人想忽视都难,跟着我做什么?”
又是这样漫不经心的、高高在上的眼神,沈清然袖中的手紧紧握住,看着众星捧月的沈郁,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步,两步……
两人间的距离不断拉近,沈郁皱了皱眉,隐隐闻到一阵香味。
“砰——”
不等沈清然靠近,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沈郁面前,将毫无防备的沈清然踹到池子里。
“别让他靠近,他身上带的东西会伤到你。”
清冷声音传来,沈郁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的白衣男人,又看向跌到荷花池里一身狼狈的沈清然,不等他说话,便听到商君凛略带戾气的声音。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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