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喜拉着蒋美华的手,带着她去到张鸿福面前,笑着介绍说:“鸿福,这是蒋美华、蒋同志。今年才四十岁!是阳先坡的,十年前死了男人,一个人拉扯着儿子,也怪不容易嘞。”
抱着胳膊的张静铛冷笑一声,上下扫了蒋美华一眼,阴阳怪气说:“卖肉买肉,有啥不容易的。”
“二妮儿!你说啥嘞!”王四喜脸色大变,紧张地看了眼蒋美华,然后用眼神催促张鸿福,压低声音说:“你咋还不管管恁家二妮儿,搁这儿胡说八道啥嘞!”
没等张鸿福说话呢,张静铛紧接着就说:“我胡说八道?你自己问问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啊。王婶,你要想给我爸介绍对象,总得上点心吧,找这种人上俺家来弄啥?”
“我也觉得不行。”张英武拧着眉头,跟受委屈的小孩儿一样,嘟嘟囔囔说:“她要是跟俺爸好了,那回头她不得带张建民来俺家?俺家一人一间房,刚刚好,她要是来了,还能跟俺爸睡一屋。张建民要是来了,这可咋弄啊?”
“这还不好弄么?恁都是孩儿家,住一屋不就中了。而且恁大哥不是成年搁外头当兵么,又回不来,让住恁大哥那屋不就中了。”
张英武反应强烈,“不中!凭啥啊,俺哥的屋,凭啥要让给她儿子啊!”
这一个两个的,都表现出了不欢迎。
原本还扯着嘴角的蒋美华这会儿连
假笑都挂不住了。
她无措地看向张鸿福,想寻求张鸿福的帮助,但是张鸿福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目光。
她又转而看向自己认为‘听话’‘懂事’的张静槐,轻轻喊了一声:“小妮儿。”
张静槐抿嘴微笑,客气疏离地说:“我还是孩子,听我爸的吧。”
闻言,张鸿福立马对王四喜露出愧色,“王嫂啊~不好意思。”
“鸿福!你可不能听这几个孩儿的啊,中不中还是得看你。这两孩儿还小,一时半会儿不接受那也是正常嘞,慢慢就好了。”
“不是这个原因,是我觉得不合适。”张鸿福在表明心意后,看向了蒋美华,“不好意思啊,蒋同志,让你白跑一趟了。你…你带点儿水果回去给孩子吃吧。”
“走吧。”张静铛直接赶人,毫不客气,“还想嫁到我家,给俺们当后妈?想得可真美。”
就在张鸿福想斥她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狗吠声。
大家循声往外看去,发现站在院门口的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张建民。
在他脚边,美美好好呲着牙、夹着尾巴,一副随时会扑上去撕咬的架势。
张静槐喊了它们一声,它们这才让开。
张建民脚步沉重地走进来,带着恨意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母亲的脸上。
从蒋美华那慌乱的神情看,就可以猜出她今天定是瞒着张建民,偷偷来的。
一头受着张静铛她们的白眼,一头受着亲儿子的眼神质问,蒋美华心
中苦涩糅杂,嘴唇微微发颤,失去了原先该有的颜色。
而她身上穿着的套装又是大红色的,更衬得她毫无血色。
“你跟我说,你有点事要办,就是这件事么?”张建民紧紧攥着垂在身侧的拳头。
“建民~我们回去再说。”蒋美华拉上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张建民却是甩开了她的手。
红着眼,哽咽着声音又质问:“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商量?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家。
他微微偏头,看向张静槐。
要是他妈妈嫁来了这里,那他和张静槐就成兄妹了。
能日夜相见,关系却只能是兄妹。
“不用商量了。”张静铛这时说,“你带你妈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就当做是没发生。”
没人再说什么,就连王四喜也杵在一边不开腔。
蒋美华又羞又臊,忙拉着张建民逃一般离开了张家。
剩下王四喜一个外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张鸿福给她端一杯事前泡好,已经凉了的茶,抱歉说:“不好意思啊王嫂,让你白跑了一趟。”
王嫂叹了一声气,接过茶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埋怨说:“那你到底想要啥样的啊?还有,就恁家这二妮儿,不管好她这把嘴,谁来也白搭。”
张静铛不服气,“王婶,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你找来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女人,我肯定嘴甜,一口一个阿姨地哄人开心。我看俺们今天备好了多少东西,那全是为
今天准备的好吧。”
“人蒋美华有啥不好的,模样长的那么周正,就跟三十来岁似的,都看不出来她有四十了。”
“王婶~你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人家都说蒋美华是做那啥的……”
张鸿福低喊一声她的名字,打断了她的话。
这时,张静槐走去王四喜身边坐下,转移注意力说:“王婶,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白跑了一趟。”
说完她对张静铛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不要再接着说蒋美华的事儿。
不然要是把王四喜给惹恼了,回头人家也不乐意再给介绍。
张静禾也去拉住了张静铛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开口。
“还是恁家小妮儿懂事啊!”王四喜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对张鸿福说,“可惜恁家小妮儿早就定下了,不然到时候托我上恁家来说亲的,恐怕要踏破俺家门槛!”
张静槐抿嘴笑笑,没有说话。
这幅乖巧的模样更加讨大人的欢喜。
王四喜临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拉着张静槐的手拍了拍。
弄得曲奶奶生出了危机感,晚上吃饭的时候频频给张静槐夹菜。
“鸿福啊,俺那屋也啥都弄好了,不然我就收拾收拾搬过去吧。”曲奶奶心想要是张鸿福讨媳妇了,自己再住在这边不太合适。
张鸿福不以为意,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搁这儿住着吧,搬来搬去不方便。”
“没啥不方便哩,离得又不远,我收拾两件衣裳就过去了
。就是学林的东西,还是等他自个儿回来再收拾吧。”
张静槐捧着堪比脸大的瓷碗,朝碗里轻轻呼着气,眼神没有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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