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品香大会的奖品是什么?那边王琪问苏离。
苏离的目光从叶凤泠身上收回,手指轻弹,香炉里原本要被吹进茅屋的寒风吹灭的香粉复燃起来,薄薄两片嘴唇吐出:;凌虚幽昙香液。
王琪不敢置信,向家人从来把凌虚幽昙看得比人命还珍贵,这次竟然拿出来当奖品,看来这次品香大会规模和阵仗一定不会小。她在心里盘算起来,这样说来,师兄很可能就在洛阳,她本就为寻师兄出岛,何不直接去洛阳?
叶凤泠不知凌虚幽昙香液是什么,她也不太关心,可她现在心跳加速,很担心向师傅的安危。虽然向师傅从没跟她讲过向家的事,但字里行间和言谈举止之间,她看得出来,向师傅根本不想回洛阳的。
得知向师傅在洛阳,叶凤泠心里又叹口气,自己不能坐视不理向师傅,看来回苏北再次要被推后,她必须先去洛阳弄清楚向师傅的事,如果向师傅需要她帮助,她义不容辞、必须伸出援手。
苏离见王琪和叶凤泠都陷入沉思,没人说话,站起来说出去给大家准备点饭菜,让大家吃了再赶路。
褚亮和石头想跟去帮忙,被苏离婉言谢绝。
香炉烟雾缓缓浮动,香味清甜好闻,叶凤泠根本分辨不出里面加了什么香料,她从为向师傅的担忧里回过神儿,瞳仁里映着流光溢彩。妍丽鲜活的少女露齿而笑,对上一双狭长眉眼,花桃儿的招牌痞笑撞入眼帘:;掌柜的,咱们去洛阳吧!他凑到叶凤泠眼前,掰着手指头数洛阳好吃的好玩的。
叶凤泠挑眉,有点好奇花桃儿一个采花贼怎么突然对品香大会有了兴趣,这么想去洛阳:;你要去参加品香大会?
;你想啊,好几年没有开过的一个盛会,一定会来很多人,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美丽女子。如此大好机会,怎可不去?再说,你没听说么,凌虚幽昙香液,这可是好东西。花桃儿眼光熠熠,精明闪烁,叶凤泠又看到了那抹幽蓝。
;凌虚幽昙香液是做什么的?叶凤泠手撑下巴、睫毛轻颤,闲闲问。
花桃儿张大嘴,看傻子一样:;你不知道凌虚幽昙香液?
叶凤泠茫然摇头,自从出了京都,她似乎就变成了人人眼中那个;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的无知懵童,她从最开始的不忿到尴尬,现在就只剩下坦然。
;凌虚幽昙传言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具体是否如此、以及如何救人,还没人见过。这种花只有洛阳锦屏山有,一旦摘下,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枯萎,所以必须尽快炼制成香露,而向家便是掌握这种炼制香露秘术的唯一之人,或者说,是向家独女。王琪有些无聊地给叶凤泠解释。
茅屋外雪花纷扬而下,一片片寒花漫天飞舞,叶凤泠看到,花桃儿眼中泛着幽幽蓝光,满是憧憬地望着自己,连一旁的石头都听得起劲儿。
叶凤泠禁不住一笑,刚要开口说话,却闻到了股草灰焦味。眼前花桃儿反应比她快得多,一步跃到门前,却发现门被锁了,打不开。
烧焦之味越来越浓,阵阵灰烟通过窗户上的木板缝钻入屋内,有人从外面点着了茅屋,要把他们这群人生生;烤了!
叶凤泠心里极快地闪过一声;不好,眼睛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回头望王琪,只看到王琪脸色褪得全白,手指香炉,露出不敢置信,;香有问题!
经她提醒,众人才发觉头晕目眩,偏意识又非常清醒,不同于普通的**香。叶凤泠和花桃儿对视一眼,目光扫过陆续倒于椅上的王琪、褚亮、纨娘和和罗,到石头时,他挠着头站起来懵懵道:;我——我没什么感觉啊?
叶凤泠和花桃儿愕然,他俩竟也无感。顾不上去想为何闻了香没事,屋里的浓烟已经弥漫至每一个角落,众人被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叶凤泠飞快跑到窗户前,钉在窗上的木板被捶打也纹丝不动。花桃儿和石头上前,推开她。
花桃儿刚往手上啐了一口,准备发力,不想石头已经徒手凿开了后窗上的木板,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用匪夷所思的眼神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拳头。
后窗外直通田地,甚至能望到停的不远的马匹和车驾。石头跳出去驾马车过来,花桃儿用轻功把褚亮几人带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茅屋之外传来苏离高亢洪亮的声音:;王琪,就因为你一人,害了这么多人,你有没有心中生愧?
王琪脸上皮肉痉挛,手软无力,破口大骂:;姓苏的,你为何要阴我,你当真不怕我们千毒岛的彻悟清风么?
苏离大笑:;毒婆子,想偷我五花芯,十足贼人贼心,我何须手下留情。
;想毒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中我三步逍遥散的人,还没有能走出三步的呢。
;念在你我相识一场,今日我就再送你一个茅屋,同你一道上路。
苏离接连出声。
在王琪和苏离相互叫板的时候,花桃儿已经把褚亮和和罗送上了马车,又折返回茅屋。
彼时,茅屋里已是烟熏火燎,黑灰一片。火苗窜进了屋里,木桌和木椅都开始燃烧,温度灼人,浓烟滚滚。
他一个人一次是带不走三个人的,正和叶凤泠商量要怎么办时,一直立在屋外看火烧的苏离,等得不耐烦,从天而降,径自自茅屋顶坠下。
见屋里后窗已开,苏离便知晓他们中有人没有中三步逍遥散,心中惊骇,面上执着地盯着王琪,纵声大笑,;王琪,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不知你入了地府,见到被你所害之人,会不会后悔今生做下的恶事、害过的人命。
王琪冷喝:;苏离,现在就说我要去地府,未免太早了点,你都没去,我怎么会去!
苏离笔直挺立,眼神冷峻,懒得继续同王琪废话,伸手来抓王琪:;现在就做个了断吧。
叶凤泠身形晃动了下,向前跨了一步,欲飞身扑上,可有人比她更快,花桃儿揽过叶凤泠,轻声:;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带你离开了!
不顾叶凤泠脸上惊怒,花桃儿抱起叶凤泠急速向后跃起,一步跃出了后窗。
叶凤泠回头,看到茅屋正前方林林总总立着数个黑衣覆面人,他们手上青光一片,剑如清霜冷耀,剑刃之侧清冷寒潮乍现。严阵以待的黑衣人们见到花桃儿提着叶凤泠飞出,没有动作,仍然紧盯火焰冲天高的茅屋。
突然,黑衣覆面人似乎得到了某种指令,一个个似幽灵般闪跃,飞入茅屋之内……
花桃儿趁机脚下生风,向远处马车掠去。
石头在前面驾着马车,叶凤泠一从花桃儿手里挣脱,便要跳车回去救王琪和纨娘,花桃儿伸手拉住她,喝道:;掌柜的,你冷静点。
叶凤泠回头看到花桃儿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抓住她胳膊,带着一股镌刻的张力,他脸上有一层薄汗倾现额上,面颊因着急升起轻微红晕。
褚亮、和罗还软骨虾一样靠在车厢里,皆不赞同地望着叶凤泠。
叶凤泠微微垂首,沉默不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到黑衣人的刹那,叶凤泠明白了,苏离只怕就算不是神机影卫中的一员,也已经和神机影卫串通好。从她们踏入五花芯田地时,就步入了这个圈套。
纨娘被神机影卫抓去无用,定会被放,性命无碍。王琪只要不交出毒方,也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她折返回去,单凭花桃儿一人的轻功和**香,在那么多高手中是否救得出来王琪不好说,搞不好还要把他们全都搭上。
思及此,叶凤泠踟蹰不决。
;掌柜的,花桃儿说的有道理,咱们现在回去,于事无补。褚亮轻声道。
和罗忙不迭点头应和。
见状,叶凤泠只得应允不再掉头,几人继续向前。
褚亮和和罗都中了苏离的三步逍遥散,手脚无力,叶凤泠和花桃儿不知这药粉毒性如何,商量后,决定暂时先给他俩猛灌水,看看喝水是否管用,又催着石头加速前进,进城找大夫。
车马辚辚,在山间道路急速穿行。车中帘子落着,叶凤泠闭着眼靠车壁想心事,坐在一旁的花桃儿掀起车帘。
叶凤泠阖眼嘱咐:;不要看了,谁知道有没有人追上来。
花桃儿:;没有那个毒婆子,谁还会追咱们!
;掌柜的,上次在卫州城死牢,我的**香对你也无效,是不是?花桃儿放下手里车帘,嘟囔。
叶凤泠点头,睁开眼:;我闻出你的**香,也不会闭气,吸了不少。
;这次这个三步逍遥散对咱们三个无效,会不会是那蟒胆的功效?花桃儿把他们几人的行踪捋完一遍,得出这个结论。
只有那次他们三人同褚亮几人分开,算独有的经历,现在他们会对三步逍遥散免疫,也只能如此解释。
叶凤泠想了想,这段时间,无论天气多么恶劣,自己都得不觉冷,心里渐渐明晰。她想确认一下。
;当时我就觉得黄金蟒血和蟒胆是宝贝,喝了后我被狼捯那一下子很快就不流血了,石头也从死亡边缘给扯回来,现在看来,咱们就是撞了大运啦!
;早知道,真应该带点蟒血出来,那么大一条蟒,好可惜啊——
花桃儿喋喋不休地感慨着,根本没注意到叶凤泠的动作。
明眸璀璀,唇角轻勾,她从袖里掏出一包香粉,挥手洒向花桃儿脸上——
;嗷——掌柜的,你又阴我!花桃儿蹦起来。他个头不矮,撞到马车顶,又坐了下去。
伸手抹去香粉,鼻尖动动,花桃儿手捻了捻香粉:;这次是什么?味道不错——
还未说完,他就打了个喷嚏:;就是有点儿太香了。
香粉的味道在马车里渐渐散开,车窗外流淌着的暖阳色彩映照到花桃儿身上,叶凤泠看不清他脸上神色。她见花桃儿还能嗅得到气味,就知道这次的;白玉珠帘并没有让花桃儿中招。
;白玉珠帘是她新调配出的一种香粉,里面被她加了;料,闻后丧失嗅觉,需一日才能恢复。
她、花桃儿和石头,果然身体都发生了变化。叶凤泠的目光触及外面驾车的石头背影——凿窗时的意外大力、自身的不惧严寒,她惊呆半晌,从一团雾的迷惑中清醒过来,不过心底却滑过了一句质疑:花桃儿也是一样的变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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