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东宫、斩灭叶凤泠,两件事都重要,却缓急不同。前者是叶凤媛更迫切需要的。挡在她嫁进东宫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便是慈宁宫的皇太后。太子、太子妃、昭阳公主、魏皇后都被拿下,唯独皇太后,怎么都不肯接纳她,叶凤媛心里恨得要死,想出了一条施恩图报的计策。
按照她的计划,她被无毒的青蛇咬一口,众目睽睽之下救下皇太后,皇太后说什么也得厚赏她。届时那么多人帮她敲边鼓,不信不逼皇太后应允太子娶她。
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她怀孕了!
太子妃恰好临产!
这个节骨眼儿,为了太子妃的肚子、为了陈氏一族的面子,冯家不可能赐婚的。不过好在,她有了身孕。
这就是她翻身的底牌。就算太子妃生了儿子又如何,太子不喜欢的儿子没有用,未来还有那么多年,她有信心也有实力助自己的儿子登上那个位置!
就在叶凤媛胸怀大志,畅想辉煌之际,皇宫里有人欢喜有人忧。
东宫添子,喜事一件,几乎冲淡了皇太后对于叶凤媛怀孕的愤怒,她亲自移驾东宫,细细看一番太子长子,拍着陈氏的手让她好好休息,一切都交给她和魏皇后。
皇太后和魏皇后商量,陈氏刚生完太子嫡长子,于公于私都不宜娶叶凤媛进宫,关于叶凤媛孩子的事更是不能公布。魏皇后一颗心又偏回到新出生的亲孙子身上,难得同皇太后意见统一起来。
午夜十分,叶府的大门被宫里派的宣旨宫侍敲响……
宫侍走后,叶老太爷握着滚烫的懿旨,悲愤不已。皇室的意思简单明了,让叶凤媛好生“修养”,尽量不要外出,等身子好一些,再谈婚事。叶老太爷一辈子光明磊落,没想到临老被皇家羞辱一番,可怪谁呢?冯家没逼着叶凤媛怀孕啊……
义愤填膺,带出前几日因为担忧叶子卓伤势的焦急,气怒交加下,叶老太爷病倒了,此是后话。
跟着来叶府宣旨的宫侍一同出宫的,还有另一个骑马飞奔到苏国公府的小宫侍。紫宸殿宣苏国公府世子苏牧野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琼江水色清幽,穿京都而过,洒落一城莹白璀璨。
京都城里发生的一切,对于困在琼江水底秘密水屋的两人来说,毫无所觉,她们正绞尽脑汁想如何从水屋里逃出去。
两人发现,水下管道虽然四通八达,但她们所处的这间屋子只有一道门,就是那面水晶壁。两人猜测要么这里有机关,直通江面水上,要么得出去,去那看着交错纵横的管道之中选路,碰运气。
叶凤泠又扫视一圈屋里陈设,她暗自理清思绪:
——花桃儿挟持她来到此处,拿走了她衣裙钗环,想来是想假扮她。假扮她的目的要么为做事、要么为取物。对方明知苏牧野关注自己,想来不会是做事,那就只剩下取物了。
——挟持她不算,还挟持了蒋若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弄不明白蒋若若和此事的关系,她感觉心里发怵,浑身上下冒凉气,咧着嘴抚了抚手臂,或者花桃儿就是想用蒋若若换东西?找谁换,明显是苏牧野了,换什么,怎么换?
叶凤泠头疼欲裂,却觉肩膀一暖,蒋若若从杂物堆里挑出一套女子衣裙,朗声笑语:“穿上吧,你这副模样出去,实在引人犯罪。”
叶凤泠从善如流,手脚利索的套好衣裙,竟然刚刚好,不得不说蒋若若实在了解自己。
就在她俩裹足不前商议不止时,听到一阵机括轰鸣声,两人对视一眼,不容细说,默契的趴进了屋里唯一的一件家具——床,的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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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野踏上一座画舫,冷颜穿过水晶门帘,手无寸铁出现在诺伊娜和苏塔面前。
再次直面熟悉之人,诺伊娜和苏塔均是神灵一震,她们对于那杯毒酒的印象之深刻,旁人无法理解。
相同的人,相同的尊贵,相同的凛然,那些街头巷尾流传的关于番波斯国走私一案前因始末,都只是道听途说的细碎边角,今晚生动鲜明的苏世子再次出现了,诺伊娜和苏塔胸膛中的复仇烈焰熊熊燃烧,为了国家、为了族人、为了自己,是时候叫苏世子付出代价了。
苏牧野进到船舱里,冰封雪颜缓慢舒展,神色如常里有着让人不能忽视的轻松惬意。月光如洗,一澄万顷地透过淡淡云彩,洒落到他精致深邃的俊秀五官上,朦胧氤氲出一层煌煌光华。他面不改色地打量船舱、打量诺伊娜和苏塔、打量水晶珠帘。
诺伊娜发现苏牧野连贴身小厮都没带,真正一个人孤身赴约,心里暗自惊心。她不知道,苏牧野进宫前接到信息,说有人在苏府他的窗边留下一句:丑时一刻,琼江水畔,佳人难觅,静候君音。同一时刻,宫里传话宫侍也到了,他只得先入宫,出宫后直奔琼江。留给他安排布置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苏牧野身披满斛星光,光彩夺目走到两人面前,扯了下唇角:“帕尔旺娜呢?”
诺伊娜心下一沉,接着勃然大怒:“若不是你们,帕尔旺娜也不会死?”
原来当时洗砚送三人去的那家庄户,见三人胸大臀圆,肤色雪白,遂起歹心,想卖三人给人伢子,三人夜里听到庄户夫妻密谋,惊恐交加,起意反抗……混乱打斗间,帕尔旺娜被庄户男人失手捅死。就在她们和庄户夫妻对峙的千钧一发时刻,番波斯国的萨瓦克从天而降,几下解决庄户夫妻,又把三具尸体扔进山里,才带走了她们两人。
苏牧野望着诺伊娜阴森凌厉充满仇恨的双眸,猜到了什么,不再问了,他微微笑开:“约我来的人呢?你们做不了主,把能做主的人找出来。”
苏塔按住情绪激动的诺伊娜,马上应变自如:“世子既然知晓我们只是小卒子,那就别为难我们。桌上的酒,世子挑一杯喝了吧。喝了后自然就能见到我们主子了。”
船舱正中间摆着一张四角小桌,桌上两盏清酒,俱是清澈见底的白,酒香馥郁芬芳,看得出是陈年佳酿。但在此时此刻出现于此处,意味着什么在场诸人心知肚明。
两盏酒,要么一盏有毒,一盏无毒,要么两盏皆有毒。更重要的是,喝了酒才能见到背后虎视眈眈的人,即将面对什么,可想而知了。
苏牧野专注地盯着两盏酒,又抬头看了一眼吊在船舱顶部的层层夜明珠,看一圈又一圈柔和绮丽的光芒勾勒出光晕。
苏塔眼珠转动,娇笑出声,拍了下手掌,一套衣裙自船舱外扔进来,正是假叶凤泠消失时身上穿的那套衣裙。
苏牧野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拿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见苏牧野毫不惊慌,冷漠淡然,除了拾杯饮酒没有一丝多余动作,诺伊娜和苏塔心中惊疑更甚。
不过她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需要交给主子了。苏塔又娇笑一声,右手一扬,拉了下水晶珠帘,画舫船舱的门和窗寂然闭阖,半晌机括转轴轰隆声响后,船舱竟突然加速坠去深深水下……
眼前一黑,接着一亮,苏牧野目不转睛盯着船舱四壁自外面罩着的木板中脱落,蜕壳一般,露出透明水晶壁……伴随一声“哐当”,船舱落地了。
水波翻涌、气泡成群,游鱼慌乱奔逃,水草飘飘荡荡。
苏塔又拽水晶珠帘中的一根,就听“哐哐”数声,船舱同什么链接上。接着,船舱门自外向内打开,苏塔示意苏牧野跟着她。
走在水中管道,苏牧野唇边笑意渐起,不等他开口发问,苏塔就停下了。
他们停在一个门口,苏塔用力推开了门。
宽阔的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引人遐思的水晶软床。床上铺着烈火红焰绣并蹄莲床单,床单上躺着两个近乎**的男女。
叶凤泠发丝凌乱,只着桃红色肚兜,下身半盖一层红色软纱,她静静侧卧在一个面容精致的高鼻深目异族男人怀中,呼吸微薄,紧闭双眸,动也不动。
异族男子,苏牧野认识,花桃儿谭绎。
只见谭绎睁开冰蓝色瞳眸,贴叶凤泠耳畔印下一吻,自发丝缠绕的亲密中起身,露出仅着白色短裤的雪白邱健肌肤,同苏牧野四目相对。
苏牧野用鹰一样锐利锋芒的眼神一寸寸掠过床上魅惑人影,眼中寒光如云凝聚,苍白盛雪的面容上几近透明。
苏塔注意到苏牧野的手指在颤抖,浑身气息瞬间暴涨,她忙不着痕迹地挡到门口,微笑着道:“世子息怒。若世子不顾大局,在此造次,我们可不敢保证被点了睡穴的叶凤泠会不会突然醒来,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苏牧野突然盯视一直没有开口的谭绎一眼,又冷冷看了一眼苏塔,苏塔被吓一跳,娇笑戛止。
苏牧野右手一挥,突然凌风出手击谭绎一掌,掌风浑厚汹涌,谭绎闪躲不及,而后捂住胸口,摇晃两下,嘴角流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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