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苏牧野插手,鲁管事几人入苏府就是快,第二日,人就被安排上岗了。叶凤泠听说鲁管事跟在路管家身后,问扫地小丫鬟这个路管家是何方神圣。
扫地小丫鬟争先恐后给叶凤泠普及苏府仆从常识,“这位路管家是跟着老太爷一块从陇西过来的老人了,路管家的爹为老太爷挡过箭,路管家年轻时候上过战场,后来先给老太爷迎来送往,又去给国公爷牵马,最后年纪大了,不想跑来跑去,才专心留在府里管着采办一事。咱们府上所有采买,大小都得路管家同意才行。”
叶凤泠懂了,嫡系心腹,原来是苏老太爷嫡系,现在是苏国公的心腹。这种人,别看是仆人,很多时候一句话比主子还管用。
果然,扫地小丫鬟继续说:“逢年过节,京都里许多人家够不上来咱们府里递拜帖,都去走路管家的路子。路管家有的搭理,有的不搭理,还挺挑剔的。”
叶凤泠心说,那是因为路管家要搭理的人,都是苏国公府需要搭理、又不能用苏国公名义搭理的人。
如此看来,苏牧野是给鲁管事找了一个极惹眼的老师傅带。这样好吗?叶凤泠心里有些打鼓。她本意就是想给鲁管事找个事,入府后能成为她的眼线,了解一些小道消息,不一定有用,但能有助于她在苏府立稳脚跟。这么一来,导致鲁管事压力山大,想不干点成绩出来都不行了。
叶凤泠愁眉苦脸对镜自揽,连桃花糕和星耀在脚下撒欢争宠都没心情看了。
月麟走进来,道长乐长公主那边派人来叫叶凤泠过去一趟。
叶凤泠脊背一惊。
她诚惶诚恐来到长乐长公主跟前。长乐长公主微抬下巴,示意她坐下说话,还开口吩咐:“给少夫人来杯玫瑰酿。”
玫瑰酿就是叶凤泠第一次来给长乐长公主请安时,见到长公主大早起喝的葡萄酒。
抿下一小口,出奇的美味,一点都不涩,叶凤泠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
长乐长公主轻声笑:“慢点喝,这酒品着没事,后劲儿足,喝的急容易晕头转向。”
叶凤泠脸唰的红透了。
长公主转了话题,问叶凤泠叶府分家的事。
“三房公中钱财均分,大房、二房带走仆从,留三房在宅子里侍奉祖父和祖母。大伯母要搬到大伯父子爵爵位得来的那个小宅子里,算了日子明日动身。”叶凤泠说话很爽利,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主要意思。
其实这些长公主应该都知道了。
果然长公主一点都不惊讶,又喝了一口玫瑰酿,眼神遽然凌利起来,问道:“分家后,你要怎么走这几家亲戚?”
叶凤泠愣住,旋即她意识到在长公主眼里,自己嫁进来,叶府就算是自己的亲戚了,尤其自己跟亲生父母关系并不亲密,说亲戚好像还挺合适的。
“既然是亲戚,自然是按着礼节走,逢年过节有交集,平时大事小情按例来。”叶凤泠答案中规中矩。
长公主挑眉,“上次你回门我没问你,你脸上的巴掌真是你母亲打的?”
叶凤泠不语,点了点头。
“你恨不恨你母亲?我了解的你母亲十分疼爱叶凤媛。”长公主根本不管这是叶凤泠的伤口,一个劲儿的“撒盐”。
叶凤泠抬了抬眼皮,“以前恨过,现在不恨了。恨这种情绪是很飘渺又没什么用的东西,母亲给了我生命,就是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母亲怎么对我是母亲的选择,我怎么对待母亲是我自己的操守,二者其实没有特别大的干系。不过,既然母亲见到我不太高兴,为孝一字,我还是少去给母亲添乱的好。”
长公主哈哈大笑。
“好吧,我不再问这个事了。今日叫你来,是有个事,你姑母和齐光不日就要搬走。原来,你姑母手里管着府上的花草和针线房两块。现在她冷不丁一离开,我身边没有合适的人接手。你既然已经嫁进来了,也需要学学理家这一块。正好花草和针线房算是轻松易上手的,你接下来。”
叶凤泠压根儿没料到长乐长公主突然抛出这件事,愕然片刻,她脑袋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含香馆怎么办?就现在她都已经觉得忙翻了,分身乏术,再加上花草和针线房,她估计得挑灯夜战。可她也看出来,这都是长乐长公主怕她应付不了,想办法给她减负后的结果。
叶凤泠有些忐忑地推辞:“母亲也知道,我在家没学过,突然一起管两项,可能有些应付不过来,要不我先来一个?”
长公主似笑非笑剜她一眼:“我知道你有事忙,但外面的铺子得忙,家里的事也得抓起来才行。咱们家里人口少,这是我现在还干得动,等以后了,这些里外都得你拿主意,莫不是你还等克己回来忙这些?”
叶凤泠吓得站了起来,不敢说话了。
长公主叹口气,“除非有宴或过节,另外变季时需要核对类目,平时事情不多。针线房主要就是仆从们四季衣裳和被褥替换,都是细心就能干好的。你要是懒得费心,就调教出来一个丫鬟帮你理着,你偶尔查查账册就行了。不过你要是不学,可是不行。等你学完,还要教教牧妤的。”
叶凤泠听前面还挺轻松,到最后一句直接郁闷,教苏牧妤可真是太难了,比干这两项活儿还难呢。
“我答应克己,不立即把中馈交给你,一是我盼着你们快点生孩子,另外就是你这样确实不让人放心。可这些早早晚晚都是你的事,趁我能帮你坐镇的时候立住脚,比什么都强。再说了,这也有助于你站稳脚跟,建立威望。你不会以为安插几个人就够了吧?”
叶凤泠体会到了长公主的拳拳心意,为自己的想法羞愧,真心道歉:“我错了,母亲。我一定好好学。”
长公主这才满意,她本来也没指望叶凤泠立即能解救她出苦海,只要叶凤泠点头同意开始,她就不愁不循序渐进地把手里的活儿过渡到叶凤泠手里。长公主在心里轻哼,讨债鬼以为软磨硬泡自己答应不交中馈就算完事了?讨债鬼还是年轻啊。
说完这个,长公主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就是苏牧妤的婚事。
“听说牧妤去跟你抱怨她不想嫁出京都了?”
叶凤泠心一凛。
“你别总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记得你以前来就很大方活泼,怎么成了我儿媳妇,变得像个鹌鹑一样。”长乐长公主最不喜欢扭捏造作之人,说话都憋着气。
叶凤泠心说还不是因为您每次都给我找点事儿做?
不过叶凤泠经长乐长公主这么一说,也觉得不能这样长时间相处,她缓了缓情绪,长长出口气,方抬头笑道:“主要是夫君说让我在母亲面前要谨言慎行。”叶凤泠毫不客气地找到了个替罪羊背锅。
长公主噗嗤笑出声,拆穿叶凤泠:“呵呵,讨债鬼才不会这么说呢,你不用蒙我。”
“讨债鬼”,哈哈,叶凤泠没忍住,笑得被口水呛了一下。
然后,她就不太紧张了。
长乐长公主笑了笑,“你给牧妤解释的不错,这事上我感谢你。不过,经此一事,我倒是觉得,其实把牧妤嫁在京都城里也不错。我以前是怕未来她这个性子,惹出祸事。现在看,若是有你常常指点调教她,也许能板回来她那副猫嫌狗厌的样子。”
叶凤泠又差点儿笑出声,长乐长公主对苏牧野兄妹二人形容精准,鞭辟入里。但在嫁苏牧妤的问题上,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开口说话的资格和必要,就只笑笑。
“你的两个堂哥性格是什么样的,你给我讲讲。”长公主这句话一出,叶凤泠差点儿没从座位上掉下去。
她来不及深想,赶紧整理辞藻回答:“大堂哥性情温润,极有长兄风范,感情细腻,为人成熟,学问也很好,今年的科举是因为受伤耽误了,不然极有希望。二堂哥性格活泼,为人仗义,颇有侠士之气,喜欢舞刀弄枪,才学一般。”
长乐长公主听的分外认真,并不评价,又问叶凤泠王夫人有没有和她提过找儿媳妇想找什么样的?
要是还听不出来长公主的意思,叶凤泠就白长这么大了。她道:“大伯母一直都说等大伯父回来亲自为两位堂哥挑,祖父和祖母面前都是这么说的。两位堂哥,也从不着急。母亲,莫非是?”
长公主笑了,坦荡承认她确实有挑叶维阳两个儿子为女婿的想法,“此事你不要和牧妤提,我也只是先这么想想,还有讨债鬼也不许告诉。具体我还要再斟酌一番。要是你大伯母不搬出来,我可能还想不到你两位堂哥头上,搬出来这件事,叫我觉得你大伯母人不错,再就是头上没有迂腐和顽固的人压着,日子会过的轻松。”另外一层,长公主不便告诉叶凤泠,就是她认为叶府叶老太爷和叶老夫人脑袋不灵光,架不住生下的三个孙女有本事,一旦叶凤锦嫁给三皇子,再有叶凤泠这边,叶府不光不会倒,至少能混个四平八稳。
她不想嫁苏牧妤进招人瞩目的世家,更不愿意嫁其入末流,这种中间档次,人口不多的家庭,是她最心仪的。至于所谓年龄差距大啊、亲上加亲辈分乱啊这些,长乐长公主从来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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