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LII
食堂里熙熙攘攘, 人声鼎沸。
一切噪音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所隔绝，黎晓只能听见季扶倾一个人说的话：“你会承认吗？”
可笑，他竟然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逃避的人可不是她。
“季委, ”黎晓说, “这个问题, 恐怕更应该问问你自己。”
陆蔚禹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奇怪, 他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了？
他及时跳出来为自己寻找存在感：“学姐，你不要怪学长。他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黎晓闻言，佯作微笑道：“学弟，还是你比较乖。”
陆蔚禹被黎晓这么一夸, 顿时受宠若惊, 结结巴巴道：“学、学姐，我、我也就还好……”
季扶倾冷眼看着对面这两人, 不屑轻嗤, 继续吃牛肉面。
黎晓见不惯他这副冷冷淡淡处变不惊的模样, 当着他的面, 主动调戏起陆蔚禹：“学弟，上次在音乐教室听你弹钢琴, 你弹得好棒啊。”
她的眼神从季扶倾身上飘过，又说：“你弹得一点儿都不比前任钢琴手差。”
陆蔚禹先是一喜, 接着意识到大事不妙。
前任钢琴手可是季扶倾学长啊，人家就坐在对面呢——黎晓学姐这样捧杀自己可是会出事的。
“没有没有，”陆蔚禹立刻谦虚道, “我弹得也就一般般，学长弹得比我好多了。我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
黎晓单手撑着下巴，侧头看着陆蔚禹：“学弟不用谦虚，我又不是没听过你俩弹琴。他弹得是不错, 只不过……”
她顿了一顿，露出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我更喜欢你弹琴的风格。”
喜欢，是一个很主观的表达。
陆蔚禹忧心忡忡地瞄了一眼季扶倾，心想学长应该不会因为学姐喜欢他的风格和他计较吧？
好在季扶倾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吃着面，似乎压根不在意他俩的聊天。
于是陆蔚禹止不住好奇地问：“学姐，你觉得我弹琴是什么风格？”
黎晓回想片刻，唇角漾着一丝笑：“活泼欢快、充满朝气。一听见你弹琴，我心情就会变好。”
如此盛赞，让陆蔚禹有些飘飘然。
然而，季扶倾的目光却逐渐凛冽。
只可惜，陆蔚禹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他对黎晓说：“学姐要是喜欢，下次我单独弹给学姐听。”
“单独”这个词，挑动了季扶倾的神经。
他冷漠的眼神从陆蔚禹身上掠过，又落到黎晓这里。
她对他熟视无睹，对陆蔚禹说：“学弟，你不如教我弹钢琴吧。上次我让某个人教我，他还管我收学费呢。”
说罢，对上季扶倾的视线，继续说：“结果他收了学费，也没教我。”
那“学费”究竟是什么，只有季扶倾知道。
陆蔚禹问：“学姐，你遇到骗子了吗？”
黎晓点了点头，叹息道：“是我遇人不淑，碰见了一个大骗子。”
季扶倾不知何时撂下了筷子，他斜睨着黎晓，似乎是要看看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这个骗子也太可恶了吧，”陆蔚禹捏紧拳头，向黎晓保证，“学姐，我要是教你，一定不会收学费的。”
“啊，那怎么行？”黎晓勾了勾唇，“我怎么好意思白嫖学弟呢？”
“白嫖”这个词，挑动了陆蔚禹的神经。
虽说黎晓说的“白嫖”和“嫖”没有半点关系，但是……但是听起来真的好暧昧啊。
一激动，某些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学姐，我愿意让你白嫖。”
季扶倾眉头一拧：“你说什么？”
陆蔚禹这才反应过来，他以为季扶倾是在提醒他注意措辞，连忙掩饰道：“我一定不会收学姐学费的。”
“季委，”黎晓故意嗔怪道，“你干嘛要对学弟那么凶啊？他教我弹钢琴，应该跟你没关系吧？”
季扶倾微微一哂，撇过头去。
“放心，我一定好好跟学弟学钢琴，”黎晓继续气他，“争取明年拿个什么奖。”
“学姐，”陆蔚禹十分诚恳地说，“在你这个年龄段，学一年就想拿奖还是比较困难的。”
黎晓：“……”
这学弟咋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呢？当着季扶倾的面拆她的台。
这是得不得奖的问题吗？
“没事，不拿奖也没关系。”黎晓又说，“能跟着学弟学钢琴，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陆蔚禹殷勤得很，说：“学姐，要不这周就约个时间吧。我随时都有空，你看这周五怎么样？”
“周五？可以啊。放学以后我去音乐教室找你。”
“好啊，学姐。我等你。”
季扶倾冷笑着端起餐盘，准备撤了。
陆蔚禹见他碗里还剩半碗面，忙问：“学长，你不吃了吗？”
“你学长的饭量……”黎晓顿了顿，玩味道，“和他的肚量一样大。”
陆蔚禹小声提醒道：“学姐，这么说，不太合适吧？”
“是吗？”黎晓眉梢轻挑，无所谓道，“他生气了吗？”
陆蔚禹此时此刻不太敢看季扶倾，学长周身似乎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场——显然是不太高兴。
难道学姐看不出来吗？
待季扶倾走后，黎晓这才收敛笑意。
她的面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和陆蔚禹说：“我得去补课了。”
“学姐，周五你会来的吧？”陆蔚禹眼巴巴地瞧着她。
黎晓在内心默默叹了一声，她又作孽了。
可怜的小学弟，对不起，刚刚拿你当工具人了。
作为交换，她决定满足学弟的小心愿。
等她去学一次钢琴，再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推脱，比如“没有钢琴天赋，还是不在这方面浪费精力了”。
她点了点头，陆蔚禹这才喜笑颜开。
黎晓将餐盘和汤碗送至收残处，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往食堂外走。
学弟还挺讨喜的，不光给她发了红包，还发来好几个可爱的表情包，说什么周五见。
只可惜，没过两分钟，他哭嚎着又来了。
【陆蔚禹：学姐，我是不是惹季扶倾学长生气了？】
【黎晓：怎么了？】
【陆蔚禹：学长他好像把我给拉黑了。】
【黎晓：……】
这还真是季扶倾的常规操作。
【黎晓：你怎么发现的？】
【陆蔚禹：刚刚我跟他说了几句话，他就把我拉黑了。】
陆蔚禹发来一张截图，上面几句话被打了马赛克，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可以看到，前几句话正常发送，最后一句话前面有一个感叹号。
【黎晓：没事，别担心。他这人就这样。】
【陆蔚禹：学姐，你很了解季扶倾学长吗？】
【黎晓：我也被他拉黑过。】
【陆蔚禹：啊？我们真是同病相怜。所以学长真的生我气了吧？[大哭]】
【黎晓：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方便给我看下吗？】
陆蔚禹犹豫片刻，还是将没打码的聊天记录发了过来。
【陆蔚禹：学长，我今天擅自让学姐和你坐一桌，真是抱歉。我也没想到她会答应跟我坐一桌的。】
【陆蔚禹：虽然我认识学姐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对我很好。学姐要是说了什么话让你不太高兴，我代她向你道歉。】
【陆蔚禹：学长放心，周五我教学姐弹钢琴的时候，一定会跟她说清楚的。】
【陆蔚禹：学长，你千万不要生学姐的气。】
最后一句话没有发出去。
也就是说，季扶倾看到第三句话就把陆蔚禹给拉黑了。
这也太不留情面了。
学弟这么可爱，招他惹他了？
季扶倾真是没变，心眼比针眼还小，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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