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已经好几天没听银月的叮嘱了。
这让他有些烦躁与焦虑。
虽然神谕总是难以捉摸,但他却觉得自己聆听的教诲似乎有些……
截然而至。
而且那位神使也没有再来找他传递信息,事情处处都透露出诡异,但作为银月祭司,对神祇旨意的二次解读也是他的工作。
先杀掉莱琼吧。
伊索准备了下自己的手稿,除了杀掉莱琼外,他们来到这座城市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传播自然秘会的教义。
出于对其他教派的敬畏与他们身份的特殊,自然秘会拒绝其他人的加入,但他们会将自己的理念经过“道德”与“高尚”做包装,在销售给需要道德的人。
他要准备演讲了。
伊索走出后台,外面已经坐满了来听演讲的中年人,他们的衣着都较为得体,其中还有部分小贵族,以及出生贵族家庭的年轻人。
伊索清了清嗓子:
“工业化是罪恶。”
听众频频点头。
他演讲道:
“想想过去吧,我们还能看见清澈的河水时,城外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鸟儿和昆虫生活在城市之间。
“但看看现在,遮天蔽日的黑烟吞没了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家园,你们有谁希望自己孩子出生的时候,活在这样的世界呢?
“你们还记得安东尼吗?
“他生前做了无数的恶事,其中最糟糕的就是在约顿市大肆修建工厂,仅仅是为了微不足道的利益,他却要损害我们全部人类的利益。
“我们将城市向着外面推进,淹没了曾经生机勃勃的森林与草原,我们到底要毁灭多少生命才能满足?”
演讲很平稳地进行下去,生活在贵族圈子中的听众尤其认同他的话语,当然,伊索知道自己说的都是胡扯。
对于环境到底是怎么变化的,他完全没有任何了解,怎么阻止也是,但他知道这群人喜欢听什么内容。
而对狼人来说,现代化进程也导致他们没有了自己的地盘,经常需要转移部落的位置,甚至最糟糕的——他们得躲进人群中。
最后的这种情况,往往是以狼人的失控而终结,如果他们没能及时离开,猎狼者就会闻讯而至,将他们残忍地杀害。
那群疯子。
演讲已经结束,陆陆续续地有些离开,伊索忽然注意到,在这些人群中,有位熟悉的身影也站了起来。
那位神使——爱丽丝。
爱丽丝看了他眼,接着转身离去。
她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伊索陷入了沉思。
这是某种暗示吗?她是想告诉自己什么,是叫他离开约顿吗?但如果是这样,她肯定会亲自告诉他。
也许仅仅是巧合而已,亦或者她根本没有什么目的。
伊索从演讲台走下。
有位漂亮的中年妇女牵着自己的女儿来到了他的面前:
“祭司大人,您说我们要如何忏悔自己的罪行?”
伊索问道:
“什么罪行?”
女孩扭了扭自己的手,想挣脱自己的母亲,但却没能成功。
女人说道:
“我的丈夫,他是位皮毛商人,我们卖的都是动物的皮囊,我们每赚一法元,就有无辜的生命遭受猎杀。”
这光他什么事。
伊索自己都会仅仅为了享受狩猎而去杀戮,人类的行为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值得谴责的,他们都是猎手。
但他露出了理解的神情:
“我懂。”
他随着女人的话语安抚她。
女人抱怨道:
“我的丈夫这几个月经常没有按时回家,而且我问他,他也是回答我生意太忙,但我问了我们的员工,他根本没在忙工作的事情。”
伊索温和地点着头,附和着她的话语:
“也许是常年对其他生命的伤害导致了他的性情慢慢改变。”
她连连点头:
“是的,我总觉得他变了,和以前完全是两个人……”
伊索慢慢应对着女人话语,思维却在向外扩散。
等到他们谈话结束的时候,伊索已经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但女人却给他留下了感激的笑容。
在帝国的时候,他也常常做类似的事情,那时的伊索还很年轻,充满激情,富有信仰,虔诚且高尚。
可最终他的结局很糟糕。
他的虔诚没能得到神明的庇护,在被感染成狼人后,他被赶出了自己的家乡,城里的守卫组建了猎杀队,追逐着他的脚步。
他还活着,而他们死了。
虽然他已经背弃了自己的信仰,但担任神父时的习惯还保留了下来,敷衍他人的问题,并让他们感到满意,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越是回忆过去,伊索就越发感激。
银月拯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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