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 你在看什么呀?”又一次因为琴艺太挫而被被亲哥嫌弃,王嘉祥气呼呼地放下了手里的吉他,转而凑到了苏阿婆旁边。
“还不就是那些粤语残片——这部片是说, 留在家里照顾长辈的童养媳好不容易等到了未婚夫留洋读书回来, 都未来得及开心,就看到了那个没良心的未婚夫带着新人回家见父母说是要抵抗包办婚姻了……”苏阿婆一边骂,一边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好在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童养媳这种规矩了,不然还真是折堕。”王嘉祥听得咂舌不已。
“喂喂,傻祥你别只顾着在那里看电视了,今晚就我们三个人在家吃饭,还不快点过来厨房帮珍妮花端菜!”珍妮花是照顾苏阿婆的菲佣名字,别看人长得就是矮矮胖胖肤色偏深的典型菲律宾中年妇女模样, 但煮得一手好粤菜和老火靓汤, 乃是菲佣中心那边的金牌菲佣之一, 苏韵还是托了许顾杰这个契爷的关系才抢到手的。
苏家和王家都不是使唤惯佣人的阶层, 再加上苏阿婆在这一年来的养护下身体恢复得颇为健朗, 珍妮花这个菲佣目前已经是脱离了住家的要求, 只需要做好一日三餐和房屋清洁, 那么晚上没事就可以回家。
珍妮花也是对苏家的工作很满意和感激:寻常人家做菲佣的,一个月都没几天假回家和家人见面, 偶尔碰到挑剔的客户还要被呼来喝去;唯独是苏家这里苏阿婆和王家人都和蔼客气, 要是有空在家还会帮她的忙。
为了感激这份工作,珍妮花也是落足了心力, 每餐都做得丰富又新鲜, 做事也勤勤恳恳不偷奸耍滑,力求主人家满意。
“哇,今晚这锅汤, 正!”王嘉遽来到厨房一闻到香气,立刻就美滋滋地端起了这一大锅药材鸡汤准备往外走。
“嘉遽!汤好重的!”珍妮花一转头发现煲汤的大砂锅被王嘉遽端走了,急忙担心地喊了一声。
“怕什么呢,我抵抗力强!”王嘉遽走几步就觉得这大砂锅确实是重了,但他端都端在手上了,实在不好意思在弟弟面前把砂锅放回去丢他作为大哥的脸面,便也就只能咬牙死撑。
“二哥你别这么搏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们家的童养夫呢,这么辛苦!”王嘉祥嬉皮笑脸地坐在沙发上调侃道。
“辛什么苦你才辛苦!我拎得起我就放得低!”王嘉遽日常回怼了弟弟一句,咬紧牙关继续往餐桌挪去。
一步、两步、三步……好,迈大步点,还有八步就能走到餐桌旁边把大砂锅放下来了!
正当王嘉遽在心里默数自己与餐桌的距离步数时,屋门忽然就被人从外面打开:“各位亲人,我回来了——诶,怎么就三个?”
“二哥啊你看着汤啊!嗷!”眼看路过自己这边王嘉遽被惊得差点没把砂锅脱手,王嘉祥急忙隔山探海地趴在沙发靠背上伸手一托——顿时被烫得惨叫连连。
“搞什么啊,我一回来你们两个人就给我表演一场六国大封相!”苏韵哭笑不得地疾冲过去帮忙扶住差点歪倒的王嘉遽,然后又一边笑骂着一边抓住砂锅上面不算很烫的边缘,和王嘉遽一起把大砂锅抬到了餐桌上。
“玛丽小姐,你回来了——ohgod,你是谁?”不知道苏韵为救鸡汤一招移形换影闪过去餐桌那边了,珍妮花闻声从厨房走出来望向门口时,就只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的庄隆。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很小就去外国生活了,难得这次同在东瀛拍戏,所以带他回香江过一个传统新年。”苏韵解释完,又看向满脸惊魂未定的王嘉遽,“怎么今天就你们三个人在家?”
“制衣厂那边赶订单,所以他们都去了加通宵班赶工,然后明日一早就派大利是让工人回乡下过年的,一会让嘉遽嘉祥两兄弟送饭过去就行。”苏阿婆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向她飞奔过来的苏韵一把搂进怀里摸索,“哎哟,在外面吃得不好吗?怎么瘦了那么多啊?”
“外面的东西吃不惯咯,清汤寡水连啖汤水都,所以我话,都是在自己家舒服。”苏韵窝在苏阿婆怀里撒了一会娇,顺带还不忘暗中警告了欲言又止的庄隆一眼:敢把我在外面照样好吃好睡的事情说出来,你就别想吃我家的饭!
庄隆会意,但亦失笑不已:无论何时何地,长辈看到晚辈都是会觉得他们瘦了的——即使苏韵明显是在东瀛那边吃多了寿司和茶点,不用上手掂光凭肉眼看都知道圆润了点。
别问为什么他上手掂过苏韵的斤两,那完全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扛不住小懒鬼的撒娇,最后就只能无奈地背着她回酒店的“黑历史”了。
奇怪的是,之前要照顾她就觉得有点嫌她烦,但来到这里看到簇拥在她身边那两个宛如左右护法一般的小男孩后,庄隆心里莫名就有了种自己被人“噍完松”的错觉……
俗语里的“噍完松”,指的就是吃完就闪人跑路;一般多用在渣男骗完好女孩的身心之后,不负责任地溜之大吉这一项。
虽然角色有所对调并且情节严重性也没有那么严重,但庄隆还是莫名地跟着生出了几分被过河拆桥的委屈:明明是四个人的电影,他现在却没有了姓名……
不过,要是这么轻易就打退堂鼓的话,那就不是小小年纪就敢一个人闯荡异国他乡的他了。
“你好,你就是玛丽的外婆是吗?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眼看苏韵被两个小男孩拉着围坐在餐桌边说些小孩子之间天真幼稚的话,于是庄隆这个心机深沉的成年人,就果断地将进门后的第一个目标对准了身为苏韵唯一长辈的苏阿婆。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呀,过门都是客,还要你送礼物给我……”苏阿婆连连推却。
“我自小就没有家人,难得见到像阿婆你这样亲切的长辈,我其实是好感动的……”以庄隆这种从小学京剧大了学话剧的戏精本色,要做出姿态来,那可真的是比真的都要真。
而且他长的那张脸,本来就是通杀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的异性,卖起可怜来,绝对是称得上一声我见犹怜。
换了攻略目标是取向不怎么坚定的同性,可能都得被他这眼含水雾梨花带雨的模样带偏……那就更别说是善良好哄的苏阿婆了。
一通卖可怜的操作,哄得苏阿婆心花怒放地收下礼物就差没把他当亲儿孙辈看待之后,庄隆这才抬眼看向了嘉遽嘉祥两兄弟:“我也给你们带了礼物。”
“不用那么破费吧?”苏韵有些愕然:她是真的不知道庄隆这个转学了话剧的半个洋鬼子那么的遵循古礼,居然还提前备好了所有人的礼物。
“像阿婆说的那样嘛——过门都是客,我既然是作为客人借住,自然是要懂得礼尚往来的规矩。”庄隆微笑着把两份包扎着精美包装纸的礼物递过去。
嘉遽嘉祥两兄弟沉着脸接过:“多谢。”
尽管不知道这个男人对他们的敌意从何而来,但是他们对他的敌意来源,也是不需要知道的就是了。
“我感觉我们现在有点像刚才那部粤语残片里面的可怜童养媳……”王嘉祥悄悄和亲哥咬起了耳朵。
“别乱说,苏苏不是那种贪新忘旧的人!”王嘉遽急忙打断弟弟的胡思乱想。
“但是我好不甘心啊,明明我们才是陪着苏苏一起长大的人,只不过不在一起还不到一年,她就已经不需要我们了……”这一刻,王嘉祥终于明白到了昔日王嘉遽说感到的心酸:一直认为需要保护的对象不仅早就不需要自己保护,而且还有了新的随身护卫……真是想起来都觉得委屈。
这边嘉遽嘉祥两兄弟仍沉浸在心酸之中,另一边苏韵已经开始招呼起了庄隆卸“装”:“赶紧的,把风衣和围巾都解下来挂那边的衣帽架上面哈,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云南四季如春——而我们广东四季如夏!”
“刚刚从会落雪的京都回来,还真的是记不起香江这边的新年能有三十度的天气了……”庄隆无奈地把身上的围巾、风衣、外套、毛线背心全部解下来,一一挂在衣帽架上。
看他那只穿着一身长袖衬衫和西裤的春夏打扮,苏韵满意地点了一下头:“来,快来吃饭,我们家珍妮花的手艺好过酒楼大厨的!”
忙着招呼初来乍到的庄隆饮汤吃菜,无暇他顾的苏韵在这一顿里,还是真的有点忽略她的两个左右护法了。
不过苏韵倒也没觉得什么:争宠心理嘛,不管出发点是什么,都是得时不时就培养一下的。
最好就是像现在这样,从年尾争到年头,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让他们知道自己备胎众多的话,偶尔她不在旁边的时候,这些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SSR们说不定就会被别人骗走。
“我带你上三楼看看我的房间。”吃饱喝足睡意来袭,苏韵转头再次招呼庄隆跟上。
“我们也去!”嘉遽嘉祥两兄弟急忙把苏韵手里的行李箱和行李包夺过来,一人一个分好。
“你们真是疼我,不枉我们多年感情!”苏韵满意地感叹了一句。
“还不上来吗?”人高腿长先一步走到楼梯转角的庄隆回身低头望下来。
“上!”嘉遽嘉祥两兄弟急忙提着行李往上冲去。
出来收拾碗筷的珍妮花抬头看了看苏韵好整以暇地跟在最后的背影,很是疑惑:“老夫人,这是?”
“唉,正所谓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苏苏这孩子真是的……”心知是苏韵在搞事的苏阿婆宠溺地笑了笑,目光落到楼梯旁边的桃花上,“今年新买的桃花还未开花啊?”
“是呀,我听人说,买花苞多的,到时新年刚刚好差不多都能开花,这样意头最吉利,带旺全屋全场!”广府地区年节时分都喜欢买些桃花、金桔、银柳等花卉摆在家里,图的就是大展宏图(红桃)、大吉大利(金桔)、越过越有(银柳)的谐音彩头,珍妮花作为金牌菲佣的,自然是深谱此道。
“还好未开花,不然家里就真的是‘旺场’了。”苏阿婆意有所指地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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