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蓝绿荧光之中, 一片漆黑包围的屏幕里,土红色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变成了玩游戏的嘉遽嘉祥两兄弟最为之心惊胆战的时刻。
到底这一扇门的背后, 是安全的房间, 还是会突然跳出一个形容可怖的丧尸, 猝不及防地蹦出来给他们的游戏角色一个开门杀?
越是害怕, 但又越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看到这对小白鼠的反应, 苏韵很是满意地合上了手里的漫画:“喂,嘉遽,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哥,不能衰给你细佬嘉祥看的!”
“况且你以后还要先去东瀛开路,等嘉祥也过去那边上学之后,到时要照顾他……绝对不能表现成这样!”
“什么呀,谁看恐怖的东西不怕啊,这是正常反应!有本事你来玩!”王嘉遽缩了缩, 硬是用最怂的姿态喊出了最刚的回话。
于是苏韵上前推开王嘉祥, 接过了控制器——很快, 主角一行五人再次成功逃出怪物遍布的洋馆,然后回眸一笑哥亦再次在片尾里来了一次“惊艳”亮相……
成功再次获得两声分贝高到能被邻居警告扰民的惨叫后, 苏韵好整以暇地坐回原位继续看漫画:这部名叫《千面女郎》的漫画不愧是《花与梦》杂志本年度的人气ToP1, 故事写得实在是太好了!
被里面的故事和精神感动到,她几乎都想要去继续进修一下演技了。
现在正是有钱有闲的时候, 苏韵免不了就是这个也想、那个也要。
相比起苏韵的悠闲, 张榷嵘和陈柏杨可就没有那样的好际遇了——凡是新人, 就总得在各种各样的安排下跑龙套混脸熟。
这一日,张榷嵘在按照通告去拍广告时,就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你不是还得准备那些音乐比赛吗?怎么能被放出来拍广告?”张榷嵘有些疑惑地问。
“KK说我一直闭关容易想太多, 所以就给我找了些工作。”KK是陈柏杨经纪人谭国希的花名,早前在陈柏杨参加山叶电子琴比赛拿到高级组季军后,就主动上去和他签了约,然后就开始为他规划起了电子琴比赛夺冠之路和创作歌唱比赛夺取前三的计划。
只要这两个比赛操作得好,接下来东瀛歌谣祭里,香江赛区三个代表之一的位置是少不了陈柏杨这个名字了。
谭国希很是信任自己的能力和眼光:早几年他还是丽映电视台的一个普通员工,但是在努力捞到罗云这个歌坛传奇之后,他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小有名气的经纪人。
但是罗云去年在东瀛拿到了歌谣大赛冠军而大火后,是明确开始在歌星的高峰上不断攀登巅峰的路线了,再加上其本人又不喜欢拍电影,因此留给他的空闲时间就多了出来。
于是他就在流窜各大比赛后,就看上了陈柏杨这个新人。
同样得天独厚的天生靓声,还有作曲才华,又能弹又能写又能唱,是与罗云有所相似但又有一定区分的好苗子;而且还参演过好莱坞级别的电影,虽然只是个镶边配角,但在这一期新人的履历表上已经是非常亮眼的了。
若不是同样在好莱坞电影里和他演双胞胎兄弟的张榷嵘所参加的比赛,乃是丽映的歌唱比赛,以至于被丽映的周采慈抢先一步签走……一个成名的歌坛巨星以及两三个各有才华、各有天赋侧重点的新人好苗子,才是谭国希给自己的职业规划里最理想的工作状态。
不过没关系,最近他又看到了一个才刚刚中学毕业被发掘去拍广告的男仔,形象和陈、张二人不相上下,又是商业电台那边成为一派气候的余真所赏识的人,要签下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说,为什么把手里的好苗子放出来,原因还不是为了勾搭新的好苗子回来。
不过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细节,以陈柏杨和张榷嵘这样的年纪和心思,是根本不会想得到的。
他们还都以为是因为之前帮苏韵搞签名请愿书的事,自己这边的人在台那边记了号受了警告,所以才会拼命给他们各种各样的琐碎工作,让他们困于工作奔波之中无暇他顾。
不过,比起过分情绪化、不太喜欢与太多人接触导致总是远远离群索居的陈柏杨;张榷嵘倒是很活络地和合作的人打成一片,玩得很开。
这一日的午休时分,便又是一群拍摄的年轻人坐在篮球场里挤成一堆,嘻嘻哈哈地吃着盒饭。
人们的天性使然,总是会对不合群的人多加关注,这群年轻人也不例外,一边吃着饭,一边就对着离群另坐一边的陈柏杨暗中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看,他今日又是自己坐一边。”
“你们说,丹尼是不是好似女仔那样会来m?不然他怎么总是忽冷忽热的?”
“不要那么多口啦,或者人家喜欢安静呢!”
“一点合作精神都没有!”
“就是,要不是走狗屎运又拍电影又拿奖又唱歌的,其实和我们差别也不大嘛……”
“莱斯利不也是和他差不多,可是很随和啊,就他够特别啊?!”
“他钟意静静地作曲,肯定是更习惯自己一个人的。”张榷嵘放下饭盒,帮着解释了几句,“我现在确实不如他啊,他可是专业出身,钢琴和电子琴都弹得很好,拿奖的歌还是自己作的。”
环视一眼那些被陈柏杨的才能压得低下头来不敢再说话的一群人后,张榷嵘对帮陈柏杨说话的一个叫钟步罗的男仔点了点头,然后就站了起来。
看到陈柏杨坐在小山坡的草地上面吹风,张榷嵘想了想,便也走了过去。
“做什么总是不理人啊?”张榷嵘拍了一下陈柏杨的肩膀,差点没把他惊得歪倒到一边。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确认来人正是熟悉的朋友之后,陈柏杨这才有些茫然地回答道:“我在构思着一首歌的旋律,需要尽量的安静环境。”
尽管之前因为误会而对苏韵的情感已经随着真相大白而消退,但是最近陆续接触下来,并且看到了她渐渐有了少女的模样后,那一日的心动感觉,似乎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
不过苏韵还是太年轻了,不适合他这样“成熟”的男人——为了避免再发生这样的惨剧,他决定以后看女性先看上半身:相貌和身高可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现年龄的误会,唯独是身材绝对不会。
当然,这时候自以为成熟其实还太过年轻的陈柏杨所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个决定,是导致了他往后成为了娱乐圈里的一股择偶采访的泥石流——面对择偶条件的访问,别的男艺人都是提些温柔、可爱或者长头发之类的朦胧条件,只有他是大大咧咧地宣称自己就是喜欢“(上围)丰满的女性”,最后成功荣获称号“那个钟意大波妹的直男本男”……
虽然男人基本都是喜欢身材好的异性,但是你也不用那么的直白啊!
你那一代香江少女集体初恋的白月光形象到底还要不要的啊?
“这么快又有新歌的眉目了?”张榷嵘在陈柏杨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真是羡慕你们这些专业的,灵感特别泛滥,能自给自足。”
不像他,即使别人给他机会,但因为是新人而且丽映本来就没有多少机会,所以——别人不做的戏就由他顶上,别人不唱的歌也由他接唱,反正就是好的都先被前辈大佬们挑完一轮,再给他们这一辈的新人捡些次要的挑剩货……
“但是我总是觉得我不适合这样的氛围,我只想好好地唱歌。”陈柏杨看了一眼那边聊得热火朝天的一群人,默默低下头来,“我好不习惯,感觉好不舒服——”
“拍戏好麻烦,你知不知道,其实我由细到大都不喜欢在外面的洗手间上厕所的……”
张榷嵘听到他这个撒娇一样的埋怨,好不容易才忍住喷笑出声的冲动:难怪之前拍摄总是不会在洗手间碰到他,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洁癖又娇气。
不过也难怪,虽然都是有钱人家的出身,陈柏杨的家庭和睦程度要比他家的混乱好很多,那么陈柏杨作为最小的孩子备受亲妈、大妈和兄姐的宠爱,就必然会造就出一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纯洁小公子。
不像自己,命和运都好像还差点,所以就早早见识过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再努力也就是个纨绔少爷仔的形象了。
“你比我现在的条件好多了,努力调整一下吧,现在哪个唱歌的不掺一脚演戏,到处拍这样拍那样的跟住摄影机四围走……等你红了,迟早都要习惯的。”张榷嵘劝说道。
“我也明白,所以我会选择性地强迫一下自己,接受一些以前不愿意接受的东西。”陈柏杨叹了一口气,完完全全的一副少年人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忧郁样。
“这就对了嘛!”张榷嵘又拍了他一下,“等以后我们红了,说不定又有机会来一次正式的合作!”
陈柏杨托着下巴遥望前方:“我不奢望红不红,反正要是我的歌不受欢迎,那我就回纽约继续学习——虽然我对唱歌的兴趣比读书大点,但是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
“睬,呸口水再讲过,以我们的资质,肯定会红,你不要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张榷嵘十分认真地说,“我这次进入娱乐圈不能衰的,因为我要证明给我老豆看,他的儿子是能吃这碗饭的,不用他成日挂住帮我搵第二份工!”
律师楼助理什么的,他是真的不想再回忆了!
为什么长辈总觉得这样枯燥无味的工作才是最好的工作,而娱乐圈却是低下的戏子——在舞台上接受万众瞩目,这岂不是超级美妙的体验?
“唉,辛苦你了。”知道张榷嵘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家里不看好进入娱乐圈的但又靠着自己的努力进入去爬摸打滚的,因此陈柏杨很是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同勉同勉,与君同勉。”张榷嵘立即回了一句,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拳,“对了,你最钟意的颜色是紫色,而我的代表色又是红色——多么好的意头啊,我们两个人以后肯定都会大红大紫的!”
“好,到时你就大红特红,我就红到发紫,这样就不用像那些前辈那样,争来又争去了!”陈柏杨被他逗得总算是笑了起来。
此时尚还年少气盛青春洋溢的他们,都还未能知道未来世事将会是何等的弄人——
事业心不重的意外爆红,事业心较重的前路压郁,两相比较之下,即使交情再好,也始终会生出或多或少的嫌隙。
许多年后,专注于研究这一时代娱乐圈旧事的人在面对“红紫之争”这一词时,却是摇头:两相的比较、后期地位的变化和媒体的推动固然都是嫌隙的产生点,不过光凭这些,还不足以令他们这对老友,真正地开始一场有你无我的争斗。
唯独是只有在那个惊艳了时光的女人面前,“红紫之争”才会是真真正正地变成“红紫争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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