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穆清辞寒意凛然的双眸，裴青又是心口一颤，他同穆清辞对视，没过多久，他便再也受不了了似的，他哭丧着脸说：“清辞，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想来你心里也有数了，是真的。”裴青这般说道，只觉得自己此刻当真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且还里外不是人！

    “流光没有解药。”裴青看着穆清辞，“是昭阳公主亲口所言。”裴青如此说。

    闻言，穆清辞像是一瞬间呆滞了，他的眼珠也不动了，微微张着唇，像是突然间便听不见也看不见什么了，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却好似将自己同所有人都分离开来，他不说话，竟好似融入了这无边夜色中。

    “阿裴，你方才，方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穆清辞才开了口，却又是在询问裴青。

    裴青不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穆清辞这样，怕是再受不得什么打击了。

    “啊，对，你说，说昭阳公主她……”他几近哽咽，话都说不完整，“胡说八道，公主，昭阳，她，昭阳她，说过她，她会好好的。”一句话说的艰难无比，听得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难受非常。

    “阿裴，话，不能，不乱讲的。”语无伦次，忽然之间，穆清辞猛地咳嗽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根本停不下来，咳得他脖子都红透了，眼里也已经满是泪花，难受至极的模样，可他仍在看着裴青，坚持对他说，“别，乱说，公

    主她，会，会没事的，会的！”

    裴青不忍，上前一步，想要拉住穆清辞，想要拍拍他的肩，安慰一二，穆清辞却是退后了一步，用一种几乎称得上是破碎的目光看着裴青，他的双眼通红，眼角眼尾都红，显然并不只是因为方才的咳嗽，他仍是在咳着的，上气不接下气，却只是茫然无措地看着裴青，固执地说，“公主，昭阳，没事的！”

    “清辞……”裴青忍不住开口唤道，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穆清辞自眼角而落的那滴清泪，穆清辞他？哭了？！当着他，他姐姐裴仙仙，赵煜几人的面，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怎样的伤心难过啊！

    裴青正想着，忽然瞧见穆清辞偏过了头，然后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刹那之间，赵煜惊呼出声，“公子！！！”

    而裴青本能地接住穆清辞摇摇欲坠的身子，裴仙仙亦是担忧不已，满是痛惜，“清辞……”她只唤出这一声，竟也是不知晓该说些什么才好。

    “清辞，你怎么了？”裴青担心极了，连忙稳住自己的身子，亦支撑着穆清辞，这般询问道。

    闻言，穆清辞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虚空的位置，好一会儿后，他突然伸手一把抹掉了自己唇瓣以及唇边沾染上的血，看了看手上的一片赤红，怔了下，他又抬眸看向裴青，竟是突然笑了，吓得裴青差点稳

    不住自己的身子，他听见穆清辞说，“昭阳，你好狠的心！”

    声音却又是温柔的，甚至是温柔缱绻，裴青听得毛骨悚然，只觉得穆清辞一定是疯了，真的是疯了吧！

    “昭阳啊，这一次，别想丢下我！”他突然这般说道。

    然后，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似的，突然昏了过去，赵煜连忙帮着裴青将穆清辞接住了，而裴青身旁的裴仙仙闻言，又看了看穆清辞那张如玉的脸，闭了闭眼，一时之间，只觉怅然，原来，情至深时便是生死不负！

    今日，她可是将穆清辞对昭阳公主的爱慕看得一清二楚，果然，有些事本就是奢望，她真的该醒了！

    裴仙仙低垂着眼眸，大滴大滴的泪珠却是直接落在了地上，心里很痛，可不及穆清辞此时心里的痛，裴仙仙在想，心痛难忍，以至昏迷的程度，穆清辞他，一定很痛吧！

    穆清辞再次醒来的时候，最先印入眼帘的是裴青一脸的忧色，再然后是赵煜，同样的神情脸色，穆清辞看了他二人一眼，正想开口说话，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变，脸上好不容易才重新有的那点血色以极快的速度褪了下去。

    然后，他在裴青和赵煜的注视下竟是直接闭上了双眼，像是为了敛去眸中的复杂情绪，同时，他亦是紧抿着唇，不愿意说话的样子。

    “公子……”

    “清辞……”

    两道同样担忧的声音从不同人的口中响了起来

    ，却蕴含着同样的担忧，而两人都是直直地看着穆清辞，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一时之间，屋内倒是益发安静。

    裴青是真的很担心穆清辞，可他不敢开口，怕自己这张笨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怕一个不小心又刺激到了穆清辞，他都吐血了，那一刻，当真是吓到裴青了，这样虚弱得不堪一击的穆清辞，他不曾看见过，也并不想看见！

    而赵煜亦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在那一声公子出口之后，亲眼瞧见了自家公子的动作，他心下更是难受，公子他那般好的人，谪仙一般，为何不能有个好些的结局，上天何苦要这般折磨他与昭阳公主二人，明明那般相爱，怎么就是不能白首偕老呢！

    “我没事。”穆清辞突然出了声，眼睛仍然是闭着的，可当真一点儿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真的，阿裴，赵煜，别为我担心。”这般说着，他总算是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可无论如何看，他的眼里都好似没有了那么光芒。

    当然，这话并不准确，公子的眼睛里当然是不会有什么光芒的，毕竟公子只是个普通人，可是，他就是想这般形容，因为看上去公子真的同以前不一样了，明明还是那个人，那张脸，可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同了，就好像，一瞬间，他心死如灰，更甚者，他这个人也快死了！

    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想法，赵煜突然被吓了一跳，连忙在心里呸

    呸呸了三下，去去这些晦气，老天啊，方才全是赵煜一人在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可当不得真的，莫怪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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