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无法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满殿的人神色各异,心思都不在享宴之上。
被母亲硬塞跟着丹阳郡主一起参宴的李怡婷面色发白,惊慌失措地望向身边的简黎,“表妹,太子殿下一直都是这么……的吗?”
狠字李怡婷没敢直说,但是意思已经明显。
一想到方才修睿太子眼都不眨一下,就折断了那女子的手,她恍然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疼了。
这就是母亲让她削尖脑袋也要往前凑的男人?!
简黎原本还愁自家表姐不开窍,任由姑姑搓圆搓扁,但凡她有点主心骨,她姑姑想烦人也不行。
此时一听李怡婷语气中的迟疑,她顿时来了精神,“是啊,太子殿下向来如此。表姐你不知道,这些都是小场面,上次……,还有上上次……上上上次……”
为了将自家表姐劝退,简黎各种添油加醋,极尽夸张之能事。
她每说一桩,李怡婷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丹阳郡主在一旁听得直皱眉,正欲阻拦信口胡诌的女儿,却见女儿趁着李怡婷不备不住朝自己使眼色。
丹阳郡主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要是简黎的法子能成,她也不用烦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家姑子怎么想的,莫说以李怡婷的人才根本进不了宫,就是进了宫,李怡婷性子如此软绵可欺,真若进了宫还不得被人磋磨死?
要她说,还不如就在江郡附近找个品行纯良的后生嫁了,娘家人还能帮忙看护着走动着,多好。
偏偏丹阳郡主这些良心劝告,她那倔性的姑子愣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说急了就抹眼泪控诉,说她这为人舅母的就是不想帮手,弄得她头疼不已。
要是李怡婷自己能知难而退,倒是省了心了。
……
也不知道是年岁大了还是被刚才的事情扫了兴子,今夜宫宴平帝并未待多久,意思意思跟臣子们饮了几个来回,便喊乏了带梁皇后回后宫去了,将宴席留给一众人。
帝后一走,在场人明显轻松了不少,气氛一下变得热络起来。
秦池就坐在秦渊身畔,但见他侧首对秦渊笑道,“堂兄未免太不惜花,那么娇美的人儿,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秦渊眼皮子一掀,“堂弟若是心疼,自可将人带回去养着。”
“不过是一舞姬,我委实心疼不上,我是担心呀。”
“担心?”
“是啊,圣人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食色性也,堂兄已是婚配之年,却对男女之事似乎还是全无兴趣,这似乎……”
秦池神情微妙,说而不说,话中有话。
他声量不高不低,正好叫身边几桌老臣们听得清楚。
听见秦池的话,几位老臣纷纷露出沉思之色。
一个荒淫纵乐的储君让人担忧,但同样的,一个全无心男女情事的储君同样让人担忧。
再一联想不久前帝后明明已经准备为太子选纳太子妃,但是事情忽然说没就没了,连个交代说明都没有,这实在不由令人生疑。
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难言说的?
秦渊放下手中的玉杯,终于正眼看向秦池,“堂弟此言,是想暗示什么?”
秦池笑得纯良无害,“堂兄误会了,我并未有任何暗示,只是纯粹担心。”
秦渊眼露嘲讽,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般,对秦池说道:“孤的事只有孤自有主张,就不劳堂弟费心了。”
秦池不以为意,仍旧和熙笑着,“是,确实是我多话了。”
秦渊懒得与人虚与委蛇,径直从位置上起身离席。
他下意识找寻姜杳的身影。
姜杳不在位置上,应该是觉得殿内闷自己跑出去了。
秦渊出了太常宫,随手招了一个宫人上前问话。
……
秦渊找到姜杳时,她正独自坐在凉亭吹夜风犯迷糊呢。
姜杳迷迷瞪瞪听见有人唤自己,她努力睁开眼,“秦渊?啊,是秦渊。”
见是秦渊,她下意识一笑,旋又皱起小眉头,“秦渊你能不能好好站着别这么动来动去的?你晃得我眼都花了。”
秦渊看着她这醉眼朦胧的样子,额间蹙紧,“你喝酒了?”
“酒?没有啊,我没喝酒。”姜杳睁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力证自己的无辜。
“你今晚都吃了些什么?”
“我……”
姜杳歪着头,努力地想着,“啊对了,还吃了酒酿丸子,甜甜糯糯的特别好吃,我吃了好些呢。”
秦渊哭笑不得。
居然就因为吃了酒酿丸子。
这酒酿丸子虽然是酒酿,但是煮熟之后基本不会有什么酒残,味道甜糯香滑,一直都很受妇人孩子的欢迎。
谁能想到姜杳竟会因此吃醉。
“姜晢不知道你吃醉这事吧。”
想来姜晢不知道姜杳吃醉这事,否则定是不敢让她独自一人的。
“我哥?”
姜杳一愣,“诶对啊,我哥呢?”
她左看右看找不到姜晢的身影,顿时一脸委屈,“秦渊,我哥不见了,他丢下我跑了。”
秦渊无奈地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小醉猫,“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好啊,回家,我想回家!”
姜杳满口答应,却坐在原位动也不动。
秦渊干脆蹲下,亲自将小醉猫背起,走着出宫。
秦渊的后背宽大结实,姜杳趴在上头一点也不觉得颠,反而舒服得很。
她搂住了他的脖子,小脸在他后背轻轻摩挲,忽然低低唤了一声。
“秦渊。”
“嗯?”
姜杳不说话,过一会儿又唤,“秦渊。”
“怎么了?”
姜杳还是不说话,隔一会儿又叫,“秦渊。”
秦渊无语,“到底怎么了?”
姜杳嘿嘿一笑,“没有,突然想叫一下你的名字?”
秦渊顿了下,唇角勾了勾,“傻气。”
“我才不傻。”姜杳嘟囔了一声。
她抬头望着天上的莹白皎洁的明月,“今晚的月亮真圆真亮。”
秦渊跟着抬眸看了眼,“中秋月,自然是最圆最亮的。”
“秦渊,今年的中秋,咱们是一起过的。”
“所以呢?”
“以后每一年的中秋,咱们也一起过吧。”
秦渊脚下一顿,良久不曾言语。
直到姜杳趴在他背上几欲睡去,才听见他应了个“好”字。
姜杳迷迷糊糊,将他搂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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