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文海正在屋里备课。

    当上老师，他仿佛焕发了新春，整个人都精神奕奕起来。

    就这两日吃饭，肉眼可见的眼睛发光发亮。

    听到敲门声，他起身去开门，见到李国盛，忙请他进来。

    李国盛取出信件递给他，聂文海怔了下，忙将门关上。

    等他将信看完，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老领导没忘记我啊。”他笑着擦了擦眼睛，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李国盛笑笑，“让你看笑话了。”

    “之前…”

    李国盛摆手：“聂叔，我去南边也是任务，帮你找人只是顺手的事，可惜没找到。”

    “没事没事，没平反也没事，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

    聂文海宝贝的将信纸重新折好，看了一圈，转向李国盛。

    “我那边有个牛皮袋。”

    李国盛去拿了，看着聂文海宝贝的将信藏在袋子里，塞在墙缝里，忍不住感慨：“聂叔，总有一天，你会恢复身份的。”

    “再说再说，我现在生活啊，也挺好。”

    “在大学里教是教，在这里教也是教，不过这两天啊，我感觉教小孩子更有成就感，就是太久没拿笔了，有些不习惯。”

    说到这里，聂文海怔了下，因为李国盛从背后拿出了一个牛皮封面的笔记本，还有一支钢笔一盒墨水。

    他难以置信：“国盛，这，这得不少钱吧？”

    “没花多少，而且我领了些补助金呢。”李国盛说着叹了口气，“聂叔，我以后不在家，还得麻烦你看护阿莲大毛他们，这些，算是提前贿赂你了。”

    聂文海这才没推辞，看了看钢笔：“哟，英雄牌的。”

    “之前听您提起过，您第一支钢笔是英雄的，想着您现在是新生活，也得来一支。”

    “好，好啊。”

    见他宝贝的摩挲着钢笔和笔记本，李国盛转身出门。

    老牛坑有个老木匠，李国盛拜托他打一面黑板，这会儿下去只要去拿黑板上来刷油漆的。

    他一瘸一拐的下去，远远就看到周建峰和徐国强杵在田头说着什么，两人的眉头一阵紧皱。

    瞥见李国盛，徐国强忙笑着招呼：“国盛啊，听说你被分配在县里的民Z局啦？”

    “对，我毕竟有伤残，就安排了个轻松的活。”

    周建峰叹了口气：“可惜了。”

    李国盛知道他意思，没分配在好的部门，民z局能干啥啊？养老衙门。

    “是帮不上村里的忙了。”李国盛笑了笑，很快转移话题，“我得去老李那边拿黑板，大队长，牛车我得借用一下，这个算是为村里办事的，不用扣工分吧？”

    “不用不用。”

    等他走远了，周建峰又是一阵叹气：“今年得是个寒冬啊，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人哟。”

    徐国强瞅了眼周围的山：“让大家趁着这农闲的功夫去山里多捡点柴火吧，村里有破的房子都互相帮忙补一补，能怎么办？咱们没钱没粮的。”

    午间，许玉莲抱着大毛看李国盛刷木板。

    “这还做了三面啊？是不是又花的你自个儿的钱？”刘菊花出来瞄一眼，立马横眉冷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国盛哟，你让娘说你啥好啊？你当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你可是拼了命才换来这200块钱的，你倒好，给老聂买东西就算了，还得贴补这个，这可是咱家大毛的奶粉钱。”

    许玉莲向着李国盛，帮了一腔：“娘，我现在有奶了，大毛够喝的。”

    “那也是我大毛以后娶媳妇的钱。”

    李国盛一脸无奈。

    他拿着刷子直起身子，一手刚要伸过去逗弄儿子，立马被刘菊花拍下了：“就你这脏手，我大毛脸这么嫩，没得刮花了！”

    “娘！”

    刘菊花轻哼了声，这才道：“今早上下霜了瞧见没？怕又是个冷冬，你还记得你二叔吧？”

    李国盛神色一凛。

    他二叔李二牛就是一年冬天生生冻死的。

    “娘，不会冻死人了吧？以前那是因为没吃的。”

    刘菊花瞪眼：“那前年村头的老张呢？”

    “老聂人好，又是个文化人，总得给他添置一两件棉衣吧？咱们一人一身就凑合着，大毛可得多做几身，他爱干净，还有被褥，咱们现在也只有两床，总得添置两床吧？”

    “还有小鸡仔这些，都得花钱。”

    李国盛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这臭小子，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见天的当老好人，长没长脑子？”

    “啊啊！”许玉莲怀里的大毛跟着叫了两声。

    刘菊花仿佛得了助力一般：“听到了没？大毛都让你少花点钱。”然后一伸手，“钱拿来，娘，不，大毛给你保管！”

    李国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