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木图一郎此时真的不想和这个男人说话,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随口敷衍道:“抱歉,我现在很累,不是很想说话。”
听到这话,张小刀便识趣地说道:“呦,那对不住了,兄弟。”
说完,他便又和那个老汉聊起来。
“老伯,我看你身体挺硬朗啊,有四十岁?”
“后生这是夸老汉我年轻呢,老汉现在五十有四了。”
他说着,扬起手中皮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驴屁股。
老汉心想,这个后生有趣,比之前上车的后生好说话。
“后生,你多大了啊?”
老汉问道。
张小刀笑着说道:“我啊,今年二十一了。”
“呦呵,比我儿子小三岁。”
老汉说道,“不过啊,再过三年,你就和我儿子一样大咯。”
他说着,手里的皮鞭再次扬起来,在空中甩出一道惆怅的鞭影。
他的儿子二十二岁参军,从军两年,在去年十月份,战死在淞沪战场上。
去年他的儿子二十四岁,今天而的儿子依旧二十四岁。
甚至等到他入土那一天,他的儿子,永远都停留在二十四岁这个年纪了。
张小刀隐约听懂老汉话语中的意思,便放低声音道:“老伯,节哀顺变。”
“节哀?节什么哀啊?”
老汉提高声调道,“老汉我骄傲得很呢。我儿子是保家卫国,死在上海战场上了,我儿子是烈士!是英雄!他是打鬼子死的!”
说着,他手里的皮鞭用力,像是狠狠地抽在日军的
头颅上。
那头小毛驴,四蹄飞快向前,似乎想要躲避来自后方的鞭挞。
“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儿子死的光荣,死的伟大。我佩服这种人。
说真的,等到我这边儿忙完了,也要去参军,打他狗日的小鬼子回东洋老家去。”
他这样说着,心中却在想着,老子送去地狱的小鬼子,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了吧。
老汉立刻道:“说得好,这群狗日的小鬼子,真是应该狠狠地打,把他们都给赶回东洋老家,赶到海里喂鱼去。”
两人声讨着日本侵略者,而真正的日本侵略者,此时却坐在他们的旁边,把脸别到一边去。
此时此刻,坎木图一郎,巴不得自己不懂中文。
也省得被两人这样一番辱骂,却又一字不落,全都听懂。
这时,张小刀戳了戳他道:“喂,兄弟,现在国难当头呢。你要不要去参军,报效国家啊。”
“啊?不成,我体弱多病,这到了战场上,只怕还不够大日····日本人塞牙缝呢。”
坎木图一郎摆手道。
听到这话,张小刀就重重叹息,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道:“兄弟,你这种思想不对啊。
这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知道吧。这可是岳飞岳爷爷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受到触动吗?”
“他娘的,老子一个日本人都知道,这句话是顾炎武说的。”
坎木图一郎在心里狠狠地吐槽着没有文化的张小刀,可脸上却仍旧陪着笑意。
张小刀道:
“所以啊,不如一起参军,杀鬼子吧。”
“不了不了,我这人啊,还是被上到战场上拖后腿了。”
说着,他摆摆手,便继续躺在板车上,恢复着体力。
张小刀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就将目光,看向前方越来越近的黄梅县城。
驴车在得得的蹄声中,来到黄梅县城门口。
老汉拉住缰绳。
“吁!!!”
屁股都被抽肿的驴子,这才停下来。
老汉道:“好啦,到县城了。”
此时,张小刀翻身下来,便向老汉拱手道:“谢啦,老伯。”
“客气,后生,好好干,将来到了战场上,多杀几个鬼子。”
老汉这样说着,眼神里面满是慈祥。
“放心,会的。”
张小刀说着,就向旁边的坎木图一郎道:“兄弟,一起走吗?”
坎木图一郎摆摆手道:“不必了,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等人。”
“好说,后会有期了。”
说着,张小刀向两人拱拱手,就向县城里面走去。
坎木图一郎也向他拱拱手,可心里却在想着“后会无期吧还是。”
等到张小刀离开了,老汉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板车上,竟然多出了一个不大的包袱。
他将包袱拿起来拆开,就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打钞票,还有十枚银元。
老汉原本以为,是两人谁遗留在马车上了,正要寻找。
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哪里还有张小刀的踪迹。
等到张小刀消失在人群之中,坎木图一郎才长出
一口气。
心想自己是真的倒霉,竟然会碰到这么讨厌的家伙,唠唠叨叨的像是一只苍蝇,不,是一群苍蝇。
坎木图一郎深吸一口气,放松心情,就向县城里面走去。
张小刀靠在城墙边上,将一枚大洋投掷到空中又接住。
直到看见坎木图一郎顺着人流,走入前方的街道,他才把那一枚银元收入掌心中,压低帽檐,跟了过去。
顺着街道走了一阵,坎木图一郎并没有马上进入他们的据点,而是在县城中兜了一个圈子。
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他才长出一口气,拐进一个巷子里面。
来到一处木门前,他伸出手指来,轻轻敲击着木门。
在敲击木门的时候,他使用的三短一长的频率。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才将木门打开,将他引入院落之中。
张小刀探出头来,记住那院子所在的位置,便转身离开。
他拿起对讲机,便道:“已经确定他们的据点位置了。营长,你可以带着人过来了。”
这样说着,他便走到大街上。
看到一个早点铺,张小刀就吆喝一声道:“老板,来一碗豆腐脑!”
“甜的还是咸的?”
“咸的!”
张小刀吆喝着,就大刺刺地坐在一个方桌旁边,不时看向那边的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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