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晚风从屋外吹来,并不凉爽。江九娘额头上的细汗都没退下去过。陆淮见她热,拿过一旁的扇子给她扇着。
他道:这天气真不识趣,瞧把我月娘给热成这样。
江九娘身子一怔....
月娘。
她道:我家里人都唤我九娘。
陆淮道:人人都唤你九娘,我还唤你九娘做什么,我偏要与他们唤得不一样。我就唤你月娘。
他收了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道:记住,只能是我唤你月娘,别人都不能。
江九娘红着脸颊,撇开脸,小声道:登徒子。
陆淮收回折扇,语气略严肃道:你骂我什么?
江九娘不敢看陆淮,道:没骂什么。
陆淮道:月娘,坐在你面前的可是官,而你是个卖药的商人。
言外之意,讨好他,才能保住她的生意。
江九娘道: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也按时缴税,你若要查我,尽管查去。
陆淮面带浅笑,道:怎么还生气了?
不过就是逗逗她而已。
两人一起吃完了面,江九娘道:天色已经不早,陆大人回家就寝吧。
陆淮起身站在走廊上道:外面天色这么黑,伸手不见五指,月娘,我怕黑啊。
江九娘道:我给你拿个灯笼。
陆淮道:那灯笼也不是很亮,我还是怕。
江九娘道:那...我送你回去。
陆淮道:你送我回去之后,待会儿要独自回来,你一个娇弱的小女子,我担心你的安全。
陆淮转身回到屋内,坐在圆桌前的凳子上,道:我还是等会儿再走,等天亮再也也不迟。
等会儿?
这是等会儿吗?
这可要等整整一夜。
他就是耍赖不想走,想留在这里。
江九娘也不敢赶他走,毕竟他现在是蓉县的父母官,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这蓉县离汴京足有二十几日路程,天高皇帝远,谁能把他怎么样。
江九娘起身想收拾碗筷,却被陆淮拽住手腕,道:歇会儿。
江九娘道:我歇下谁来洗碗。
陆淮道:我帮你洗。
江九娘道:你会洗吗?
陆淮道:你教我啊。
江九娘也不客气,当下把身上的襻膊取下来戴在陆淮身上。两人身子离得进,陆淮垂眸看着她白皙无暇的小脸儿,眸中含笑。
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味轻幽的钻进他的鼻息,令他实在心猿意马。只要他轻轻一勾手,她就能完完整整入他怀中。
江九娘一靠近陆淮,身上就不由得发热,额头上刚刚擦掉的汗水,此刻又冒了出来。
她赶快给陆淮系好,正想退开几步之时,却被陆淮搂入怀中。她想挣扎开,但被陆淮禁锢住了腰身。
陆淮道:月娘,你让本官洗碗,可不是白洗的。
江九娘低着头,道:陆淮,你...快放开我。
他一回来就对她上下其手,还真是几月前在临水居有了先例,后面便理所当然。
陆淮道:我走的这几月,可有人上门来提亲?
江九娘顿了顿,想着要不要说谎把陆淮骗过去,可是今日说了谎话日后就要编一百个谎话来圆,陆淮这么聪明,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她如实回道:是有几户人家请了媒婆来说亲。
陆淮抬起她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道:哪几户?
江九娘道:我都记不清了,媒婆上门来说亲,我没听几句就拒了。
陆淮俯身在她眉眼处落下一个吻,在她耳旁道:做得不错。
他放开了她的身子,拿着桌上的碗筷去厨房洗。江九娘怎么会放心陆淮独自去厨房洗碗,他从小养尊处优,身边有下人驱使,别说洗碗,他连进厨房的次数都是少之又少。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陆淮把碗筷端进厨房就不知该怎么弄了,江九娘在一旁道:放进锅里,加点冷水,然后拿帕子洗就行。
陆淮照着江九娘说的做,把碗筷洗干净之后,道:还要做什么?
江九娘道:舀水进锅里,加满,我烧热水洗个澡。
陆淮道:月娘,你使唤我倒一点都不客气。
他从来没被人使唤过,除了江月台。
江九娘道:是你自己要帮我做的。
言外之意不怪她。
陆淮走至灶洞边与江九娘坐在一起,明明灶洞前的板凳很小,可陆淮就是想与她挤在一起。
江九娘道:你不热啊,你要没事就回临水居吧。
陆淮道:你不是要热水洗澡,耳房离厨房还是有些远的,我帮你提水过去。
江九娘道:我自己可以,就不劳陆大人大驾,省得待会儿您又向我讨要东西。我可请不起您。
陆淮道:我是太过纵你了是吗?
江九娘后脖子一缩,知道刚刚是顶撞他了,贝齿咬着下唇,不敢出声。她一向怕陆淮,更怕他生气。
陆淮道:江月台,要不要我留下?
若让他留下,他在隔壁房间睡一夜,明日一大早,他众目睽睽的出去,回临水居就让他娘上门提亲,若他娘不同意,他就自己请媒婆上门说亲,誓必娶她。
江九娘道:你怎么能留下,你快些走吧。
陆淮满脸失望,道:这可是你说的。
他起身取下襻膊,扔还给她。她江九娘不知是痴傻还是倔,送上门的福气都不要,这样的女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江九娘不知陆淮怎么又生气,拿着襻膊刚想出声,陆淮却已转身出了厨房。
江九娘叹口气 ,只好自己戴上襻膊,开始烧水,后见水热了,用木瓢舀在桶里,提到耳房去倒在浴桶中。
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把浴桶倒满,江九娘去卧房把干净的衣物拿到了耳房,后才开始褪衣沐浴。
温热的水漫过娇嫩的肌肤,只在那一瞬间,好似就已洗去了不少疲惫。江九娘依靠在浴桶边缘闭目养神,待泡到水逐渐凉去,才起了身。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估摸着该是亥时三刻,江九娘进了卧房,推开窗户准备就寝。
只要到了半夜,月色中空之时,燥热就会逐渐褪去,变得十分凉爽,不时就会有凉风吹进来,叫人格外好眠。
江九娘上了床榻,落了蚊帐,不久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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