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家还真就自己把家给分了!
你说村里娃,谁还没个磕磕绊绊的?就他们家孩子矜贵?
不过是被自家外甥打破了头,这就闹死闹活的非要去市里看病,还不经家里同意,便支取了他和他媳妇儿一整年的公分!
本以为给孩子看完病回来,他总该回家低头认错吧?结果不!人家带着媳妇儿孩子直接搬去了老丈人家里!这让他爹气的心口疼了好几天。
家里没了老三一家的工分,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可这还不算完!
老六荷花的相看,就没一次顺利的!
一开始是她嫌弃人家长的不好,或者家里穷什么的,到了后面,媒人都不愿意接她家的活了!
相看的人家,也从一开始的青年才俊,到现在的死了老婆的鳏夫,又或者是那种多年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
这让荷花心中憋闷,时不时的在家发点脾气什么的,惹得老四家的满口怨言,恨不得和她打上一架才好。
老七方子岳就更别提了。本以为吃定了一户城里的姑娘,结果就被颜大丫那贱货挑拨了几句,事儿就再也不成了!
不但如此,他现在在学校里的名声也臭了,要是不尽快把学费交齐,怕是连老师都会主动劝退他!
这些没完没了的破事儿,本来就让人头疼,可这些都敌不过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家里就快断粮了!
老二一直抱怨城里生活太抛费,不但吃喝都得花钱,还有不计其数的各种人情,走礼,等各类花费。所以他工作了那么久,还时不时让家里贴补,就更别提给家里拿钱了。
老五上次离开以后,就再没寄钱回家,虽然是一早打过招呼的事情,但离了那每个月的帮补,还是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老三老四本来一直在村里挣工分,加上他们媳妇儿的工分,差不多也能换到全家人的口粮。可现在少了老三家那一份,老四家也逐渐压制不住。
至于那老六老七,那本就是只会花钱的主儿,更别提让他们给家里挣钱了
这一来一往,家里的积蓄逐渐没了不说,连过冬的米粮都不够,甚至连柴火都得省着烧,毕竟没了老五媳妇儿,家里能去捡柴火的人也没了。
娘,该做饭了。
正想着,老四媳妇儿便敲响房门。她倒不是指望老太太去亲自做饭,只是家里所有的米粮,都被她锁在房里,现在该煮饭了,只能过来要粮。
方老太满心不悦,却也知道这是避不过去的,只能翻身下炕,拿了个葫芦瓢,舀了半斤没脱壳高粱递了出去。
娘,这也太少了。家里那么老些人呢。
老四媳妇儿看着这点高粱,心里的不高兴简直压抑不住的往外喷!
别人她不管,可家里现在就她和老四还有爹,是挣工分的主力。换句话说,家里现在所有的粮食,都是他们挣的,凭什么只给吃这点?!
爱吃不吃!老娘天天管着你们吃喝,还管出错来了是吧?!
方老太太脸一挎,觉得心口上被捅了刀子。
难道是她不想给家里人吃好点么?!但剩余的口粮就那么一点,不俭省着用,是打算大雪封天的时候,全家喝西北风么?
娘,我和老四无所谓,但你总得顾忌着孩子们吧?就这么点高粱米,煮成稀饭也只能混个水饱
老四媳妇儿有些委屈,她可不想自己和男人辛苦一年,结果孩子饿的面黄肌瘦的。
水饱咋了!前些年灾害的时候,连米汤都喝不上一口呢!大家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就你矫情!方老太嘴里不停念叨,但最终还是折回屋,掏了两个红薯一起递过去:吃吃吃!一家子的饿死鬼!
老四媳妇儿还想反驳,但肚子实在太饿,也就懒得争吵了。接过红薯便去了灶房。
她刚把红薯切块,方荷花就溜了进来。
只见她打量了一下灶房里的吃食,有些不高兴的瘪瘪嘴:咋又是高粱米汤啊,这玩意儿都吃不饱!
老四媳妇冲着屋外一努嘴:找你娘去啊!她就给我这点东西,还骂了我一顿呢!
方荷花可不敢去找骂,想了想便道:那四嫂你做完饭顺便帮我烧点水,我想等会儿洗个澡。
哎哟,这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从草根和小兰,跟他爹娘走了,家里的柴火可全是我家大石和小石在捡!你说你个当姑姑的,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他们?
你看看这外面冷的,我家小石的手都起了冻疮,你怎么还好意思用他们辛辛苦苦找来的柴火烧水洗澡?
方荷花也心里委屈。
她哪里不知道家里的柴火不多?只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总要出去见人的吧?
你说她这都一个多月没洗澡了,连自己闻着都觉得有味儿,又怎么去和人相看?不相看又怎么能嫁出去?!
她现在可是实在腻味这个家里,恨不得立刻离开才好!
嫂子,我这也是为了家里。你说我和人相看,要是打扮的利利整整的,人家不是也会多给些彩礼么?
老四媳妇儿嗤笑一声:就你还彩礼呢!你说你这都相看多少回了,有一个乐意娶你的么?有些人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还想找个城里人呢!
我什么样?我哪里比不过别人了?
方荷花最近听了不少这样的言语,终于气的哭了起来。
你哭啥哭,我哪里说错了?你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丫头片子,家里又穷的叮当响,谁那么不长眼能看上你?!
老四媳妇依然不满,但见她哭了,还是压低了音量。只是那嘴里的话,却依然像刀子似得,一刀刀捅个没完。
我家咋了!我那么多哥哥!二哥现在转正了,五哥还在部队当兵!这在村里也是头一份的!
哟,还把你二哥五哥挂在嘴边呐?你咋不说说,你二哥一分钱都不往家里拿,五哥连信都不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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