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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能耐的你,还上树了!
    爸爸和刘颖姨懵懵圈的下跪。

    头磕的是很瓷实,坑坑作响!

    我也跟着跪下,连磕了仨响头。

    回去时爸爸背着我,舅姥姥仍沉浸在激动中,不停地朝我打听细枝末节。

    刘颖姨静静地旁听,像是受到启发,舅妈,您这么一说啊,我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事儿,黄鼠狼穿上人的衣服,扭腰摆胯的问路人你看我像啥?路人吓得妈呀一声黄皮子成精了!那黄鼠狼一下就变小了,也不会说人话了,路人回到家就生了大病,从此做啥啥不成,气运也不好了。

    对对对,大妹子,这茬儿我也有印象!

    爸爸后知后觉的,还有蛇呢,要先成莽,再成蛟,蛟龙最后在下雨天渡劫,看到它的人就喊龙啊,是龙!这蛇就算成事儿了,是不舅妈!

    嗯,这就叫讨口封。

    舅姥姥总结,甭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灵物要想成事儿,就得找人去封正,不过有的急于得道的,刚学会人话就出来讨了,样子都没变,气性还大,没讨到就会报复,栩栩看到的,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这说明已经成大气候了,这个封正,就尤为重要,封上了栩栩也会跟着沾大光,没封好,那就

    我眉头一紧,会怎么样?

    吃了我?

    不说晦气的!

    舅姥姥笑着拍了下我胳膊,栩栩有福气,帮了人家大忙啦!!

    我这才明白,原来胡姑姑所谓的‘帮’,是指的这个!

    一句话的事儿嘛!

    真有点后怕,她先前一直问我是什么,后来又说像什么!

    要是我自然课学的好点,对动物尾巴认识的全些,认出她裙摆外尾巴的品种,兴许就

    妈呀。

    苍天保佑呀!

    后脊梁骨真后反劲儿的发麻呀!

    梁老板,你这小闺女给胡家奶奶哄高兴啦,还让栩栩叫她姑姑,以后肯定会越来越顺的!

    舅姥姥越说越高兴,好像我已经痊愈了似的,不过这话对我爸挺受用,栩栩,你为啥说她长得像你三姑?真的像吗?

    嗯。

    我点了下头,进屋后坐到炕边,很像。

    当时脑子乱的不行,吓傻了快,胡姑姑那种不怒自威的样子就让我想起三姑了。

    栩栩三姑肯定人特别好吧。

    舅姥姥接道,不然胡奶奶不会这么高兴的。

    这个

    爸爸迟疑了下,我姐吧,人品绝对过硬,就是嘴不好,脾气来了谁都骂,得亏栩栩没说这茬儿,不然这事儿

    三姑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人。

    我嘟囔着,爸,胡姑姑说三姑以后会有大造化的。

    在那个情况下,我完全忘了三姑的缺点了,只记得三姑舍身救我的事。

    再者,三姑对我没有脾气暴躁过,我一直很敬佩她。

    好啊,好!

    舅姥姥一挥手,梁老板,你这小女儿心善,有贵人助力,大吉大利,既然胡姑奶奶都说话了,你们也别等我家那口子了,说实话,我听你说看过十几个先生心里也慌,别让我家老头子也伤了,明儿个一早,你们就动身去找这个沈万通吧,世间万物,都是卤水点豆腐,得一物降一物!

    爸爸没意见,查了查地图,准备眯一觉,备足体力好开车带我去找这个沈万通。

    舅姥姥张罗了一通也准备回房间睡觉,刘颖姨却磨磨蹭蹭的不动弹,憋了会儿看向我,栩栩,我妈她没在留下什么话?

    没。

    我老实的回,她就说有贵人会帮我。

    哎呀!

    她强调了贵人!

    人呀!

    我拍了拍脑门,奶奶是在提醒我呀!

    好悬没坏事。

    反应太迟钝了!

    喔

    刘姨没多说什么,眼神有些暗淡,略微苦涩的笑笑,我妈真是,就她刚走时我梦到过,瞅着我笑,后来就再没影儿了,我还寻思,要是哪块做的不对,她能托梦告诉我啥的。

    默默的转身,刘颖姨抬手擦了擦眼角,你说她都来表舅家院里了,都不说让我看一眼,她不想我,我还挺想她的,甭管多大的人啊,都得有个妈啊,老妈没了,回家喊一声,也没人应了

    刘姨!

    我撑着炕边站起来,奶奶挺好的,她穿的就是那件黑底兰花的袄子,她说她很想你,但是不让我告诉你,她怕你惦记,现在她过得挺好的,你送去的东西她都收到了,很满意,你别担心!!

    啊?

    刘姨含泪回过头,表情开心了几分,真的?

    我嗯了声,姨,其实奶奶不给你托梦是好事,我爷爷也走了几年了,我奶奶从来没有梦到过我爷爷,我奶说,梦不到就说明在下面过得好,走了的人不想让家人忧心挂念,活着的人得朝前看,过好眼下的日子,你要好好的,奶奶才能放心。

    对,你说得对。

    刘姨吸了吸鼻子,谢谢你栩栩,姨谢谢你。

    不客气,我还要谢谢您和舅姥姥呢!

    我说着,大晚上出去找我,害你们都没睡好觉

    嗨!这算啥!

    刘颖姨挥挥手,情绪好了很多,:快睡吧!你们明天还要赶路呢!

    我应了声,等刘姨把门关上了,才看向爸爸,爸,其实临床的奶奶没跟我提刘姨,我刚才不算撒谎吧。

    不算。

    爸爸很感动的样子,搂了搂我肩膀,我老闺女长大了,会心疼人,这是我梁大友的福气呀,栩栩,爸爸真的没想到,你看到了神仙,人家要你许愿的时候,你首先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家里人,爸爸能有你这么个闺女,这辈子没白活呀。

    诶——

    我看着爸爸爸泛红的眼圈,寻思寻思还是把心里话给咽了。

    哪好意思说,当时是吓蒙圈了呀。

    得亏没说错话,不然对方因为我没有得道升仙,记恨上了咋办!

    就我目前这半残体格,大概就得留在连山村享年十二岁了。

    天一亮爸爸就把我叫醒,准备出发去北江省了。

    刘姨和舅姥姥起早蒸了包子让爸爸带上,站在车窗外还在嘱咐,梁大哥,咱这就算认识了,栩栩的病要是看好了,记得给我来个电话,以后来京中玩也要找我,我请你们吃饭!

    爸爸拿出塞几百块钱给刘姨,嘴里直说麻烦她和舅姥姥了,昨晚还折腾的她跟舅姥姥满村儿找我,一点心意。

    刘姨和舅姥姥说啥都不要,一通撕吧!

    我都怕他们仨干起来!

    大妹子,你就收下吧,我要不是着急走,还想去你妈坟地上烧点纸呢,她帮了我闺女大忙啦!

    啧!纸是瞎烧的嘛!

    刘姨推开钱就横起眼,我妈这每个七烧的都有讲究,梁大哥,你心意我领了,回头我去坟头会多念叨的,等栩栩病好了,我妈就高兴了,比你送多少纸钱都强,赶紧走吧,还要跑高速呢!

    哎呀,行吧。

    爸爸见钱塞不出去,满是过意不去的点头,谢谢你了大妹子,回头你们要是去临海了,一定要来我们家玩儿,就打听栩福轩,吃住我全包!

    行啦行啦,知道你是大老板,有钱人!

    刘姨笑了笑,我们这条件儿也不差,我表舅这你也看到了,啥都有,只要孩子病好了,吃啥都行!

    说着,刘姨还特意走到我窗边,栩栩啊,大姨给你说几句话!

    我降下车窗,刘姨把头探进来,凑到我耳边小声地道,闺女,姨给你道个歉,昨个来的路上,姨说车里有味儿,后来看你爸给你换药,姨才明白咋回事反正姨这嘴巴快,你小姑娘脸皮薄儿,当时肯定伤你自尊心了,你别怪姨哈。

    大姨,我没事的。

    她一说我心里真挺不是滋味儿,您不用道歉的。

    苦了你了,遭这罪的。

    刘姨轻叹一声,拍拍我背身,以后身体好了,要好好孝顺你爸妈,他俩太不容易了,尤其是你爸,都多大岁数了,造的快没人样了。

    我嗯了声,刘姨直起腰,大喇喇的对着我们挥挥手,行了!走吧,有事儿电话联系!

    舅姥姥也在旁边叮嘱着注意安全,常来玩!!

    爸爸启动车子,开出很远,我从倒车镜里还能看到刘姨和舅姥姥站在道边,执着的冲我们挥手。

    刚认识而已,但她们给我的感觉,就像久违的亲人了。

    车子渐行渐远。

    我从车窗里探出头,看向村子后面的大山。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黄绿交错的山林中,我看到临床的奶奶也在朝我挥手,笑的一脸和善慈爱。

    我怔怔的,眼忽的就酸了。

    直到爸爸让我缩回头,心绪还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了?

    爸爸开着车看了我一眼,你刘姨和你说啥了?

    没说啥。

    我抿了抿唇角,爸,她们都是好人,特别好的人。

    是。

    爸爸点了下头,这个大妹子和她舅妈都是热心肠的人呀。

    我这些天遇到了好些好人。

    我垂下眼,和尚师父,方大师,那个出马仙儿奶奶,都在帮我

    爸爸笑了笑,空出一只手抚了抚我后脑勺,这说明我闺女心眼好儿,走哪呀,都能遇到贵人,早前儿的黄道士说的对,这就是场小劫难,好事多磨,渡过去就好了。

    我看向他,是你和妈妈好。

    不然谁陪着我‘磨?’

    爸爸怔了下,有些失笑,咋能扯到我和你妈呢?

    你们帮我治病,你们没有放弃我

    我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爸,我花了家里这么多钱,你也没有怪我,我身上烂了,你也没嫌弃我,你帮我换药,你还跟刘姨说是你没洗澡,我知道你天天洗澡,三姑以前说你身上有葱花味儿你都不乐意,你好干净

    闺女,不说了,咱不说这些。

    爸爸眼泪也要出来,栩栩,这回咱找到高人,掐了根儿,这些事儿就全翻篇儿了,你就记着,你是爸妈的命根子,只要你好,爸妈就好,爸妈为你做啥,都心甘情愿,行了,不哭,哭了眼睛肿不好看了。

    我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缓和情绪。

    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跟着爸爸出门去看先生,我都会默默在心里计算花了多少钱,会琢磨先生说的话,他们一说‘另请高明’,我也很怕爸爸一咬牙说不看了,先回家吧。

    我从没想过死,但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闭眼就是怪声,心理都要出问题了。

    尤其是那个划车的男精神病,他喊什么给阎王爷报信儿,其实我当时特别害怕,我怕阎王爷真的接到了信儿,来抓我了可咋整。

    幸好遇到的先生大多是好人。

    他们让我对这一行当起了很多敬畏心。

    还有刘姨和舅姥姥这样的热心人。

    是他们,让我更珍惜这个世界,更爱我的家人。

    车子上了高速,全程大概600多公里。

    爸爸粗略算了下,大概要开七八个小时。

    他让我睡一觉,多休息。

    我睡不着,后腰的包长大了,一坐车就被磨破了,脓液隔着衣服渗出来,滋滋的疼。

    好在座椅靠背捂着,味道散不出来,我不想爸爸分心,就忍着疼,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爸爸一路狂飙,油箱都嗡嗡作响,每次一加速再轻踩刹车,我都会听到异响。

    就算我不懂车,也知道这趟之后,车子八成得提前退休了。

    进入北江省后爸爸下了高速,看着地图继续朝大宝县城开——

    纬度越高,沿途的空气越发的寒凉,在京中还能瞧到的依稀绿意在这边彻底消失怠矣。

    除了松柏,其它的树干枝杈上只剩零星的枯叶了。

    我忍痛上了一次洗手间,等爸爸时看着漫长的公路第一次体会到地大物博。

    即便凉风萧瑟,枝杈料峭,却天蓝气清,山脉连延,有一种广袤无垠的壮丽感。

    心胸也跟着宽阔许多。

    黄昏时分。

    终于到了地方。

    ‘镇远山’看似个山名,实则是个略微偏僻的小镇。

    这里地处长百山支脉,爸爸在大宝县买了地图,导游似的给我讲,这全县的地貌有丘陵,山地,平原,沼泽,河流,另外还有矿产,说白了,就是个有山有水有树林的地儿,自然资源非常丰富,绝对人杰地灵!

    爸爸啧啧赞叹,白山黑水出豪杰,这种地方最藏龙卧虎,栩栩,你那胡姑姑肯定在这边修炼过,越林深草密的地儿越神奇呀!

    我牵着唇角,有一搭没一搭的听。

    不是来旅游的,对这些介绍也不太感兴趣。

    到了镇里爸爸开始发懵,没个电话,去哪找沈万通?

    开车到一家小超市门前,让我在车里等着,他去买点吃的,顺便打听下。

    实在不成,今晚先找地方住下,休息一晚,明早再说。

    我嗯了声,等爸爸一进小超市,才咧着嘴稍稍挪动下后腰。

    整个座椅靠背的下半部分,几乎都要让脓液给渗透了!

    栩栩,打听到啦!!

    爸爸从超市一出来就满脸喜色,上车后递给我一袋吃的,沈万通在这真是名人,刚我一问这超市的老板娘,她说这镇上的人都知道他,七八年前搬来的,一来就给镇里捐钱,修了路,建了桥,他们镇首富和他都是好朋友,这人呀,就住这镇远山里,上山后就能找到他了。

    离这远吗?

    不远不远,小镇一共也没多大,开车到那也就十分钟

    爸爸拿出一张纸,你看,老板娘还给我画了线路图呢,她说呀,经常会有外地人过来打听沈万通,开啥豪车的都有,他们镇上人都知道,沈万通是大先生,一般家里有啥事儿的都想上山找他看,不过他有规矩,甭管大小事儿,一天就接待一位事主,很多人来了都得排队呢。

    正说着,爸爸眉头一皱,栩栩,你脚腕上的纱布开了吗?咋出来味儿了?

    没有!

    我撑着笑,爸,咱赶紧去找吧,一会儿天黑了,又得耽误一宿。

    对,抓紧时间!

    爸爸不敢耽误,天黑了不要紧,就怕要咱们排队,你这事儿排不起啊!

    路很好找。

    开车穿出小镇商业街,直走,到达边郊的一处山林,大致地点就到了。

    爸爸开车围着山转了转,这片山势呈南北走向,北面的山坡很陡峭,山底是大片干枯尖利的灌木丛,南面的山坡较缓,顶部趋于平坦,山底部有一条三四人宽的土路,蜿蜒的向山上游走。

    这就应该是了。

    爸爸研究了一通在南坡山底停稳车,栩栩,咱下车吧,顺着山道往上走,就能找到沈万通了!

    一碰到我后背,爸爸当即大惊,哎呀,栩栩,你这衣服都透了呀!

    没事。

    我咬牙下来,嘶嘶的看着他笑,后腰的一个包磨破了,爸,我忍得住,咱们上山吧。

    我先给你换药

    不用!

    我摆摆手,爸,看完先生再换也赶趟。

    一路都过来了。

    在这换也不方便呀!

    爸爸没辙,只得扶着我沿着路朝山上走。

    没走多远,就在南坡山脚的另一端看到了停靠的两辆黑色轿车。

    一辆是我二哥一直想买的奔弛。

    另一辆二哥也提过,好像叫宾丽。

    哎呦,好车啊,还是从京中来的呢。

    爸爸惊讶的瞄了眼,栩栩,看来这沈万通真是高人,不行,咱得快点,别到咱不给看了。

    话是如此!

    我越着急越走不快!

    山路虽然不陡,却是一直往上,游龙般,延着这山林往上盘。

    爸爸看我腿脚吃力,就背着我走,可这不比平地,他每一脚都得高抬。

    人又上了岁数,体力跟不上,走了几十米他就气喘吁吁。

    再加上我重,别看我才十二,身高都一米六三四了。

    脸儿是小孩儿。

    身高已经媲美大人了。

    爸爸开了一天车,已经很疲惫,又背着我上山,真真挑战他极限来了!

    硬走了十多分钟,爸爸已是一脑门汗,怕我往下滑,他脊背就躬的很低,扛大包般,还得不停地往上颠我,每颠一下,我后腰就剧烈一抻,五脏六腑都跟着抽搐。

    忒疼!

    栩栩,要不、要不你在这等等吧。

    爸爸撑不住了把我放下,呼哧带喘的,我先去沈先生家看看,行的话就找人下来背你上去,不然咱俩这么走,太、太耽误时间了。

    我连连点头,行。

    这么背下去我也扛不住。

    爸爸将我扶到路边的树旁等候,走了几步他又不放心的折回来,不行,有蛇来了咋整,你又不能跑!

    爸,这都啥季节了!

    我愁的,不会有蛇的。

    这深山老林的,一旦有野猪啥的呢。

    爸爸四处看了看,躬身瞧见土路里面一棵粗壮的歪脖树,哎,我知道了!栩栩,你在树上安全!

    啊?上树?

    爸爸不给我拒绝的空间,扶着我过去,手在我腰侧固定,憋的脸色涨红,一、二,起!!!举重似的将我抬到歪脖树横生出来的枝干上坐稳,这才些微放心,栩栩,你就在树上坐着等我,爸一会儿就回来了,记住,甭管遇到啥,都别动啊,等我回来!

    我嗯了声,上都上来了,就没啥意见了。

    老实的坐在枝干上,山里树多,枯叶还没落干净,我坐上来,视线就有些受阻,爸爸一闪身就没影了,只能听到他脚步声越行越远。

    风簌簌的吹过来,我缩了缩脖子,倒有一点好,后腰的被脓液渗透的衣服很快就被吹干了。

    正无聊的看着地上的落叶失神,忽的听见声音,姐姐姐姐

    谁?!

    我四处看了看,都是树,土路上也没见来人,不由得有些心慌,别装神弄鬼的,出来!

    姐姐姐姐

    是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很稚嫩,我在你对面的这棵树上

    对面?

    我抬起眼,对面是一棵笔直高大的松树,哪有人?

    姐姐你身上戴着东西

    小女孩儿的声音继续,好厉害的东西,我害怕,你把东西摘下来,就能看到我了

    !!

    我吓了一跳!

    啥玩意?!

    鬼啊!

    想到这,我单手搂住歪脖树的主干,另一手护住胸前的护身符,撑着气势,我不可能摘的!告诉你啊,我可是有大师庇佑的!小鬼儿要是敢招惹我,我就让它魂飞湮灭!灭!你懂吗,快滚!!

    姐姐,我不是坏人

    小女孩儿带着哭腔,我死了,可我忘了家在哪里了我飘到这里,阳光照得我脚没了好痛好痛我不敢再飘,就附在这棵树上过路人都听不到我的喊声,就你听到了姐姐,你帮帮我吧

    我凭什么帮你呀!

    她声音着实可怜,我也不敢松懈,哪有人会忘了自己家在哪的,你骗人!鬼就会说瞎话!

    我没骗你

    她哭得回我,我就记着走在一条路上,灰蒙蒙的大路,我好渴好渴,就喝了水,看到了一坐城门,好多人在排队进去,我跟在后面,可是到我了,守卫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不出来他长得没有脸,好吓人,又凶巴巴的,我吓坏了,就跑了,不知怎么的,飘到这里来了,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怔怔的听,她说的怎么像我经历过得?

    是不是一条特别长的路?

    嗯。

    她应着,路上开始没人,就我自己,后来我喝了水,就看到别人了。

    对上了!

    我当时也很渴的!

    临床的奶奶说过,那里的水不能喝!

    会忘事的!

    你喝完了就什么都忘了?

    我追着问,名字也忘了?

    我就记着好像叫什么妍妍,或是艳艳想不起来了

    她呜咽着,姐姐,我在这坚持不了多久的,这山里有些野兽我也好怕你帮帮我,带我回家吧

    我怎么带你回家呀,你都忘了家在哪,我更不知道你家住哪啊。

    况且,她都、都不是人的。

    你先带我离开这,去哪都行,姐姐,我在这会化了的,你别戴着那个东西,找把黑伞

    我正侧着耳朵听,哭音儿忽然就匿了。

    没待我问,土路上就传出杂乱的脚步声,隐约的,还有男人咳嗽的声响。

    我探了探头,枝杈枯叶有些遮挡视线,脚步声近了的时候,我看到山路走下来了三个男人。

    都穿着正装西服,其中两个比较年轻,搀扶着一个和我爸爸年龄差不多的长者。

    那个长者一直在咳嗽,面容憔悴,身体欠佳的样子。

    三人边走还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长者一直在叹气,没多会儿,就到了我视线盲区,朝着山下走远了。

    我这位置还算隐蔽,又在树上,下山的行人不是故意偏头朝这边看,一般发现不了我。

    待他们走远了,我寻思那个小女孩又会说话了。

    没成想,那三人刚离开,又有脚步声传来了。

    爸爸回来了?

    我心里一喜,就听脚步伴着说话声响起,让他们先走,他需要安静。

    不是爸爸!

    可这声儿

    怎么有点耳熟?!

    我拨了拨枝杈,努力的探头朝土路上看,入目是男士皮鞋,黑色的西服裤管,视线一点点的向上,猛地对上了一张微微躬身正疑惑的看过来的脸——

    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张脸先是一怔,眸眼微眯,梁栩栩?

    没等我反应过来,忽的严厉非常,能耐的你,还上树了!给我下来!!

    妈呀!!

    我被他吓了一跳,好悬没从树上掉下去,手忙脚乱的抱住树干,就看他迈着长腿拂开枝杈几个大跨步进来,抬眼就瞪向我,怎么着,在医院死不成又跑歪脖树这来上吊了?给我死下来!!

    !!

    说实话,他冲进来这一刹那我都没想起来他名字。

    完全被他那‘杀千刀’的气场给吓毛了!

    比被那个看不到的小女孩儿搭话还邪乎!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了?

    成琛身后紧跟着的就是周子恒,他看到我也是一愣,怎么还上树了呢,得亏我老板耳朵灵,说有声音,不然我们还发现不了你呢,愣着做什么,快下来呀。

    我这

    爸爸好不容易给我举上来的,你说下就下啊。

    歪脖树的枝杈高,坐在这儿,他俩都在我膝盖偏下的位置,让我怎么下去?!

    硬蹦?

    就我目前这腿脚

    不方便啊也。

    一时间不知怎么解释,尤其那个成琛还对我吹胡子瞪眼睛的,张了张嘴,我完全忘了出院时看到A901还想着跟他道谢的事儿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不用你们管,我等我爸。

    你爸爸在哪了?

    周子恒四处看了看,他把你放树上的?为什么呀。

    他怕有蛇

    呵!

    我刚要解释,成琛就对着我冷笑一声,梁栩栩,梁叔叔前天还跟我说,你病好了,他带你回老家了,你家不是在临海吗,怎么到这深山老林里了,他还给你放树上了,是想你抑郁症自我了断的快一点?

    我爸跟你说我病好了?

    我愣了愣,你给他打过电话?

    哎~

    爸爸咋没告诉我?

    哦,对了。

    爸爸一直忌讳被人知道我被鬼缠了。

    除了小乔叔叔和他打听先生的哥们朋友,其余人问起我来爸爸都是胡编乱造含糊其辞的。

    就算成琛打过电话,爸爸也没必要特意跟我说呀。

    小妹妹,你说实话,你怎么到树上的。

    周子恒满脸担心,梁总那么担心你,他怎么会把你自己放在这儿,你这个抑郁症是很危险的

    给她父亲去电话。

    成琛拿出手机递给周子恒,眼睛看着我,跟要吃了我似的,问问梁叔叔,走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给梁栩栩留根绳子了。

    哎,你

    我气堵得慌,我没想死!

    一碰到他俩怎么就开始掰扯这个了!

    我懂,都这么说,小妹妹,你要敞开心扉啊。

    周子恒蛮同情的看了我一眼,一副很了解我‘病情’的样儿,接过手机就去旁边打电话了。

    我无语的,都这样了还往哪敞!

    还不如让我跟那小女孩儿唠唠呢!

    老板,打不通。

    周子恒转回头看向成琛,那边好像关机了。

    关机了?

    成琛锐着眸眼杀向我,你爸呢?

    是啊。

    我爸呢!

    别是走丢了!

    成琛紧着脸,梁栩栩,你本事不小,跳楼不行改上吊,我说你死远点,你就跑到这边

    行啦!你别说话啦!!

    我忍无可忍,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长得丑就算了!还一直对我吼来吼去!我告诉你一百八十遍了,我没有抑郁症,那什么病我都没听说过!我也没想死!没想死!没想死!这里离我家那么远,我从地图上找都费劲!闲的抽风跑这来自杀!

    气炸了要!!

    成琛微怔,梗着脖子略微惊讶,好一会儿才微添了下薄唇,喝出口气,似笑非笑的,你要是不想死,怎么

    你别说话!!

    我气猴猴的,烦死他了!

    长得本来就像个坏人,一张嘴还跟吃抢药似的!

    我打小哪受过这气。

    就是我那左青龙右白虎的二哥,也得让着我!

    梁栩栩,我是要告诉你

    我不需要!请你保持沉默!我一句话也不想听你说!周子恒,你过来!!

    啊?哎,哎。

    周子恒懵懵哒的看向我,唇角还带着一丝憋不住的笑意,就在我骂成琛的时候,他就有些忍不住的样儿,冷不丁的被我喊一嗓儿,像没反应过来,怎,怎么了?小妹妹,我可没像老板那样嗯哼,我说话还蛮注意的,其实呀,我们主要是担心你,你这个行为这很危险嘛。

    麻烦你,给我爸爸再打打电话。

    我缓了缓情绪,周子恒人还是很好的,起码温和嘛,我向来对事不对人。

    我爸是带我来找山上的沈万通沈大师的,他年纪大了,背不动我,就让我坐树上等他一会儿,他先上山去找沈大师了。

    他去找沈大师了?

    周子恒愣了下,我们刚从沈大师家里出来,下山的一路没看到梁总呀。

    拨出号码,他对着我摇头,小妹妹,那边还是提示关机,难不成梁总手机没电了?

    梁栩栩,你

    沉默!!!

    成琛一出声儿我就跟要咬他的样儿,转回头我就可怜兮兮的看向周子恒,那你说,我爸爸他能走去哪了?

    真迷路了?

    噗~

    周子恒极不合时宜的发笑,见我一脸着急的又赶忙把笑憋回去,清了清嗓儿,别着急小妹妹,我再给沈大师那边去个电话,看梁总是不是已经到了。

    好,谢谢你呀,麻烦了。

    我颠颠的点头,眼尾瞄到成琛,他现在火气倒没那么冲了,站那微侧着脸,时不时的用指尖拂一下鼻梁,听到我道谢,唇角轻呲一般的牵了牵。

    沈大师那边说没见有人过去。

    啊?

    我一听就急着要下去,人丢了得赶紧去找呀!

    可能是走错路了。

    成琛接道,半山腰有处人字形岔路,都是通往山上,不过一条直接通往沈叔家里,另一条是小路,会绕很大一圈,梁叔叔八成是走错了。

    老板,那我去追追吧!

    周子恒把手机递给成琛,扔下一句话就往土路上奔,小妹妹你别急,梁总那年纪走不太快的,我肯定能撵上!你赶紧从树上下来,危险呀!!

    哎!

    我不好意思的,太谢谢你啦!

    喂。

    成琛眸底压着情绪,音儿低低沉沉的,梁栩栩,你是不是谢错人了。

    我也谢谢你行吗。

    我态度一般,请你离开吧,我要在这等周子恒和我爸爸。

    真被他吓到了!

    长得一脸厉色就罢了。

    声音还跟低音炮似的。

    刚才他看到我时那一喝,我都感觉地雷在耳边爆炸了。

    好悬没给我从树上嘣下去!

    现在心里都是阴影。

    等?

    他微微蹙眉,抬起腕表看了眼,再过半个小时,天就黑了,这里可没灯,听沈叔说呀,这山里灵物多,一到了晚上,就都出来呼吸吐纳了,有些小动物,忽然就会说人话了,摸摸你的脚啊,摸摸你的脸,然后问你,小姑娘,你看我

    你看我像什么是不是?你像精神不好!!

    我硬着头皮,少来那套,不用吓唬我!

    好。

    成琛点了点头,嘶了口气,你在树上待着吧。

    看看看!

    那死出儿!

    我别过脸抱着树干不说话。

    走就走吧!

    我能坐住!

    我后腰不疼!

    我能等到爸爸回来的!

    成琛也没说再给我递个台阶,高大的身形一转,蛮潇洒的就走了。

    我抱着树干歪头偷瞄,他在土路上一晃就没影了。

    嘿!

    真走了!

    这浑

    不爽了两秒,立马就想开了,他这人阴晴不定的,一看就不好相处,指不定一会儿还得训斥我,说我有啥症,走了好,大家都消停。

    沙沙沙沙

    枝杈被风吹得不断响动,我激灵了下,想了想,还是得先下去,慢慢往山上走一走,迎迎爸爸和周子恒,干等着心里太慌。

    目测了下高度,我忍着后腰的疼挪了挪位置,暗自模拟着落地程序。

    脚疼,不能直接着地受力,必须起跳高些,然后肩膀触地,顺势来个前滚翻或是侧滚翻,地上有很多落叶,山里土也不硬,应该不会受伤。

    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我抿起嘴唇,双手用力一撑,走你!!

    哎!

    梁栩栩!

    我这一跃,成琛不知道从哪忽然蹦出来了!

    他整个人迎面过来,伸出双臂就要接住我,可他不知道我是体校出身,半职业艺术体操运动员,就算身体虚弱,爆发力也搁这,胳膊一称跳的就高,他身体一迎,我重心非但没低,反而对着他脸就去了!

    按我以前的身手,大概就能撑着他的头顶,借力后顺势来个空中三百六十度,完美落地!

    奈何我现在是个半残,没那本事,再加他预估错误的前提下,我在半空直接就正面卡到他肩上了!

    怕摔我就只能搂住他的后脑勺!

    活生生的给他来了记正面锁喉!

    重力推得成琛连连后退!

    哎哎哎!!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我薅着他脑后的头发也吓得连声惊呼,小心小心!

    ‘嗵!!’

    他退了几步背身撞到了对面的松树,刹那间,我清楚地听到一记女孩子的尖叫,啊!!!

    不是我的声音,更不可能是成琛的,我懵了半秒想起来,是那个和我搭话的小姑娘!!

    可我没看到她,只听她惨叫了一声,下一瞬,我就顾不得她了,成琛借助松树终于站稳,双手登时扶住我的腰侧,脓包的痛感令我面目狰狞,啊!!别动我!疼呀!!

    !

    成琛似被我的声音烫到,慌忙的松开手,双臂投降般抬高到身体两侧,你没事吧。

    嘶嘶,呃

    我哼哼了两声,摇了摇头,没,没事。

    那,你这

    他抬脸看着我,方便下来吗?

    啊?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向他,空气瞬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妈妈呀。

    好一言难尽!

    就算小时候和长辈玩骑大马,也是后脖子,现在

    怎么看,怎么别扭

    ?

    他见我不答话,微挑了下眉,重复道,方便吗。

    这个

    我吭哧瘪肚的看他,不太方便。

    意思是

    成琛哑然,你就要这么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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