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屁股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一扬脖子吞下,眉眼鼻孔都皱起来:我说你这老头,吃酒也寻个好的来,这酸不拉几的酒有什么好喝的?
屠老头不接茬,他人老成精,早瞧出来这位县令大老爷是有心事,这心事关乎刚才在屋里头来的访客。
他们这些人看人精准,耳目通明,知道这些读书考功名出来的流官平日心里头是瞧不上自己这类小吏的,只不过要靠着自己做出成绩,故而一向彼此面子上敬着。
要说他也一样瞧不上这些酸秀才读书人,会读书有个屁用,正经能干的事,没几个实用的。
只是自古以来,官吏相爱相杀,上头老老实实做个摆设,下头兢兢业业做他的实事,只要相安无事,也是佳话。
这杜庸算是对此道非常精通,平日也不过问他们这些做事用得什么手段,只求结果,这样子的上峰也算是好上峰了。
今日来,必有所求。
他不问,只看杜庸自己说,谁先开口谁是下家。
杜庸吃了酒,也不见老头问,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却不得不把面子先放一放,借着酒劲略有些大着舌头道:屠老可知道本朝‘翻异别勘’之制?
屠老头数十年为吏,熟读吏法,自然是知道的,翻异别勘是针对犯人被告推翻原口供而另行安排勘问,推鞫的重审制度。
这种重审制度针对一些重案要案以及疑难案件的审理,也是为了律法严明,防止冤假错案的发生。
当然,这种事,都是府州一级甚至有路级监司,州军差派官员,在案件发生地的临近州军设置临时推勘院,里头的老爷都是临时差选出来。
只不过有时候是地方推选,有时候也有朝廷亲自选派。
但总的来说,那都是上一级大老爷们的事,县衙只有往上报的份,从来没参与的份。
不过永辉县虽然不大,但是和临近的平宁,淮源都隶属莱州,归属燕京北路,乃西北交汇交通要道,莱州更是军事重镇,故而本朝在这边设有两个军府,三个转运及安抚使司衙门,极是重要。
这州府宪皋衙门离着也都不远,往日杜庸倒是觉得每年去拜见上峰挺方便的,可如今心里头却只叫娘。
看屠老头点头,杜庸也不再藏着掖着,附耳过来在屠老头边上一番言语,屠老头这才露出些诧异:啥,老爷说的真的?
杜庸很满意对方的表情,看吧,这事便是精明如屠老头,也是觉得棘手的吧。
老爷我什么时候开这种玩笑?两三年前的事,如今要翻出来重审,你说这上头怎么想?这人骨头都快烂成了泥了,你说还能验出个啥来?
相对于杜庸的烦恼和埋怨,屠老头却只是一瞬间的诧异,他诧异的是这件事说起来不值当上头官老爷关注,却不知道怎么就惹上了翻异别勘这档子事出来。
至于杜庸烦恼的事,却是屠老头如今并不多担心的事,眼看着杜庸满脑门的官司,不由呵呵一笑。
大人与其担心这检验的事,老儿倒是劝您不必担忧,便是死人骨头化成灰,小老儿也能跟您保证查验这事,不是大事,只是大人更应该担忧,这件案子早了了的,如今为何又要翻出来重新验?莫非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大人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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