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海面上,雷声霹雳,大浪滔天,暴雨如注。救生艇在狂浪间从一个浪尖被抛向另一个浪尖。李光瀚一只手紧紧拽着缆绳,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陈艾丽的手。在这个时候他们谁都不能失去对方,彼此都是对方最坚实的依靠。
雷声渐渐远去,远处天边的闪电一亮一亮的,映照着海天一线的夜空。风小了,海浪也渐渐平缓起来,雨点“滴答滴答”地落在救生艇里,显得四周格外静谧。
突然,远处传来乔治的呼救声,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李光瀚打开防水手电筒向黑漆漆的海面上照过去,只见乔治穿着红色的救生衣在海水里若隐若现起起伏伏。他的秃顶在手电筒的光照下特别亮,仅有的几缕金发七零八落地趴在头皮上。他看到了手电筒的光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他大声叫到“救救我!李先生!”
李光瀚和陈艾丽把乔治拽上救生艇,他虚弱得瘫成一团泥,一动不动。天终于有些蒙蒙亮了,向着东方飘荡的救生艇迎着海平面上映射的朝霞,吹着和缓的海风,仿佛看到了希望。
乔治的灰绿色眼睛死死盯着陈艾丽,心里恨恨地想“这个女人和伊丽莎白真的很像,我那晚在古堡第一次审她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原来以为她是伊丽莎白,可以一起为赫卡特家族集团的利益而努力,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可现在她是中国人,他们拿到‘法眼天珠’后岂不是没有赫卡特家族什么事了?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疲劳至极的乔治忘记了伪装,心思和思想变化这会儿全写在脸上,他自己却全然不觉。
李光瀚和陈艾丽看在眼里,内心里也在积极找对策。他们俩刚才向在水中挣扎的乔治伸出援手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已经识破陈艾丽身份的乔治,肯定会反水,肯定会给后面的行动增加难度。但是,他们不能见死不救,所以还是果断地将救生艇划了过去。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乔治喝了一点水,吃了几口压缩饼干后,缓过劲来了。他闪烁着他的灰绿色眼睛一边感谢李光瀚的鼎力相救,一边试探性地询问陈艾丽,当初为什么会戴着“法眼天珠”。
现在轮到陈艾丽熬不住了。经过了一夜的风吹雨打,加上连日来的惊心动魄,斗智斗勇,虎口逃生,她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在太阳升起射出万丈光芒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乏力,四肢酸疼,手脚冰凉。她有气无力地编了一段故事,回答了乔治的问题“这是青藏高原上的一位老法师给我的。他说戴着它就能帮它找到真正的主人,只有这个特定的主人戴着才能去青藏高原找到能量之源。”
“胡说,这本来是在我爷爷手上的,怎么可能跑到青藏高原的老法师手里?你以前不是说是在旅游景点买的吗?”
“那是骗你的,当然不是在旅游景点买的。”
“那你凭什么说李光瀚就是那个特定的人呢?你看你不远万里,兜兜转转不是还是把它送回了我们赫卡特家族的人手里吗?为什么我不能是那个特定的主人?”
乔治这个新奇、自信、混乱、大胆的论断也就是他这种大脑神经细胞rna被掺进了另外两种记忆后的人才会说出口。但是这倒是一个天降的突破口,让人眼前一亮。
“啊?是啊?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你也可能是它的主人啊。是你第一个发现它的,还给它做了鉴定。然后转来转去,经过了威廉、古董商、最后还是转到你的手中了。”陈艾丽忍着头疼装出如梦初醒的样子说到。
乔治显然也受到了鼓舞,他顿时兴奋起来,开始幻想,手舞足蹈地说“那你带我去找青藏高原上的老法师,让他看看我是不是那个特定的主人。他肯定知道很多。”
陈艾丽再也撑不住了,她打起了寒战。李光瀚看到她嘴唇发紫,浑身颤抖,连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哎呀!你发烧了,好烫啊。”
储存箱里有感冒药,李光瀚连忙找出来让陈艾丽服下。他们的衣服在昨夜的暴风雨中被淋得透湿,直到现在还没有干。李光瀚知道陈艾丽是因为连日来的劳累导致身体抵抗力下降,继而风邪侵入,因此需要解表发汗才能彻底解决病症。
他开始为陈艾丽按摩刮擦穴位,用中医的方法帮她快速缓解不适。从风府穴、风池穴到太阳穴,再到大椎穴、风门穴,他温暖又厚实的手在陈艾丽的头上和后背依次揉按、刮擦、敲打。不一会儿,陈艾丽就觉得身上的肌肉没有那么紧了,酸痛减轻了,头也不疼了,有一种浑身放松神清气爽的感觉。她紧皱的双眉舒展开来,笑容浮现在脸庞。
李光瀚此时自己也是累得一身汗,他爽朗地笑笑说“这下我也不会感冒了,我也在解表。”
他又抓过陈艾丽的手,掐住她的合谷穴,揉按大小鱼际,劳宫关穴,曲池穴。陈艾丽哈哈笑出声了,“我是因病得福,不然哪里能享受到这么高层次的治疗啊。”
一旁的乔治看得羡慕嫉妒恨,他是领教过李光瀚的指尖功夫的,他拼命地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关于中医的这些神奇的知识,无奈只有只言片语,完全不成体系,他也弄不懂。
陈艾丽精神好了起来,她扭头对乔治说“虽然我不是伊丽莎白,但我可以带你去青藏高原找到那位老法师。有他指路,我们可以节省时间少走弯路。”。
乔治听了心里盘算着。这个新燃起的希望让他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跟着李光瀚和陈艾丽奔赴青藏高原。
太阳从头顶又向着西方斜沉下去,昨夜的狂风暴雨让人胆战心惊,大家真怕今夜再来一次。忽然,李光瀚发现海水的颜色渐渐变浅了,由深蓝变成了浅蓝,这说明快到岸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