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以为我是假酒");
离开天台的入口处,光线转亮,安全通道里消防灯照亮了前路。
两人没有说话,一前一后走在下楼梯的途中。
一切似乎很顺利……
直到苏格兰忽然停下脚步。
他回头,侧身仰视着琴酒,目光穿过了威胁力十足的漆黑枪/口,顺着手臂向上延续,定在了那张曾经毫不吝啬夸奖过的精致脸上。
因为黑色帽檐的遮挡,而多了些神秘感。
还有些无情。
琴酒以俯视的姿势,从容中多了一丝好奇。
只上下只差了一个台阶的距离中,其实挨得很近,视觉上甚至还可以算得上亲密。
至少他低头便可以直直地望进那双眸子的深处,那里不仅倒映着如生命之火的光亮,还有他的身影。
对视中僵持了三十多秒,琴酒不得不打破它,淡漠的表示质疑:“你在拖延时间?”
苏格兰摇了摇头,到了这时候反而能彻底冷静下来,什么都不考虑了。
“我觉得应该先向你说一声抱歉——”表里最如一的时刻,他是真心地感到歉意。
撕破虚伪的面具,此时站在这里的不再是苏格兰,而是诸伏景光。
转眸之间,有些绵柔的形象便消失,换上了拥有着坚韧不拔的意志的**。
琴酒本能地先扬起期待的笑意,眼眸中的诧异才一闪而过。
无法否认的是,这样的苏格兰的确会让他兴奋。
他喜欢捕猎。
喜欢会反抗的猎物。
更享受降服的过程。
世人皆有恶性,得到的太轻易就会耸然无味。
诸伏景光放下了贝斯包,对琴酒此刻的容忍并不意外。眨眼间,倾身出拳,带着抛弃了生死的无畏。
琴酒微后仰躲开,拿枪的手因为惯性动作而往旁边挪开,却正好给了对方机会。
反抗目的就是要抢夺手/枪……
不!是为了开/枪,让**提醒正赶来的好友。
在不清楚琴酒的意图前,他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前期所有的猜测和疑虑全部归零,以当前的情形做出选择。
此时,没有琴酒和苏格兰,只有立场不一致的两个敌人。
他要——把琴酒完全当成敌人!
并为此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以身殉国,可能是他最好的结局。
湿热的手触及皮肤,立刻带来了一种发麻的感觉。
琴酒微微露出吃惊的神色,眸光微闪,转到侧面,看见被另一双手覆盖的手。
倾身靠近的身躯,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像情人一样交缠。
顷刻间,几乎要被夺走,但琴酒很快定下神并识破了他的计划。
手臂向上高高举起,另一只手则准备按住对手的头颅。
诸伏景光怔了怔,这宛如保护式的姿态让他心情难言,却没有打消念头,上前尽力去抢夺。
两人你来我往,单凭力气竟然谁也无法奈何谁。
琴酒先失去耐性,烦躁之下更露出了几分本性,占着地势之利,找准时机,腿一弯,用膝盖处撞击对手的腹部——
诸伏景光动作一滞,痛楚尚未蔓延上来,忽然手腕被抓住,被硬拉着站高,只有脚尖还留在地面。
面前的敌人面目如霜,冷漠的眼神泛着寒光,枪已经在刹那间被调换了位置,高超灵活地从后面左右做了交换。
下一秒便板着他的手往墙面的方向一折,清脆的骨裂声让他面色发白,浑身惊起了冷汗。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时,降落而至的却不是朝着太阳穴发出的子/弹,而是朝着腹部再次踹过来的腿。
肢体碰撞墙面,未能得出的**低垂着头,披散的碎发遮住眼中流转的懊恼。
冷血的**步下台阶,将手/枪归还回腰间的套筒里,越是如此,更不能让对方如意。
如蛇目一般的视线牢牢地咬住猎物不放,恰巧他的猎物也不乖巧,骤然抬起头露出凶相和战意。
那种被逼到要激发本性的感觉,使他原本烦躁却没有外露情绪的脸上,忽然咧出了大大的笑容。
他决定好好享受这一切。
如鬼魅的身影冲下去,亲密接触似即将拥抱,却在顷刻间转向搏斗。
离开、胶着,位置变幻。
在刚刚好的空台上,肢体交缠,喘息交错,难舍难分。
……
波本握住被挂断的电话,几个心思急转,最终没有选择再往回拨。
小小停住的脚步继续向前,加快了速度,无视只做了简单止血的伤口。
到了目测判定是狙/击/点的高楼底下。
停下脚步,抬头仰望,风呼呼吹动万物。
真相近在眼前,若是没有错过,只要上前一步似乎就能找到答案。
他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按在胸口处,感受着此刻心跳异常的声响,不思议的预感加深了紧张。
前方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
但或许坚韧的心脏早已做足了接受任何答案的准备,无所谓他想与不想,残酷与否。
闭眼深呼吸,牵动了伤口的疼痛,反而使他更加清醒。
踏出去的脚步依旧毅然、决然……
“砰——!”
于黑夜中、寂静的高楼里传来**。
波本楞了下,随即咬牙,闷头冲进去融入其中。
紫灰色的眼眸里除了错愕之外,还有不易被察觉的惊恐,由某种毫无预兆突然到来的感觉所引发而来的。
随便按下电梯的键,等待着迟迟未开的门,又是两声枪响。
他终于等不下去了,抛下了电梯,选择了楼梯。
……
诸伏景光如同被逼入了绝境的野兽,哪怕从头到尾处于劣势,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也没有放弃。
甚至挨到了最后,他已经不太清醒了,脑子里仅剩的念头只有夺/枪。
他成功了。
一个再次被压制的时刻——
强忍住砸在身上的拳头,用半边身上的力量,手臂环绕面前的身躯,死死纠缠。
倾靠相依,从未有过的亲密。
“琴酒……”
从齿间溢出的称呼中,似有万般情谊,却听不真切。
无法言明的感情全在其中,如泣如诉,萦绕在空中久久无法消散。
琴酒认为到了这一步,理应结束。
至少在这里,他并不想杀掉苏格兰。
计划当波本没有**死时,就由a自动转向了b。
何况,苏格兰的反抗多多少少让他割舍不下,稍微赞同了视频中莱伊的话:这样的男人死在这里是可惜了。
明明可以用更大的用途。
轻易的死掉实在是太浪费了。
介于上面的心思,琴酒打算收手,他自然还有办法能让对方乖乖听话。
但他的猎物先向他露出了獠牙——
凄婉不过是迷惑人心的烟/雾/弹,深情只不过是一种手段。
咬在肩膀上。
锋利如刀。
失去光泽的眼眸狠狠闭上,手灵巧地摸到了枪柄并快速拔枪,对着无人的地区射出了一枪。
随着枪/声,争夺已有了结果。
但谁也没有赢。
枪口冒着青烟,银发的**侧目低头扫了一眼,随即无情地转回来。
“哈…哈……”
面前的人低垂着头,呼吸声渐急。
琴酒没有说话,只是拉开彼此的距离,亲自剪碎亲近的假象,垂眸间闪过许多情绪,最终归于平静。
冷静得不像他。
神情淡漠,就像在旁观着死亡。
离开了支撑,诸伏景光踉跄后退,背靠上墙壁,勉力支撑。他抬起头,睁开一只眼,不躲避地去看琴酒的脸。
如果到了终点,这将会是最后一眼。
提醒的使命结束后,他浑身似乎变得轻快了,忽然觉得庆幸。
枪早就脱手,再次回到了它的主人手里。
“在这里要说点应景的话才行。”琴酒终于开口了,依然是那种不着急的语气,以捉摸不透的话开场。
诸伏景光深深地看着他。
大哥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生气。
甚至还笑了声,只不过听起来很不真实。
将枪举起来,用枪背挑起他的下巴,俯视的姿态总是带着点傲慢,“有点过分了哦。”
诸伏景光反而艰难地扯出了个笑,声音沙哑,“纵容我吗?”
长长的银发微荡,举枪的**勾起唇角——
诸伏景光再次闭上了眼睛,坦然甚至是轻松地迎接死亡的到来。
他庆幸可以选择死去的方法,他想死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手里。
请射中我的心脏。
它曾不为人知地为你悸动过。
也即将为你绽放出鲜艳的花朵。
“砰!砰!”
失去力量的身体软软地倒下。
琴酒退开一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躺在脚边失去了意识的人。
他收起枪,想到极有可能找上来的波本,弯下腰把人抱起来,当然没有忘记带上孤独见证了一切的贝斯包。
如果你想从别人手中抢夺猎物,并使其从此以后只对你言听计从,那么绝对不要心软。
先斩其脊梁,断其手脚,踩进尘埃里。
虽然心软这玩意跟他没什么关系。
撬开一层的门,走向长长的过道,找到了专用的电梯,输入早就破解的密码。
当电梯门关上那一刻,今晚在这里发生的事或将成为永远的秘密。
匆匆赶来的波本堪堪与真相擦肩而过。
强烈的预感让他急忙翻开通讯录,回应他的只有程序设定的冰冷提示。
反应过来冲上窗台,或跑下楼,四周搜查翻找,依然没有找到。
最终是伤口崩裂,疼痛让他面上苍白,失力地靠在路边。
天边月光黯淡,星星也失去了颜色。
破晓还没有来吗?
2("都以为我是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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