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没有谁是赢家。
琴酒同样觉得很没面子, 但他稍微比波本好一点，所以没有一起跟失去了颜色一样垂头自闭。
“喂，时间不早了。”总不能一直耗下去, 还是要尽快有点准确答案，他晃了晃手/铐, “先解决这玩意。”
就这么几分钟, 已经足够他考虑清楚了——波本还不能杀、也杀不了。
无论他乐意不乐意, 都得跟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和平共处。
波本抬眸，失去的颜色瞬间回来了，毕竟是心怀国家的男人, 岂能被一点点挫折所打倒。
翻车小插曲而已, 挺过来就能当无事发生！
是的，他感觉自己又行了！
但没有再嚣张地、企图利用自己的才能将人逼到无处可逃, 而是微露出了脆弱的姿态，一双眼眸里饱含着渴求。
“琴酒, 到这个地步, 我也不想再跟你争吵。你只要告诉我，景光到底是活还是……”
刻意将苏格兰换成了景光，一个是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 另一个则是委婉且含蓄地表示：我正在跟你说真心话，请你也能真诚以待。
然而，杀手并没有那么容易说真心话，他根本不肯直面回答, “答案在你心里, 你很清楚。”
波本蹙眉，没想到他还不愿意说出来，颇有些恼怒：“我……”
琴酒抬手打断了他, 讥讽地说：“如果不是有了答案，你就不会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还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你跟苏格兰还真是好朋友呢，这份友情我十分感动，哼。
波本差点没过呼吸：“……”
“就是那样。”琴酒一锤定音，不给他质疑的机会，无情地将不该有的奢望打碎。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和你的小伙伴就别想见面！
波本直楞楞地望着琴酒，想要从中看出开玩笑的痕迹，却失败了。
其实正如琴酒所说的那样，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次的真实的。
他还想故作轻松地说出别开玩笑啊的话，苦涩的血味在嘴里蔓延，让虚幻的笑容还没成型便僵硬、消失。最后，他低下了头，不再争辩。
“你说的没错……”他声音干涩，难受得不能自己。
望着脚边的小石块，终于不再自欺欺人。
其实在纽约时——那场残酷的竞争会结束、与琴酒分开不久，他就收到了风见发来的简讯，非常明确地告诉他：景光牺牲了。
然而他不愿意相信，竭力说服自己，或许有些内情是风见无法查到的呢？
景光怎么会真的死了呢？
直到不久前，伊达航忽然告诉他，郊外的那具尸体经过确认，就是景光的，在表达了一番难过之情后，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送行。
有模有样，有理有据，避无可避，他才慌乱得不行。
然后怀疑起琴酒将他支开、远远离开到英国的目的……
难道就是为了隐瞒景光的死吗？
无论如何，必须知道真相，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在超短的时间里取得朗姆的信任，很成功地，再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结果…还是被告知了，景光竟然死了？
“是我太执着了。”
或许一切都该到此为止，终究是他期望太高，而结局偏偏不如人意。
明明有同事和友人的证明，怎么还要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直到被琴酒亲口戳穿才肯罢休？
“只是，我真的很难接受……”细碎的刘海垂下来，失落之感无法形容，他只想倾诉，“那是我最好的朋友……”
琴酒冷漠脸，作为莫得感情的杀手，他并不能理解一个卧底的心路历程。
尤其是被谈及的人物还活着，实在没办法感同身受。
甚至有点想拿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以后就能好好地嘲笑波本了。
可惜了，太突兀，肯定会被怀疑。
只能有这双明目将这幕记在心里。
“他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不由地回忆起视频中，关于这俩公安友情的画面，琴酒莫名有点不爽。
再怎么样，诸伏景光现在也是他的情人，被别人惦记的感觉可不好。
波本确实很迷茫，一方面是悲痛于不得不承认的现实，另一方面则是失去了重要的朋友、那种无处可说的滋味。
要知道，他和景光是发小啊，从小一起长大，经历了那么多，结果却……！
他自责得不行，喃喃自语，“要是我当时勇敢一点，说不定他就不会出事了。”
琴酒很迷惑，直接问了：“勇敢……？”
波本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深呼吸，摇头，“当我没说。”
要不是你——！我至于吗！
当初就该不管不顾，直接送景光上救护车！
琴酒虽然不知道波本在想啥，但他可以肯定自己不太高兴。
一个不爽，摇晃了下手/铐，语气恶劣，“少废话，快点。”
放我自由！再不放开，小心我把你吊墙上摩擦。
尚未收拾好心情的波本：“……”
往后拉开距离，防止被揍，“不，先这样吧，在我满意之前，我不会放开你。”
果然倾诉还是算了，不符合我的人设，倾诉的对象也没找到，怕越说越暴躁。
公安赶在杀手愤怒开口前，恢复了几分自信，款款而谈，“景光的事，我们先不谈。”
我会自己独自承受失去他的痛苦，然后——为他复仇！
现在，就当你想要救他可失败了，是计策上的意外吧。
唯有这样，我才可以说服自己继续跟你合作，你只是我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害死他的凶手。
反正说来说去，最该死的还是莱伊。
“现在咱俩都握着彼此的把柄…”卧底要能伸能缩，他心中只有任务，“互相保守秘密怎么样？”
“不怎么样。”琴酒冷哼，持续不高兴，态度似乎很坚决，“你在我心里毫无诚信。我不想跟控制不了情绪的人合作。”
这次是因为苏格兰，那下次呢？
想到这里，他表情不屑，“是我高看你了，你也不过是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失控的家伙。”
说到底，你只是装得很像黑方，也没有堕落的趋势，并不是我的好伙伴。
“事出有因。”波本有点小纠结，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从来没有失控过？”
我失去了我的好朋友啊，我这悲伤的心情你不懂吗？
“哼。”连回答都不屑！
当然没有，谁会失控啊，我根本没有朋友！
波本表情微妙，忽然想起了琴酒在组织里的各种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桥豆麻袋！
传闻中，琴酒可是干掉了不少搭档的——能够成为琴酒的搭档，实力肯定不赖——那反过来是不是说，琴酒一直在消灭组织的战斗力？
哇哦……
也、也不是完全没为警方干活嘛。
万万没想到，从如此清奇的角度找到了证明。
波本神色更复杂了，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又缓和了不少，“将一切摆在明面上，省掉猜忌的时间，对合作会更有利。”
杀手并不认同，毕竟要是卧底们互通信息了，对他而言会很麻烦。
但不能说，只能委婉地发泄自己的郁闷，“这么说，你上次主动找我合作，其实根本没多少诚意？”
“……”成年人，都是卧底/叛徒，何必说破？
公安自觉没有道理，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承认，当时我将信将疑，不过我可以发誓，那件事，我没有欺骗你半个字。”
不管琴酒是红是黑，都不妨碍他俩在干掉朗姆上达成一致。
顶多考虑下，万一琴酒是黑，他就找机会在背后捅刀，一举两得，搞掉组织两名大将。
琴酒不置可否，到底波本在想什么，他并不是很在意，反正他也没那么相信波本。
“现在不是更好？”没理也得找理，波本平静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话，“至少今天以后，我可以放心地将背后交给你。”
对此，琴酒一个字都不相信，没从背后捅刀就不错了。
塑料合作，就是这么没诚意。
但他也没有拆穿的必要，毕竟搞不死，只能忍耐。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琴酒想起了被约来的目的，好像已经达到了，除了，“朗姆怎么样？”
关于他的那份警方的资料，估计就那样了，这件事上波本没有欺骗他的理由，内容更不是一个不了解他的人能伪造出来的。
“没怎么样，那个什么实验室，他失败了好像很生气。”波本回忆着说：“不过很快又阴险的笑了，我怀疑他有后招对付你，小心点。”
琴酒也阴险地笑了，“我正愁没理由找他。”
波本面露疑惑：“你要找朗姆？他应该不排斥跟你见面。”
说起来，组织高层的关系也很奇怪，一个个面和心不和的，却偏偏在某些事上互相信任。
“嗯。”琴酒瞥了他一眼，没说要找朗姆是因为别的事。
波本也没问，只是有些不确定，“之前的事…还算数？”
“嗯。”
“呵。”
无论如何，朗姆还是要干掉的。
琴酒又晃了晃手/铐，十分怀疑，“你难道想跟我铐到天荒地老？”
这恐怕不行，你的好朋友一个不高兴，说不定会给咱俩一人一杯毒/酒。
毕竟是第一次谈恋爱，处于没经验、很新鲜的阶段，他还是很乐意满足小情人的一些不过分的小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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