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老者,须发皆白,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带着一顶式样怪异的帽子。
老者的左右,分别有两人,带着类似的帽子,捧琴焚香,飘飘然状。
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座仙人洞府的真仙下凡了呢!
可惜这台上的人,我是知道的;左右的人,也都如雷贯耳——当然多数是在后世了。
忽然,台上这位老者张口就叽里咕噜起来。这几句话弄得台下的人如坠雾里面面相觑,不知这位仙家施的是五行搬运还是五雷正法?
还好,他身旁其中一位重瞳童子咳咳就是带着眼镜的先生上前高声说道:非常感谢各位能够前来迎接老夫!
很好,这里还有位懂洋文的,总算不用像上次在抱犊崮那样挺身而出当通译了——否则这位仙长那一口咖喱味儿浓重的英文我还真不好翻译
认得他不?我身边的人小声问道。
这不泰戈尔么?我没好气地回答道,来这里的人都知道的罢!
咱说的是刚才做‘翻译’的那位。
荆少云那孙子好整以暇地说道。
老实说这家伙此刻这样子特别特别的欠揍,要不看他年纪大咱真有把他爆锤一通的冲动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那孙子摇头晃脑的样子更坚定了我打他一顿的信念
等等,这台上那位莫非是
哦,老魏你也喜欢吟诗?旁边忽然又有人问道。
我说了吧!荆少云一得意起来声音就把不住了,还真是
待我看清楚说话的人,我差点儿蹦起来了。
只见这位留着一撇标志性的一字胡,留着平头,穿一身在这时代可谓非常新潮的西服。虽然我知道这次来的人基本都会在后世留下或大或小的名声,但眼前的这位我可是历史照片图画上看得最多,还多次上过邮票
见笑了,周先生。荆少云居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咱倒是没想到,眼前的周先生笑道,老魏你居然也懂这些个吟风吟月的啊!
荆少云难得老脸一红地尴尬笑笑。
诸位现在可以向泰戈尔先生提问了!台上那位又高声叫道。
我想请教下泰戈尔先生,人群中有人举手高声说道,这次来华有何值得一说的见闻呢?
很好,这明显是个凑趣的。我留意到旁边的周先生大摇其头。
台上那位重瞳童子低声在泰戈尔的耳旁作翻译状。
只见得泰戈尔微微点头,然后说了几句话。
泰戈尔阁下说,在中国很愉快,能够见到各位文学届的青年才俊。那位翻译道。
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虽然吧,那位尊敬的泰戈尔先生讲的话口音很重,但我还是能听出他说的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荆少云看了看我,然后忽然高声问道:不知泰戈尔先生对今日中国之民主科学发展有何看法?
他的声音本来就尖锐,一时引得在场之人议论纷纷。
台上那位童子似乎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低声翻译。
泰戈尔阁下说,得到回复的那位翻译道,今日之中国,不妨多借鉴英吉利等国的制度,定可有所发展。
荆少云微笑道了声谢。
这孙子这是怎么了?他一直以来不是挺低调的么?
你方才为何不直接用英语提问呢?我凑过去小声问道。
我是个‘前清太监’,如何会‘洋文’?他笑了一下低声答道。
也是哦一个前清太监这当口忽然满口洋文,估计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还是太惊悚了点儿
我刚才已经犯了禁,他忽然脸色凝重地说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得‘那边’来人
此话怎讲?我奇道。
《再别康桥》本应是徐志摩1928年的作品,他轻叹一口气说道,还被鲁迅先生听到了。我偷偷看了下此时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周先生——也就是鲁迅先生,他此刻似乎正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边。
那你还开口啊?我说道。
在被‘清洗’前,好歹能留点儿历史印记吧!他苦笑道。
应该我嗫喏道,应该不至于吧
老实说我这句话连我自己也说服不了——仲慧乔的经历说明,那边的监控可是很灵敏的。
罢了!荆少云忽然一拂袖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实说,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得到他送信的结果。
那天瑶秋忽然问出那句孟尝,你还是你吗之后,我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听得外头顺喜在敲门。
少爷,顺喜叫道,外头有人找。
我正巴不得有人此刻过来帮我解围呢,一眨眼发现瑶秋居然也跟出来了,心里苦笑不已。
店堂里有个穿学生制服的人,见到我鞠了一躬,然后恭敬地双手递上一封信。
孙公子,这是您的朋友托付咱交给您的。
我很不习惯他这样的恭敬,于是笑笑说道:兄弟不必如此多礼。
谁知道那个学生居然又鞠了个躬,然后说道:家父蒙得公子搭救,在下合家上下都感激公子的恩德!
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也许是看出我的疑惑,他继续说道:家父那时也在临城的火车上。
我恍然大悟。
送走了那位学生以后,我拿着信回到房间——瑶秋也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我打开信,才发现是荆少云写给我的,就是告知我泰戈尔来华之事。
连火车上的客人都很感激孙大少您呢!瑶秋忽然不冷不热地说道。
我的大小姐,又哪里不对了啊!我的冷汗下来了
你能够舍了性命去把慧卿换出来,瑶秋哀怨地说道,看来我始终还是比不上她啊!
这这这我那时候明明是换了那个外国女性来着话说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你不同,我大着胆子开始施展我刚练成没多久的狗腿功,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陪着我一起去死吧!
瑶秋一听,眼泪刷刷下来了,忽然冲上前一把把我搂住。
我不管你变成了谁,她抽泣着说道,但我知道你是真正懂我的
怎么了?
可能是我陷入了回忆杀愣神了很久,荆少云关心地问道。
没我苦笑着说,忽然想起些家里的事情
真羡慕你,他脸色平静地说道,能够有自己的家。
我不知如何回应,只好报以苦笑。
树人,这两位是?
忽然有人问道。
我们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刚才在台上那位重瞳兄——徐志摩。
这位是咱们京师大学堂的‘门阍’,鲁迅先生答道,而这位
鲁迅先生刚才能叫荆少云做老魏,说明他们至少相识;但很抱歉,他也是不认识我的。
在下孙孟尝,我拱手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给这位戴两顶高帽总不是坏事。
哦!久仰久仰这位日后闻名后世的徐大诗人也拱手应道。
不过我从他神情上看出,恐怕这只是一句没什么营养的客套话罢了。
他的眼神,时不时瞄向远处——那里聚了一堆人,其中一位,是一位气质上佳的女子。
民国十三年即1924年4月12日。获得诺贝尔奖的印度作家来华,受到众人的热烈欢迎。不过其中很有些人,觉得是太过于把泰戈尔神化,只是来看看而已,其中就有鲁迅先生。此次更新,因为工作实在太繁忙,刚好身体抱恙,因此拖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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