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剑来张口一句君子之道,把私人斗殴事件一下上升到了君子之争。
这话要是对街边的混混说,肯定二话不说一板砖搂你头上,管你娘的君子不君子,草翻了再说。
可是这话听在孙浩轩五人耳朵里,效果就完全不同。
他们可不是街头混混,而是自小接受良好教育,饱读圣贤书,广学识懂礼仪,从众多同龄人中脱颖而出的优秀杰出青年,自然是以君子自居。
况且,周剑来自我介绍时,着重强调了“白云城”三个字,他们听在耳朵里尤觉刺耳,感觉周剑来好似是说你们雁城的君子不过如此,远不及我白云城。
既然周剑来要讲道理,那他们就奉陪到底。自己这边伤残如此之重,难不成你周剑来还能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不成?
孙浩轩五人没有继续对张小卒出手,而是看着周剑来,嗤鼻冷笑,问道:“他出打伤我们这么多兄弟,并且出手狠辣残忍,每个人都被他打得骨断血崩,事实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更可恨的是,他行凶之后竟然无耻地往自己身上抹血,躺在地上装伤不说,还血口喷人,坏我七大家族声誉,实在罪该万死!”
“笑话!”周剑来冷喝一声,道:“你们出口伤人在先,动手打人在先,一人不敌就群起而攻,倚强凌弱,以多欺少,打得我家兄弟呕血倒地,几番挣扎不能起身。凄惨如斯,天见犹怜,难道还不准他叫几声屈吗?”
周剑来神情肃穆,言辞凿凿,掷地有声,即便说到张小卒受伤,也是脸不红气不喘,都让人抑不住怀疑张小卒是不是真伤的那么惨。
戚哟哟偷偷扶额,心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真是说得一点也不错,一个敢躺下碰瓷,一个就敢漫天胡扯,当真是绝配啊。
“他胡说!”折扇男气急败坏地喊道,“他”
可是他话刚出口,就被周剑来大声压了下去,只见周剑来指着折扇男喊道:“喏,就是这个假扮斯文的家伙先出口伤人的。你敢把你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一遍吗?”
“我我”折扇男脸色气得惨白,他不敢,确切点说是他不能,因为他的话若是不讲明白前因,就这么干巴巴地重复出来,听了后准会误以为他在无理取闹、仗势欺人,于是他讲道:“我那么说是因为他们两个吃相粗鲁。”
“粗鲁?粗鲁怎么了?”周剑来嗤笑,“大家一人一张条案,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一没有夹你碟子里的菜,二没有把汤汁溅到你的桌子上,招你惹你了?哦,你说我们吃相粗鲁,就让我们滚出去。那我们还嫌你吃的扭扭捏捏,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光坐在那里就扰人胃口,让你滚出去,你愿意啊?”
“我你强词夺理,不可理喻!本公子不屑与你争论!”折扇男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跺脚大叫。
孙浩轩等人面色略显难堪,因为谁都听得出,折扇男不是不屑与周剑来争论,而是被周剑来说的无话可说。
事情的起因他们大概听明白了,应该是周剑来三人吃饭的时候动作粗鲁,惹得折扇男不悦,自持身份高贵,不愿与周剑来三人同坐一席,要赶他们三人出去,结果踢到
硬茬了。
“那也不至于动手打人,还下这么重的手。”周旭冷声道。
“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我明明说了,是你们的人先动的手。”周剑来没好气地说道,拿手一指孙力言,说道:“喏,就是他先动的手。不过这家伙聪明的很,挑起战端后就趴在地上装死,让一群二傻子为他冲锋陷阵。不信你们看看,他也就脸上一点轻伤。手脚无碍,活蹦乱跳。”
孙力言早就从地上爬起来,正站在孙浩轩身边。如周剑来所说,他就脸砸进坑里磕破了些皮,乍一看很狼狈,但相较于躺在地上断胳膊断腿的人来说,真不算伤。
“孙力言,够可以的啊。兄弟们为你冲锋陷阵,你却临阵脱逃。”一个平日里和孙力言不对付,可是仍然摒弃前嫌为孙力言出头,结果被张小卒打断几根肋骨的家伙,被周剑来一提醒,发现孙力言果然安然无事,心里顿时极度不平衡,感觉被孙力言戏耍了,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别听他挑拨离间,我是因为真元力耗尽,一时疲软趴在地上起不来。”孙力言急忙跳脚解释道,指着青石地砖上的坑,叫道:“你们看,那些坑都是用我的头撞出来的。是张小卒这个混蛋,摁着我的头,对着地面硬撞出来的。”
“咳”周剑来轻咳一声,道:“小点声,这并不值得炫耀。”
孙力言闻言一下跳了起来,冲周剑来嘶吼道:“我是在炫耀吗?!”
“好吧,你不是。那你为什么要提这么丢脸的事?”周剑来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孙力言几近抓狂,却被孙浩轩一把按住肩膀,后者看向周剑来,指了指地上的坑洞,冷然问道:“为何如此虐待家弟?”
“他把菜碟摔在地上,逼我家兄弟吃,我家兄弟不吃,他就出手伤人,结果被我家兄弟摁在地上捶,然后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不能浪费粮食,让他把摔在地上的菜捡起来吃掉,有问题吗?”周剑来一口气说完,而后反问一句。
孙浩轩扫了一眼地面,皱眉问道:“菜呢?”
孙力言闻言当即垂下头不敢说话。
周剑来却拍手笑道:“这位力言兄经过我家兄弟一番教育,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于是就把撒在地上的菜全捡起来吃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孙浩轩闻言,脸色瞬间无比难看,突然转身一拳打在孙力言肚子上,用力之大,把孙力言打得吐血倒飞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双膝跪地摔在青石砖地面上,抱着肚子连血带饭往外直吐。
“孙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孙浩轩冷哼道。
孙力言涕泪横流,不敢说半个字。
“小孩子不懂事,犯了错教训两句就得了,何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周剑来幸灾乐祸道,接着朝孙浩轩五人一摊手,道:“事就是这么个事,理就是这么个理,我讲完了。至于是依事讲理,还是仗势蛮不讲理,你们随意。”
“即便他们有错在先,你们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一身黑衣的钱平冷然说道。
“意思就是蛮不讲理了呗。”躺在地上的张小卒突然翻身爬起,讲理的环节周剑来已经做了,不讲理的环节他来,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
的灰尘,看向钱平讥讽冷笑道:“上来就对我动杀招,还扬言城主夫人也保不住我的命,若是我技不如人,现在已经是死尸一具。对于想要杀我的人,我留他们一命还不算手下留情吗?”
“哼!你果然是装的!”钱平没有接张小卒的话,因为照张小卒所说,他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而是盯着张小卒,目光骤然一寒,随即一股气势自他身体里蓬勃而出,压向张小卒。
孙浩轩四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钱平想对张小卒做什么,但是他们并没有制止,因为这件事张小卒处处占理,当着戚哟哟的面,又是在城主府里,他们不好蛮不讲理地对张小卒动手,所以只能用气势压迫,略施小惩,让张小卒知道他们七大家族的权威不容挑衅。
“呵,用气势压我?不如你们五个一起。”张小卒冷喝,白色巨猿咆哮而出,朝钱平压来的气势扑去。
白色巨猿已经成长到了三丈多高,那庞大的身躯一下就把钱平的绿色气势扑在身下,旋即一拳一拳轰过去。
钱平的呼吸猛然一窒,万没想到张小卒的气势来得如此凶猛,只觉头脑里如针扎一般疼,急忙怒喝一声,气势瞬间猛涨。
“呵,我今年刚满十六,你今年多大了?”张小卒嘴里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话。
“”钱平没有搭话,因为他今年二十了,说出来岂不是落一个以大欺小的口实。
白色巨猿捶胸顿足,怒不可遏,一拳一拳轰击钱平的绿色气势,尤觉不解气,张开腥臊大口,一口咬住,甩头撕扯,竟被它撕下来一块。
而今天早晨在听雅轩,对上冼四海的气势时,张小卒感觉就像对上了坚硬的钢铁,撕不动咬不破。
可见,修为的提升不仅能提升气势的量,还能提升气势的质。
“看你长相,今年得有二十五岁了吧?”钱平不答话,张小卒却没打算终止话题。
“”钱平神情凝重,因为他感觉到张小卒的气势竟然非但不弱于他,甚至还强他一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就觉脑海里突然剧烈疼痛,就像有什么东西闯进他的脑海,要把他的脑海撕裂一般。
“不好!”钱平心中大惊,忙把气势收回,龟缩防御起来。他心中惊骇莫名,不知张小卒用了什么手段,竟能突破他的气势。
绿色的气势龟缩防御,白色巨猿奈何不得,只能悻悻然回去。
张小卒不由地皱起眉头,心中很是不爽,觉得白色巨猿要是能对敌人的气势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好了。如此,在对上势均力敌的敌人时,他便能多一种攻击手段。
钱平盯着张小卒,脸色阴晴不定,拳头握得咯吱响,可几个呼吸后突然苦笑摇头,长叹一口气,苦笑着朝张小卒拱手道:“张兄弟好本事,钱某佩服,多有冒犯,还望张兄弟大人大量,莫要往心里去。”
张小卒颇为诧异,没想到眼前这穿黑衣的家伙竟然能放下身段,倒也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小人,不由地对其改观几分。
“钱平,你干什么?”李家李昊然生气地问道。
钱平摇头苦笑,道:“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