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鸢听完后问道:“能给我看看,那个红色印记长什么样吗?”
老婆婆的孙女怯生生的来到她面前,缓缓展开手掌。
白皙柔嫩的掌心里,赫然是一枚类似锦鲤鳞片的红印。
慕鸢仿照着那红印的样子,在自己掌心也变了一个。
她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明天我来替你,嫁给河神吧。”
那少女蓦然抬头看着慕鸢,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有人愿意替她赴死。
慕鸢笑了笑道:“我是修仙之人,有法术傍身,不怕那鱼妖。”
老婆婆激动的朝慕鸢跪下来道:“谢谢你,姑娘,谢谢你......”
“婆婆,别这样。”慕鸢连忙拦住她,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原来,今年已经是第四次,河神从李家村挑选新娘了。
那河神是一个红衣男子,鬓角眉梢长着红色的鳞片。
他自称是墨水河的河神,让他们每年九月底,都给他挑选一名未婚女子,穿上凤冠霞帔送到河里去。
一开始乡亲们不愿意送人,河神就发大水淹了农庄。
乡亲们从此再也不敢怠慢,给他送去了第一个活祭品。
那一年,整个李家村风调雨顺,再也没有发过大水。
李家村的人在这里住了好几辈,舍不得离开这里,祈祷着河神第二年能够忘记献祭的事情。
没想到第二年,河神见他们迟迟不肯送活人祭品过来,便下起了红雨。
他说,他要亲自挑选他的新娘。
掌心有他的红鳞印记的女子,就是他挑选的新娘。
乡亲们无奈,只好把那姑娘梳妆打扮得漂亮些,祈祷河神能够怜香惜玉,或者看到这姑娘,便不再想其他新娘了。
可是平静了一年之后,第三年,李家村又下起了红雨。
红雨下了两天,第三天雨停了,乡亲们为了确定谁是河神新选出来的新娘,让村里所有未婚的年轻女子,全都要接受检查。
那手里新添了红鳞印记的姑娘,被灌下了蒙汗药。
村里的老妇人帮她换上了新娘的装扮。
她被绑住了手脚,送入了墨水河。
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李家村的人不知道这样的献祭,到底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所以村里的姑娘,能嫁人的基本上都嫁人了。
只有老婆婆一家的小玉,因为心上人上京赶考去了,所以才迟迟没有出嫁。
她本来还心存侥幸,等她的心上人回来了,她就能嫁给他了。
今年河神选的新娘,不一定是她。
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她竟然被选中了。
老婆婆心疼孙女,决定连夜带着孙女逃离李家村。
慕鸢往小玉的手掌上施了个小法术,那红鳞印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小玉欣喜若狂道:“奶奶,我的红鳞印不见了!”
老奶奶激动得热泪盈眶道:“多谢,多谢仙姑救命之恩。”
慕鸢其实使的是个障眼法,那红鳞印还在,只不过肉眼凡胎再也看不到罢了。
这只是为了方便明天的检查,她好顺利进行李代桃僵。
她记得花树鸟鱼之类的妖怪,通常都是魑魅,绝大部分都专情得很。
断然不至于如此滥情,每年都娶一个新娘。
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隐情?
慕鸢心想,这个河神说是每年都要给他送去一个新娘,可是看这样子,倒像是妖怪掠夺活人性命。
他为什么指定要未婚的年轻女子?是为了元阴还是什么?
这些疑问,也许只有她亲自跑一趟,才能知道真相了。
第二天,慕鸢在乡亲们查验真身的时候,主动亮明了身份。
“不用看了,我就是河神今年选的新娘。”
慕鸢伸出手,掌心正是那枚红鳞印记。
“你?”李家村的村长狐疑的看着她,“老夫怎么没见过你?”
慕鸢道:“你当然没见过我,我是小玉的表姐,昨天才从宁远镇过来探望她呢。”
村长也懒得深究她的身份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确定,谁才是今年要送嫁给河神的新娘。
既然已经有人出面来承认了,那来年李家村的风调雨顺,算是保住了。
村里的婆子给慕鸢换上了凤冠霞帔,那婆子见慕鸢年轻貌美,替她梳妆的时候,忍不住劝慰她道。
“姑娘,你长得这么美,化漂亮些,说不定河神会喜欢你,这样,或许你就不会死了。”
“咱们村明年,说不定就不用选新的新娘子了。”
慕鸢笑了笑没说话。
或许她们心里也清楚,那河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河神,而是妖怪。
妖怪要打着娶亲的名义吃人,她们没有办法反抗,便只好想这些理由来自我安慰。
她们正要给慕鸢绑上手脚,慕鸢拒绝道:“不必了,我是自愿下去的。”
村长有些怀疑:“还是绑上吧,否则你要是半路上改主意了......”
慕鸢勾唇浅笑,抬手一挥,那几个来给她上绑的壮汉,便飞了出去。
他们狠狠的撞到了墙壁上,跌落地面,痛苦哀呼。
那手指粗的绳索,也断成了好几节。
“现在相信我是自愿的了?”
村长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堪:“信,我信了。”
她要是真想逃,谁也挡不住她。
河神大婚,十里红妆,送嫁新娘。
慕鸢坐上花轿之后不久,玄泠的声音便从灵犀镜中传来了。
“师尊,我到李家村了,您在哪儿?”
慕鸢的羽睫微微煽动了下:“我现在正要去墨水河畔,你过来下游这边等我。”
她撩起帘子,视线掠过外面的景色:“这前面有几家酒肆。”
玄泠听到慕鸢那边传来唢呐的声音,心下顿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来。
他辨认了一下方位后,朝着墨水河下游快步走去。
他没有在河畔看到任何人,反而看到一支送嫁的队伍,吹吹打打的朝河畔这边走来。
玄泠心脏骤然一滞,眼角渐渐染上了一抹猩红。
他上前拦下了那花轿,浑身的血液冰凉,他伸出颤抖的手掀起了轿帘。
“师尊,是你吗?”
慕鸢穿着凤冠霞帔,头上盖着红盖头,从花轿中走出。
她面对着他,掀起盖头,清艳的脸上妆容精致,美眸潋滟生辉:“是我。”
玄泠的双眸像择人而噬的漩涡,眼底闪过一抹沉痛。
他蓦然抓住了她的手,声音喑哑得可怕:“师尊要嫁给谁?”